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悄悄告訴您,我們回去的路程,只要順着一條洋流,比我們來的時候會快上一倍。”深海提督塔鐸,豪爽地喝了這一大杯酒,“如果人類想要拜訪我們,也可以順着這一條暗流,速度可快了。”
三年的時間,也讓宏鋼文明的士兵得到了充分的休息與補給。
離別的時間,很快就到來了。
不過,還有最後一件事情尚未完成!
塔鐸不由得有些緊張地提了一句:“王先生,現在交易圓滿完成,是否可以聯繫那一位了呢?”
“不是我着急,而是……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上頭可是下了死命令,我這裡也很爲難啊。”
老王心中“咯噔”一下,關於“張銘可能死了”這件事,他和極少量的幾個人類高層商量過。
最終的結論是,讓宏鋼文明聯繫確認一下事實,也是好的。
反正,人類這邊也只是猜測……
人死不能復生,總不能一直隱瞞着吧?
就算完美地隱瞞下來,一百年以後,宏鋼文明萬事俱全,只欠東風,興致勃勃邀請張銘帶隊,突然間人類放鴿子,說老張早就掛了。
那這些大鬍子人會怎麼想?
他們非得着急得,和該死的人類文明開戰不可!
更何況,哪裡有完美隱瞞的方式?
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反正,只能這樣了。
“如果由您本人來完成聯絡,當然最好不過!”
“畢竟您是他非常親密的朋友!”塔鐸也是興致勃勃,他也非常好奇,自己老哥一直吹噓的傢伙,到底長什麼樣。
就連旁邊的蛇人執政官,也吐着細長的舌頭,心中的好奇心就像貓爪的一樣。
早就聽說人類有個流落在外邊的超凡者了,到現在還沒有見過面呢!
他們蛇人,可是第一個與人類友好合作的文明!
“好吧,那就由我來親自和他談談。”
而老王卻是腦子僵硬,強自冷靜地坐在熔爐通訊器面前。
那熔爐,散發着火熱的熱源,意蘊着光明與希望。
但老王心中卻是一片冰冷,彷彿掉進了南極洲。
除了他本人,以及少量的幾個人類高層,就連同行的人類外交官們,也不知道“張銘可能死了”這回事。
人們一個個在後邊好奇觀望,偶爾傳來竊竊私語。
蛇人與宏鋼人也有些焦慮。
王富民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無奈,你只能硬着頭皮去承受。
坐在屏幕前,他甚至產生了一種古怪的恐懼感。
他的精神,好似被吸到了虛空當中。
活躍的大腦,少有地空白了一陣子。
他在想一個問題,如果老張真的死了,他是因爲私人感情而感到悲傷呢?還是說,僅僅只是從人類的角度思考,覺得人類損失了一個很大的……利益?
這樣一想,王富民不由得對自己感到陌生。
想當初,他認識盧圖宇的時候,只是個普通卡車司機,過着很簡單的生活。
倆人一起當着網絡噴子,鍼砭時弊,看着天上的海市蜃樓,傳遞着漂流瓶。
那時候的生活真簡單純樸啊。
他甚至不想把漂流瓶上繳給國家。
上交個鬼!
老子的私人物品,憑什麼上繳!
如今,盧圖宇早就去世了。
漂流瓶也沒了。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這個位置。
或許身居高位久了,總是會失去一些質樸的人性。
哪怕好友可能死了,他的情緒雖有起伏,但更多的,只是爲整個人類文明感到可惜罷了。
他的大腦神經,就像一根根鋼筋,被這個世界緩慢地腐朽。
王富民苦笑一聲,真噁心啊,老王,好友死了,一滴眼淚都沒有也就罷了。
你在害怕什麼?
害怕丟了自己當前的位置?害怕仕途不順?
害怕人類滅亡?
人類會滅亡嗎?
你在擔心什麼?
他忽然對當前這種失去人性的狀態感到有些厭惡,心中想道:“這一次的外交任務完成,人類也不可能滅亡。我還是告老還鄉,過點普通人的生活吧。”
他甚至能夠想到,地球各方勢力的撕扯,有多麼嚴重。
這一次的交易,是一塊巨大的蛋糕,那麼這蛋糕怎麼分配呢?伱吃一口,別人就少一口。這個世界依然存在競爭關係,撼動靈魂易,撼動利益難,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內部的撕扯有多麼嚴重了!
這樣一想,王富民不由得心中黯然,不是說他反對競爭,而是他看到很多超出界限的黑幕依然會覺得噁心,卻又改變不了。
或許,就像秦毅偉說的那樣,他真的不是搞政治的人才。
……
而一邊的塔鐸,也是心情緊張地撥通了熔爐通訊器,屏幕上出現了一排排的特殊符號,都是他們這些年贈送出去的通訊器。
他尋找到了張銘手頭擁有的那一臺,深吸一口氣,撥了過去。
“叮咚~叮咚~”
如同打鐵的清脆聲音持續了老半天,居然沒有撥通!
