“段護法,少爺的確是第一次進鬼市,是我帶他進來的,他不懂鬼市的規矩,還請您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張柱看到青衫老者,額頭立刻冒出一層豆大的冷汗,從人羣中擠出,陪着笑,點頭哈腰一句後,扯了扯葉平的衣袖,道:“少爺,趕快道歉,這位是鬼市的左護法,段德,跺跺腳,鬼市抖三抖的大人物!”
“你帶進來的?他不懂鬼市的規矩,你也不懂嗎?他來做什麼?”
段德聞聲,向張柱掃了眼後,冷冷喝問道。
“原來是段護法,有禮了。”葉平心緒飛速變幻,思慮對策,少許後,朝段德拱拱手,然後裝出一幅色眯眯的樣子,擡手颳了刮懷裡女童髒兮兮的小臉蛋兒,笑嘻嘻道:“這麼可人的小傢伙,還沒被疼惜,就被吃掉了多可惜……”
“段護法,您有所不知,我們家少爺最喜歡這個調調,剛剛逛了幾家,都沒見到中意的,現在看到這個小丫頭太可人,動了心,所以冒犯了聖獸,您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
張柱聽到葉平的話,也明白了他的打算,急忙賠笑解釋道。
“是嗎?”
段德漠然掃了葉平和張柱一眼,淡淡道。
“千真萬確,段護法,我在鬼市討生活了這麼久,哪裡敢騙您啊,要是有半句假話,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張柱急忙賭咒發誓道。
“這種話,就不必說了,你在地面之上,是做什麼的?”
段德聽到張柱的話,心中隱隱信了幾分,但還是繼續向葉平追問道。
葉平目光變幻,當即就想要冒險編個假身份出來。
只是,他有些擔心,如果段德派人去地面查驗的話,一旦發現他身份作假,到時候,不僅張柱要有大麻煩,而且連帶着擒拿朱陽的計劃,恐怕都要落空,到時候,相幫曹鐵山翻案,千難萬難。
“哈哈哈,老段,鬼市裡什麼時候開始還管地上的身份了,要是都把身份說出來,以後地上的人誰還敢和咱們這些鬼市裡的鬼打交道……”
但就在這時,沿着人羣裡面,忽然傳來了李三的嘿嘿笑聲。
“李神醫,你認識他?”
段德聽到這聲音,立刻轉頭向笑眯眯站在那裡的李三望去。
“我認識他個屁,不過是因爲他在我那裡買了藥罷了……這個藥引子,剛剛忘記給你裝了,帶回去,一起熬煮着喝,告訴你,這可是地窟裡檮杌的鞭,大補壯陽,喝上一碗,保你當夜重振雄風,龍精虎猛……”
李三呸得啐了一口,然後抓起一個油紙包,塞到了葉平的手裡。
聽到李三這話,周遭衆人看向葉平的神色,立刻變得古怪起來。
就連張柱,也都是相同神色。
誰能想到,這麼個小年輕,小小年紀,竟然被掏空了身子,要用虎狼之藥來助興。
不過,這倒是的確能和張柱剛剛說的葉平的小癖好聯繫在一起,污爛人,當然就得用污爛藥。
“多謝。”
葉平看着那一道道詭異的目光,悶哼一聲,接過油紙包時,用力捏了李三的手一把。
這貨雖然是幫他,叫人感激,可是,卻給他扣了這麼個帽子,實在叫人難忍。
“不客氣……”
李三隻覺得手骨都要被捏碎了,心裡連連罵娘,可臉上還是強擠出一抹笑容。
所幸的是,葉平終究還是感念他幫自己解圍,只是捏了一下,便迅速鬆開。
“小黑蛇,給你帶好吃的了,來,接着……”
李三悶哼一聲,然後手伸到懷裡,摸出來一根狀若壁虎一般,巴掌大小,烏沉沉的,卻散發出一種奇異腥香,而且額頭還長着兩隻小角的怪物乾屍,朝着空中一扔。
“嘶嘶……嘶嘶……”
蟒蛇對這乾屍似乎極感興趣,看到剎那,幽綠雙眼都變得通紅,身軀從水中激射而出,一口將乾屍吞入口中後,便重重的跌落入水中,旋即,在河道中瘋狂捲動不止,沿着軀骸,有一層紫色霧氣彌散。
而且,隨着霧氣的擴散,它身上原本呈暗紫色的鱗甲,竟是漸漸有朝着純黑變幻的趨勢。
毋庸置疑,這應當是一種能夠讓蟒蛇實力得到某種提升的地窟生物。
“既然有李神醫保你,那麼,這件事就算了,下次再入鬼市,小心一些,再衝撞了聖獸,定斬不饒。”段德看到這一幕,也不再追究葉平什麼,淡淡的訓誡了一句,然後轉頭望着售賣女童的攤位老闆,道:“這女童,多少錢?”
