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啊,怎麼不去。”我倒要看看風衡烈到底想幹嘛。
“那你快去換衣服。”江雅柔眨了眨眼睛。
上次去那個聚會,所有人都穿禮服,唯獨我穿了休閒褲,這次我換了一條粉色的秋裙,裹上薄薄的外套,下了樓。
江雅柔看着我,努了努嘴,欲言又止的樣子,卻什麼都沒說,便轉身走向大門。
她今天穿了一條黑色的長裙,襯上她一米七的身材,還有五寸的高跟鞋,走在我前面,把陽光都遮擋住,穿接近平底鞋的我跟在身後,突然覺得自己好渺小。
上了車,江雅柔把高跟鞋換成平底鞋,發動了車子。
我從來沒有坐過她的車,這是第一次坐,真沒想到,她的技術竟然這麼辣,我坐在裡面就跟坐在雲端上飄一樣,好幾次都差點嚇得叫了出來。
目的地是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她率先下了車,我推開車門,看到有不少人正在門口簽名。
我擰起了眉,這是個什麼聚會,怎麼會有那麼多人。
雖然知道那些富豪們,總是三不五時的舉辦一些宴會酒會之類的,可是這個地方也有點太詭異了吧。
既不是高級場所,也不是什麼星級飯店,而是在路邊的地下商鋪。
而且,最重要的,不是位置的問題,而是,那些人的裝束。
每一個進去的人,清一色都是黑色打扮,而且,有些人還帶着墨鏡。
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太陽也不大,進去後根本就不需要戴墨鏡,他們......
“裴梓彤,還不下車啊。”江雅柔尖銳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愣了一下,連忙提着裙子下了車。
還沒走到門口,就感受到怪異的目光嗖搜的向我射來,我下意識的擡頭看了一眼最裡面。
臥槽,好大的一副黑白照片掛在牆上!
這個哪是什麼聚會啊,是個追悼會!
人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唯獨我,穿了一條粉色的裙子!
尼瑪,難怪江雅柔剛纔在家的時候,一臉的陰險,她早就知道是來追悼,卻不告訴我,擺明就是讓我出醜。
我立馬停住腳步,“你先進去,我回頭再來。”
江雅柔立刻拉住我的手,着急的說:“還幹嘛去啊,都到門口了,讓烈哥等太久他會不高興的。”
“可是......”
“沒可是,快進去。”她在後面用力的推了我一下。
我腳下踉蹌着,跌跌撞撞的衝了進去,一下撞到前面的男人,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臉色很難看。
“對不起,對不起。”我慌忙跟他道歉。
會場裡本來很安靜的,一個個進去後都垂着頭,我這一開口,數十道好奇的目光登時齊刷刷的射了過來。
“她是誰?怎麼穿成這樣?”
“穿的大紅大紫的,是來贈慶的還是來做秀的?”
“她該不會是錢老闆的小蜜吧。”
各種議論的聲音隨即傳進我的耳內,我捏着手裡的包,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傻站在那裡,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步該咋辦。
剛纔距離有點遠,我根本看不清楚牆上掛着的照片是誰,現在近距離看,才知道原來躺在棺材裡的人,就是那個姓錢的!
前些日子我還跟他說過話,現在卻說他死了,叫我怎麼敢相信。
我看着那些來追悼的人,他們的聲音逐漸放大,在我腦海中裡轟然亂成一片。
“有人見過她,她是王都裡的小姐。”
“聽說錢老之前在餐廳跟她見面,兩人不知道多親密。”
“聽說她是葉雄的兒媳婦,葉總怎麼會把她放在那種地方做事?”
女人的鄙視,男人的不屑,全都往我身上投來,我就像一隻驚弓之鳥,到處找藏身的地方,卻無處躲藏,只能站在原地。
他們的眼神就像一支支利箭,紛紛插入我的身體之內,說不出的痛。
在人羣裡,我看到那個正冷眼注視的我的風衡烈,他脣邊掛着似有若無的冷笑,抱着手臂,交疊着長腿坐在椅子上,旁人的種種猜疑,對他來說似乎是一種天籟之音,悅耳動聽。
他的目的達到了,他讓我來,就是想我出醜,這裡不少人,都曾經在王都見過我,特別是坐在他旁邊的那幾個男人。
那天我在姓錢的房間裡跳舞的時候,他們就在沙發上坐着。
看情形,他們似乎並不想說出那天的真相,有兩個已經退到最後一排椅子坐下,別過臉故意不看這邊。
我的內心在苦笑,我還能指望什麼呢,我只能靠自己。
深深吸了一口氣,捏着拳頭讓內心平靜下來,然後邁開沉穩的步伐,走上前,對着錢老闆的畫像,恭敬的三鞠躬。
他的老婆也是顧及面子的人,冷冷的看我一眼,連回禮也沒有。
我本來還想上幾炷香的,不過看到主人家那樣,也只能放棄。
剛轉身,風衡烈卻站起,走到我身邊,拉住我,低聲說:“他是你害死的,你不上香就要走?”