塔鐸不由得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一下:“可能人不在,又或者在休息……還有小概率,對方的熔爐通訊器壞了,我這裡暫時說不準。”
“要麼咱過幾個小時,再試試?”
王富民點了點頭,嚥了口唾沫,不知道應該放鬆還是緊張。
撥不通才是正常的,人都死了怎麼可能撥通。
就這樣焦急等待了兩個小時,塔鐸又開始第二次的聯絡,果不其然,還是沒有撥通。
這時候這大鬍子人心中有些急了,他隱隱有些懷疑,自己家的通訊器壞了!
蛇人和人類外交官,也同樣有點急。
只能強忍着耐心,又等待了幾個小時。
結果第三次通訊,居然……打通了?!
王富民瞬間挺直了身體,強打起精神,只見屏幕上出現了一顆黑色的石頭,以及一隻精緻的小龜:“啊嗚?”
來自小白的聲音,帶着一絲靈語的特性,衆人莫名聽懂了其中的意思:(什麼情況啊,這東西一直在響。)
(啊,你是……剛鐸?你是誰啊,人類?和張銘長得差不多。)
然後又傳來了石瑪瑪的大叫聲:“什麼?有人打電話過來了?你讓開,我來接電話,長輩做事,輪得到你這個龜孫嗎?”
小白氣呼呼地爬走了。
然後又爬了回來,躲在一邊觀望。
塔鐸了楞了一下,他自然知道這隻小龜龜,那位超凡者的夥伴,擁有神獸血脈。
也知道這塊石頭,貌似是個……瘋子?!
不過那隻龜被趕走了,他也只能硬着頭皮,和石瑪瑪大人對話。
“您好,這位大人……我是剛鐸的弟弟,塔鐸。我們找張銘閣下,有事情商量。”
王富民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他真的害怕聽到友人的死訊。
“張銘?他死了!”石瑪瑪罵罵咧咧的,毫不客氣,“你有什麼事情,直接對我說!”
死了!
王富民臉色煞白,全身冰冷,他甚至有些聽不清,石瑪瑪後面的那些話了,他的友人,真的死了?
…
不過塔鐸等人,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因爲這石頭本來就是瘋的。
如果相信瘋子的話,豈不是,自己也變成了瘋子?
超凡者突然死亡這種事情……那概率真的很低,比通訊器壞了還要更小一些!
更何況那位超凡者手中,還有世界之源啊,本方世界羣落又沒有復甦的魔神,有什麼災難能讓他莫名其妙死掉?
超凡者死了,你們這些傢伙怎麼沒死?
“石瑪瑪先生,我們這邊有一場交流盛會,想要邀請張銘先生,帶隊參加。希望他能夠早一點回來。”
王富民想起了自己的任務,強忍着精神恍惚,說道:“這次交流盛會,涉及到很多的文明,關係重大。如果張先生能夠早一點回來,或許能夠爲我們三個文明,謀取到更大的利益……”
他三言兩語,說了個大概。
“好的,我石瑪瑪大人會回來,幫你們促成這件事的!什麼萬海文明,小事一樁!”蒼老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微妙的愉悅。
石瑪瑪大人,不由得回想起了玄武揹着炎角人,在魔神之海遊蕩的日子。
雖然炎角文明稀爛,但受人感恩,被人需求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它無時無刻不想要回到那一天啊!
現如今,三個文明一起懇求它,那心中的快感別提有多愉悅了。
王富民精神恍惚,表面上一本正經,沒什麼反應,但宏鋼人與蛇人,卻被這臭石頭搞得頭皮發麻。
我們不拒絕你回來,但更重要的是那位超凡者大人啊!你特麼通知一下啊?
誰特麼邀請你石瑪瑪帶隊了?
“難道,你們不信任我石瑪瑪大人?就算老張…有一點意外,我也有很多辦法,不就是一點貿易交流嗎?小白,展示一下你的科研成果!把這個通訊器搬運到外邊。”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白同學,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看了一眼精神病祖宗,什麼科研成果啊?
在這個瘋狂的世界,它們只是僥倖存活罷了。
小白累死累活地將通訊器挪移到了外邊的世界。
塔鐸,王富民等人,瞪大了眼睛。
這裡似乎是一座高坡,能夠看到很遠很遠處,有一片淡藍色的湖泊,無數的黑點正在湖泊中掙扎!
那些怪物在湖水中瘋狂廝殺,短短半個小時,一個骨頭花一樣的生物脫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