李神醫!
李三的醫術很高明嗎?!
葉平聞聲,不由得向李三掃了眼,這已是他從段德口中第二次聽到“神醫”二字了,而且聽對方的語氣,似乎已經習慣瞭如此稱呼李三,是鬼市之中少見醫生,還是這李三,當真有幾分本事?
“這位客人的眼光着實不錯,這個小丫頭,是我這批貨裡面最出挑的,而且身家難得的清白,沒有父母親眷,連自己家在哪裡都不知道,帶回去,調教調教,不出兩年,便能出落成一個小美人兒……”
攤位老闆嘿笑兩聲後,向葉平伸出兩根手指頭,道:“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一條人命!
葉平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他治療張富貴時,從那傢伙的記憶裡看到,買一個黃花大閨女,需要十兩;而買一個小丫頭,則是要貴一些,越漂亮的,越值錢,約莫得十五兩,乃至二十兩往上了。
可在鬼市,竟是隻要二兩銀子。
也難怪,鬼市屢禁不止,會有無數人鋌而走險,只因爲,鬼市之上的人間,需要有這樣一個滿足他們種種惡欲的地方。
可令葉平有些無奈的是,他此來只是爲了打探消息,實在沒想到,會帶個拖油瓶回去。
但他明白,自己要是現在不買的話,那麼,李三剛剛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
“哈哈哈,二兩銀子,買個這樣的小可人兒,老闆,你賣虧了,五兩銀子,不用找了!”
葉平念及此處,從錢囊中摸出五兩銀子,彈給了攤位老闆,豪爽道。
“謝大少爺厚賜!”
攤位老闆雙手接住銀子,臉上樂開了花,橫肉堆出無數條褶子,幾乎成了一朵菊花。
段德看着這一幕,也覺得葉平再無任何嫌疑,朝李三拱了拱手後,帶着手下衆人,向鬼市深處走去。
“趕快滾!好人味,嗆死人!”
李三見狀,湊到葉平跟前,壓低聲音,怒罵道。
“你身上,也一股子好鬼味兒!”
葉平聽到這話,湊到李三耳畔,壓低聲音一句後,大笑着,抱着懷裡的小女孩兒,向張柱使了個眼色,沿着來時路向外走去。
“呸呸呸……老子纔不是好鬼,老子是惡鬼,像老不死那種吃人的惡鬼!好鬼不長命,惡鬼活千年!”
李三就像聽到了什麼不乾淨的詞彙一樣,慌忙朝地上連啐了三口,嘟囔一番後,轉身晃晃悠悠的朝藥館走去。
“百鬼夜行,善惡難明……”
跟隨張柱,一路無驚無險的離開鬼市後,看着地上的光線,葉平竟是不由得有種二世爲人的錯覺,喃喃一聲後,打開了李三塞給自己的油紙包瞄了眼後,苦笑搖頭,便將其扔到了一旁。
果不其然,李三這個坑貨放在裡面的東西,哪是什麼檮杌鞭,不過是包土坷垃而已!
“該拿你怎麼辦……”
緊跟着,葉平的目光落在了懷裡這個渾身髒兮兮,穿着破破爛爛衣服,正眨巴着清亮的大眼睛,可憐巴巴望着他的小女孩兒,一陣頭大如鬥。
去鬼市之前,他本打算找機會弄些靈藥什麼的,可哪想到,竟是帶出這麼個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