我的心猛然顫慄一下,驚恐的看着他,他卻掛着一抹冷意從臺上抽出幾炷香,塞進我手裡。
女主人對我虎視眈眈,我拿着香,點又不是,不點又不是,成了騎虎難下之勢。
“你害怕了嗎?”風衡烈完全無視旁人的目光,附身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就因爲你的話,姓錢的跳樓自殺了,你不害怕?你之前出賣我,你不害怕?”
我的身子微微顫慄一下,還是咬着牙,把香點燃,插進香爐裡。
下一秒,立刻有人把香拔了出來,狠狠的扔進地上的盆裡。
錢夫人帶着哭腔,指責着我,“不要臉的女人,我老公都死了,你還來糾纏他做什麼,你還嫌他不夠丟臉嗎?”
我心口一窒,想要開口解釋,她卻已經一指門口,哭着說:“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也許是剛纔那些人的話,把她刺激到,她纔會誤會我的,看這樣的情形,估計我說再多,她也不會聽得進去。
“對不起。”我對着她鞠了個躬,轉身,把所有一切都拋在身後,走出那個令人壓抑的房間。
風衡烈沒有跟着出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所有的人,半上流,上流的,都認識了我,知道我的身份,我就是從王都出來的女人。
我就是葉俊的老婆,葉雄的媳婦。
風衡烈在變着法子,來報復我出賣他的事。
如果換作以前,我可能早就承受不起這樣的指責跟打擊,可是現在的我,在王都接觸到的人和事,在這個月裡,風衡烈無數的打擊之下,我的承受能力已經成熟很多。
他們都說錢老闆是我害死的,因爲那天我挽着他的手臂,說的那些話,被有心之人看到就傳開了,受不了輿論的他,選擇跳樓自殺。
我沒有看新聞,我不知道這件事,更加不知道,原來自己在不經意間,會因爲某些話,把別人害死的。
那又怎樣?爲什麼別人可以利用我,我就不能利用別人?
姓錢的受不了輿論自殺,那是因爲他太弱,連這點壓力都承受不住,當初就不應該來王都那樣的地方玩。
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高~幹,還去那樣的地方,根本就是自作孽。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連我愛着的男人,也放任我被別人恥笑鄙視,我裴梓彤,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出了門,迎面碰上葉雄,我心底流過一抹陰暗,立刻叫了他一聲,“爸,你怎麼來了。”
他頓時黑了臉,狠狠瞪我一眼,快步走進會場,旁邊的人立刻再次交頭接耳,我的目的已達到,我也沒興趣再去聽。
噙着一抹笑意,我離開那裡,在附近找了一家小賣部坐下,身上沒錢,我只能問老闆要了一杯水來喝。
葉雄很快就找到我,完全就在我的意料之內。
就算我走了,他也會想方設法找到我的,我是逃不掉的。
與其一直逃避,還不如直接面對,省的他到處找我。
看到他,我立刻揚手讓老闆拿來一包餅乾跟橙汁。
葉雄在我對面坐下,肥胖的身子塞滿了那張小小的椅子,他的手下全在外等着。
我靜靜的等着,等着他先開口。
橙汁送過來了,葉雄也沒有喝,盯着我幾秒鐘之後,緩緩的開口說道:“裴梓彤,你膽子真大,竟然敢在這裡等。”
我咬着吸管,擡起眼皮慵懶的看他一眼,“如果你想殺我,就算我跑到天底下,你也能找到我的,不是嗎?”
“你也不傻,起碼有自知之明的。”他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我伸了個懶腰,緩緩的對他說:“有什麼話要說的,快說吧,我要回去了。”
葉雄皺起眉頭,臉色微變,我知道他想要發火,可是在這樣的場合,又不好發,只能憋着。
“裴梓彤,別以爲我兒子不放手,你就真的是我葉雄的兒媳婦,如果你敢再耍我的話......”
“你就殺了我,對不對?”我鄙視他一眼,“我知道了,不過就因爲你那一通電話,事情已經敗露了,風衡烈早就識破你的手段,我以後更加不好下手。”
葉雄一臉的不在乎,“只要阿烈那小子還在意你,你一定有辦法的。”
我把最後一口果汁喝掉,“我不想幹了,你可不可以不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