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春天來了,曉凌終於對我好了點,足足的吊了我半年胃口。之所以對我好回來了,並不是樹發芽,青蛙生娃,而是從一件事說明,站在她身邊最近的人,是我!不是爲了一頓飯錢出賣她的阿坤,也不是總愛口無遮攔的大力,更不是天天化妝時楷油的卡卡,大塊,甚至不是會打女兒的七爺。
一天,火葬場進了一個主,應該是我燒得最高職的主,當然也是曉凌化妝最壓力的主。她就是現任市長,不幸阿,天妒英才阿。市長姓劉,在路上車禍,據說是像那個環珠格格里邊那香妃那樣,不小心甩出門的。市長人怎樣,政績怎樣不說。爲避嫌,這裡叫劉姐吧。
劉姐官宦世家,據說從她父開始,到現在的所有親戚,都爲大官人,比起汪財,汪財最多隻是個管人死活的,而劉姐那可是管生活,生計的。恩,劉姐有名的,家裡姐妹排行第三。
劉三姐香消玉損。從快速的車上掉下,皮開肉綻,最恐怖的是半個臉沒有了,被擦去了。由於要給人瞻仰遺容,必須要把削去的臉補回來。這個任務是曉凌的。
本來曉凌開始想把這活給卡卡,因爲前一夜曉凌來親戚,又拉又吐又流血的,早已身骨散架。可惡的汪財纔不管,曉凌於他們幾個手最巧,人也最靚。因爲是給市長整容,汪財也不容有失,畢竟官帽在身呢。
曉凌沒法,只有頂着上。
曉凌來到化妝間,和他們三個加上我,五人加工,給劉三姐美容。
只見三姐左臉皮肉全無,深見骨頭,頭髮上頭皮去了一半,雖然腦汁沒有撒出來,可是半個腦殼搭拉這一張脫離的頭皮,頭髮上毛髮密集,許些血跡已幹,頭髮一塊一塊。
曉凌見這樣開始分工:“大塊卡卡你倆負責清理乾淨血跡。我和書琴調料。喃生,你幫卡卡倆。”
我聽命。就和卡卡打來盤水,倒入酒精,用棉布和棉籤逐一清洗,共換了三盤水才把血跡清理乾淨,然後用飄柔幫神洗頭。清理血跡還好,就一點一點粘走;可這洗頭,就麻煩了,神是挺着的,我又沒在發郎工作過,就只有看他倆洗頭。
卡卡打出洗液,然後抹在神的頭髮上,剛一抹上,神的頭髮就整塊的掉,卡卡小心的挫幾下,就把那頭髮放下盤洗,可這一放,半個頭皮就搭下了,整一個腦骨頭殼盡顯眼底!好不可怕。半響,他倆只簡單一洗,泡沫都沒幾下。洗完後就是扎頭髮,打結,上臘。專業就是專業,一個盤頭就弄好了,只是配着個骨臉,看的滲人阿。
這時曉凌也搞好料了。
補臉,是用硅膠配澱粉來補,而澱粉有點怕洗液,洗液多的話流下來會讓妝溶掉。
曉凌見神的頭髮搞好了,就端過化妝品來整容。化妝需裸手,不戴套的。
曉凌纖小的十指先簡單處理神的爛臉上的污垢,手指碰到那臉的骨頭,曉凌眼都不盞一下,心裡素質那個高阿。我看得都寒磣。
曉凌搞完那臉,然後挖出膠泥,看着右臉對稱敷上去,不小心會不對稱,不美觀活人不收貨呀。
曉凌專心至至,慢慢的,好像女孩子做面膜那樣,在填平的地方輕推,然後在肉與硅的地方按摩,讓接觸面放鬆,就差放點黃瓜片了。
我看着曉凌這柔的手按着神的臉,那時還想讓她回頭給我做個faceshow呢。
填補完畢,然後就是補妝,這個和活人補妝程序一樣,但人工材料的要和另一臉色澤對稱,因而兩邊要上色。
正要化妝,她估計那個來了,扭捏得很不好意思,就要去廁所,於是交給書琴先弄。
化妝品邊放着兩瓶水,我不知道是什麼。書琴拿起其中一瓶,和着些粉輕彈到臉部,補水?我想。
