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剎那間,金鑾殿上,死一般的靜寂,只剩下沿着楊樞從口中噴吐鮮血之聲。
所有人的目光中,盡皆是驚恐,盡皆是不敢置信。
任憑是誰,都沒想到,葉平說動手就動手,根本不顧及場合,不理會此處乃是金鑾殿禁地!
血濺金鑾!
從天玄王朝立國伊始,這絕對是破天荒來頭一遭,哪怕是王朝興替,都未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五品境的廢物,也敢在我面前囂張!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
葉平抖了抖手,望着氣息奄奄的楊樞,漠然冷笑。
喋血金鑾殿,這聽起來的確是極爲冒失莽撞之舉,可是,既然他已經和宣和帝撕破了臉,圖窮匕見,那麼,他還有什麼繼續韜光養晦的必要,要出手,便出手,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葉平,你大膽!”
劉權看着這一幕,眼角抽搐,渾身顫抖,一隻手指着葉平,哆哆嗦嗦道。
“這便算大膽?那你是沒見我大膽的時候!而且,恐怕是沒人告訴過你,我這人,最討厭別人拿手對我指指點點!”葉平聞聲,轉頭漠然掃了劉權一樣,淡淡一句後,接着道::“既然你不要臉,那麼,我成全你!”
“唰!”
說話間,葉平腳下步伐一動,身軀如鬼魅幻影,輕飄飄的便出現在了劉權身前。
“砰!”
而不等身體站定,葉平右手,已是再度一拳,朝前遞出,直指劉權那張圓團團的肥臉。
這一拳,迅猛如閃電,毫無徵兆,劉權還未反應過來,這撲的一拳,正打在他鼻子上,身體倒飛同時,鮮血迸流,鼻子歪在半邊,卻便似開了個油醬鋪,鹹的、酸的、辣的一發都滾出來……
“砰!”
但這一切,卻還未結束,劉權倒飛落地剎那,葉平飛身而至,又是一腳朝前踢出。
只一腳,正中劉權眉骨,打得眼棱縫裂,烏珠迸出,也似開了個彩帛鋪,紅的、黑的、紫的都綻將出來,如楊樞一般,將這金鑾殿上的金龍,生生染成了血龍……
“一羣廢物!想來奚落我,你們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骨頭,有幾斤幾兩……”
葉平漠然掃視場內,淡然一句後,轉頭便大踏步向着金鑾殿外揚長而去。
偏偏,他一步邁出,竟是無人敢阻攔,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他大踏步而行,身形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無人可阻,更無人敢阻!
因爲,葉平出手的這一刻,這些人才意識到,葉平是一個怎樣的傢伙!
按照地窟懸賞榜,以及清河州地窟傳回來的消息,葉平這傢伙,在三品境的時候,便敢對地窟準王子嗣動手,叫板地窟準王!
準王,九品不滅,這樣的至強者,三品境時的葉平都渾然不懼,照樣要屠戮其子嗣!
更何況是而今,葉平已是四品中境,陣斬地窟準王種子,計殺地窟宗師,得到了天瀾王傳承之後!
無論是楊樞也好,還是劉權也罷,都是被豬油蒙了心,只以爲世上所有人,都像是他們一樣,是豢養在這臨安城中,養尊處優,遇到危險,遇到敵人時,只敢汪汪大叫兩聲的寵物狗,卻哪裡想過,葉平不是狗,而是狼,見過血的惡狼!
與惡狼叫板,不一口將你咬死,都已經算是天大的僥倖了!
而有了楊樞和劉權的這前車之鑑,又哪裡還有人敢繼續不開眼,去撩撥葉平,攔阻他的道路!
“江陵,沈默,你靖安司官吏,金鑾殿上,毆打朝廷命官,你靖安司作爲執掌法度之地,可還有法度可言嗎?”
而在這時,楊樞和劉權掙扎着從地上爬起後,眼見葉平走遠,無人攔阻,只能指着沈默和江陵,冷喝道。
江陵聞聲,目光一沉,便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轟!”
但還未等他開口,一旁的沈默卻是陡然五指捏緊,一拳向前,橫擊而出!
剎那間,拳影幢幢,朝前席捲,伴隨着“砰、砰……”兩聲悶響,剛剛掙扎站起的楊樞和劉權,又倒飛而起,只覺得腦袋裡彷彿是做了一個全堂水陸的道場,磬兒、鈸兒、鐃兒一齊響……
刺耳轟鳴聲中,他們重重砸落在了丹墀之上,鮮血滿地,腥氣撲鼻。
“打了便打了,你能如何?真以爲,我們把你們看在眼裡了?”
一拳落下,沈默抖了抖手,望着楊樞和劉權,漠然冷笑一聲,雙手背在身後,向金鑾殿外走去。
瘋了!
葉平瘋了!
沈默,也瘋了!
這一幕,讓金鑾殿內所有人,盡皆滿面驚恐震撼。
任憑是誰,都沒有想到眼前這一幕的發生,這樣的畫面,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他們本以爲,只有葉平是一頭見過血的惡狼,凶氣未消,卻沒想到,沈默在臨安城修身養性,沉默低調了這麼久之後,心中的兇性,竟是依舊分毫未減!
悍然出手之時,依舊讓金鑾殿上喋血!
“沈默……”
江陵同樣失神,怔怔看着沈默的背影。
沈默的舉動,同樣出乎他的意料,是他所完全沒有想到的。
但更讓他震撼的是,他能夠感覺得到,此時此刻,沿着沈默的身上,那種七品宗師境的氣息,已是變得越來越濃郁起來,彷彿,只差薄薄的一層紗,他便可以立足七品之列,成就宗師之身!
“沈默,這便是你的道嗎?”
良久後,江陵心中喃喃。
入道,即爲宗師!
這麼多年來,沈默一直在尋找他的道!
也正是因此,沈默纔會低調,纔會蟄伏靖安司之中,甚至低調沉默到都讓不少人忘記了,而今四平八穩,八風不漏的沈默,昔日曾是在地窟真王墳頭撒尿,連掘三座準王墳塋,哪怕是九品準王,都不敢如此去做的癲狂之人!
但現在,沈默似乎終於找到了他的道之所在!
江陵不敢想象,當沈默登臨宗師,完成夙願之後,他心中積攢瞭如此之久的癲狂,會以何種形式,爆發開來!
但這一刻,他只希望,沈默心中的那些癲狂,莫要在臨安城中爆發!
否則的話,臨安城內,怕是必將天翻地覆,喋血之地,又何止金鑾殿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