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開句玩笑,司丞大人不要當真!”
而在這時,葉平看着江陵,笑道,笑得真誠,笑得憨厚。
“五天時間,好好利用起來,希望,不要讓我失望,如果當真有需要我幫你做的,告訴我。”
江陵看着葉平的樣子,也懶得理會這小子到底是真的開玩笑,還是想連自己的權都奪了,搖了搖頭,輕笑道。
“好。”
葉平聽到這話,神情變得鄭重起來,點頭稱是。
“值夜者兄弟,眼下沒事的,幫着大傢伙把帳篷搭起來!等風停雪停了,我請大家去蒲柳巷聽諸位姐姐唱曲兒!”
緊跟着,葉平轉頭望着周圍的值夜者,朗聲道。
“諸位大人加油,到時候,一定歌舞招待。”
“誰把帳篷搭地快,到時候,奴家就和他多喝兩杯。”
蒲柳巷的一衆花魁姐兒們也沒什麼羞澀的,順着葉平的話,輕笑打趣道。
“好嘞,鎮撫使大人放心,交給我們了!”
“一言爲定,到時候,不能反悔!”
蒲柳巷的花魁姐兒們都開口了,一衆值夜者立刻眼睛裡綠光直冒,蜂擁而上,開始幫着搭建起了帳篷和粥棚。
“五天之後,值夜者不會從此之後就姓葉了吧……”
江陵看着眼前這一幕,不由得愣了愣。
他覺得,此時此刻,至少這附近的值夜者們,心中的頭兒,便只有葉平一個,而沒沈默什麼事兒了!
但少許後,他搖搖頭,將這些思緒拋之腦後,走入風雪中,來到了災民餓殍羣中,開始出手,幫着他們搭建起了帳篷。
八品宗師出手,速度自然是快了無數,諸多沉重的支架,江陵只是那麼隨手一揮,便如羽毛般支起;同樣的,那些遮蔽風雪的厚重油布,本來也需要十來個人才能展開,但江陵持着油布飛到半空,手只是一抖,油布便鋪陳開來,鋪的又快又好。
葉平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江陵的舉動。
忽然間,他覺得自己隱隱捕捉到了一些什麼。
緊跟着,他臉上露出笑容,也走入了風雪中,與江陵一道,幫着這些災民餓殍們,搭建起了帳篷。
與此同時,皇宮中。
宣和帝的身影,出現在了城牆之上,而胸口凹陷雖然已經平復,可是面色依舊蒼白的陳洪,跟在他的身畔,俯首帖耳。
“這場風雪,還能再下幾日?”
宣和帝靜默的盯着戶部所在的方向,看了良久後,緩緩開口,如在自言自語,又如在詢問什麼人。
“兩天時間太短了,他手裡的糧米應該只夠用五天,那就下滿五天吧!”
少許後,宣和帝淡淡道,彷彿什麼人已經給了他回答,而他在給出否決的提議。
陳洪聽着這些,垂首一言不發,但身體,卻是在微微顫抖,如感知到了什麼恐怖的存在。
“死不了吧?”
片刻後,宣和帝轉頭,看向陳洪,淡淡道。
“奴才無妨。”
陳洪慌忙搖頭,恭恭敬敬道。
“死不了就好,既然死不了,那就替朕盯着他,看看他這些天就做了些什麼事情!朕倒是想看看,這擔子,朕擔不起,他是否能擔得起來!”
宣和帝隨意點了點頭,然後臉上滿是玩味嘲弄,向戶部方向,淡淡道。
流民餓殍,這是一柄沒有劍柄的雙刃劍,用得好,那就是一柄絕世利劍,用不好,那就要割傷雙手!
他不覺得,自己能夠在用劍的時候,不割裂手掌,所以,他也不相信,葉平能有這個本事。
“奴才遵命。”
陳洪咳嗽兩聲,轉身緩緩走入了風雪中,向戶部方向而去。
風雪中,他的身影,看起來,就像是一條忠誠的老狗。
“江陵,你覺得又如當年嗷朕時一樣,看到了新的希望嗎?可惜,你的希望,會破滅的,這世上,不管是任何人,都會迷失在力量之中的……”
宣和帝漠然看了眼陳洪的背影,繼而目光落在了戶部方向,那正在虛空中展開油布的江陵身上,喃喃道。
但話語出口時,他的嘴角,卻滿是冷冽和嘲弄的冰冷笑容。
而今的臨安城,已經有很少很少人才知道,當年,他之所以能坐到如今的這個皇位之上,江陵在背後,爲他做了良多良多。
而現在,江陵似乎站到了葉平的背後。
八品宗師出手,值夜者幫忙,帳篷和粥棚搭建的很快,天快黑的時候,一座座連綿的油布帳篷便搭建完成,雖然說不像房屋那麼暖和,但至少也能遮風擋雪。
尤其是再點上幾堆火,煮上兩鍋熱氣騰騰的沸粥後,所有的寒意,似乎都被驅散了。
人羣中,笑容燦爛,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歡欣之色。
彷彿,危難已經度過。
但只有江陵,只有葉平,以及少數人的臉上,神色凝重。
臨安城的風雪,悄無聲息間,變得更大了,雪花如鵝毛,被熱粥冒起的蒸汽融化成水,滴落在地後,便成了一層薄冰。
“這天象,不對勁,我們要不要……”
宗師會內,白眉宗師探出手,接住一片宛若真正鵝毛般的大雪,等待了良久,纔看到其融化掌心後,向身旁的辛星河沉聲道。
“現在,可以等一等了。”
辛星河輕笑着搖了搖頭,緩緩道。
等一等?
白眉宗師皺眉,向辛星河看了眼,有些遲疑。
他覺得,辛星河所謂的等待,恐怕,是得等待一個奇蹟的發生了。
但白眉宗師所不知道的是,辛星河而今心中所想,正是在等一個奇蹟的發生!
“葉平,做什麼去了?”
江陵站在一口粥鍋前,幫一名流民餓殍打了一碗熱粥後,環視人羣,發現葉平已經離去。
不僅是葉平,此前被流民餓殍當做萬家生佛般稱頌的蒲柳巷羣芳,也已隨着葉平的離去而離去,只是在空氣中留下了幾縷馨香。
他轉過頭,望着眼前那端着碗,一臉期待看着自己的流民餓殍,嘴角露出溫和笑容,拿起勺子,爲他打了一碗粥。
端過粥碗的流民餓殍,狼吞虎嚥,臉上滿是滿足,就彷彿,奇蹟成真!
江陵看着對方臉上的滿足,輕輕嘆息。
這一刻的他,也在等待一個奇蹟!
一個五天後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