髯後就是上粉底。可書琴怎上,那粉底都一塊一塊的,不能均勻。她着急了,再拿出那瓶東西,一看她就臉都變了!原來她拿錯了,拿了卸妝水來撒臉。這些個東西與活人用的不同,都是各司其職的化學藥水,畢竟死人的臉是修修補補出來的,有粘,卸的強作用。
書琴可是慌了神了,這個大頭蝦!怎進了這上班呢?我們三男看着她,她居然急哭了,大家都知道,這可不是簡單人物。
當曉凌換完護舒寶回來,見狀,氣也不是,不氣也不能,咋把她的成果給毀了呢!曉凌只有看看大家,那就補救吧。
曉凌只有重新化妝,可由於書琴操作不當,失誤造成妝體凝固。只有用色掩蓋,使勁的着色阿,着到最後挺紅的。
曉凌說:“唉,行內人一看就知道,行外人都是看熱鬧,期盼無人研究這個。”
書琴也很不好意思。正當要告成時,誰知在額頭上滲出一溜水來,還帶泡沫,頭髮沒抹乾!應該是頭皮底下有藏水!在神的額頭一滑,居然留下了一道痕,且滲入了膠臉交融處!滲入破臉了。
曉凌慌了!怎交差?!時間都快到了,外面等着上菜呢。
慌了神的曉凌自有辦法,就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拿來一瓶膠水,502膠水,把硅膠與屍皮牢固粘住!由於502膠水會泛白,曉凌就火速補妝。上色,作最後補救。急急中才完成,但並不美,不像出自曉凌朱大師之手哇。能有啥辦法?
這妝是化完了,可是劉三姐被化得紅如蘋果,重要是很明顯的有高原紅,也沒時間補救。
當家屬看到之後並沒有當面訓斥,瞻仰完之後這些政府的人才找來汪財追究,由於壓力,汪財找來我們五個興師問罪。
由於這事顧發生在汪財的頭頂,對工作的疏忽,我們必將受罰。輕則扣餉檢討,重則要給家屬謝禮,開除。現在啥都缺就不缺人力不是。
大塊卡卡書琴都知事情可大可小。竟然都默默不認,一副打死也不招供,有種就揪出來的意思。而曉凌是被點名的御用美容師,必定是首當其衝。
汪財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面孔,把曉凌責問的像“草民知罪”的樣。各自都明哲保身,只有我和曉凌能被開刀!爲了曉凌,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我對汪財說:“館長,是我疏忽,我沒有把水吸乾淨,倒流毀妝,是曉凌經過努力補回來的。功是曉凌,罪是我。”
汪財見我任他剮割的態度,只有火氣的說:“上次惹禍不改,現在又惹了!小李阿,不是我說你,你是這裡學問最高的,怎工作就是不細至呢?你讓我太失望了!”
我想,完了,肥豬要發飆,千萬不能把肥豬當病豬呀!
我屹立不倒,任憑處置。只有曉凌感激的看着我,還含些默默,若沒人的肯定會撲過來親我啃我幾個,然後說:謝謝官爺贖身,卑妾是你的人了任由佈置。我只好這樣**。
汪財揮揮手,讓我們出去,說:“聽候二審!”
我拉着曉凌出去,我想大不了換工作!
事後,七爺幫了不少忙,畢竟老員工,燒的屍比汪財吃的雞還要多。七爺用神來擔保:汪場,對我的得意門徒,保證不會有下次,就算有也保證不會被你抓到!
我才得以保身,罰了一個月的餉,也就是說這個月白燒了,能收幾個紅包就是幾多錢,吃喝不成問題。
每事都有因有果,這事之後我與曉凌更加心貼心。失此得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