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時間轉瞬而過。
陸芙剛和閣主入室弟子之一的師兄交接完,從對方手裡得到閣主要求交給李師的密信,一路快步返回。
她心底疑惑閣主有密信爲何不直接以傳訊法器和李師聯繫,反而讓他們弟子來交接,萬一中間出了紕漏或意外壞了兩人的大事,她也會有性命之憂。
思及此處,陸芙步伐越發快速,一點不敢耽擱,手裡的密信也如燙手山芋。
順利達到李師洞府,陸芙緊繃的心神才得以放鬆,然後輕步走進去。
只見青年丹師就在外室,也免了陸芙入內去請示。
她先向李靜生行了個弟子禮,接着說道:“稟李師,丹藥已交予陸師兄。”
李靜生沒什麼反應。
陸芙已然習慣,清楚對方其實有將自己的話語聽進耳朵裡,沒有回答就是默許的意思。
隨即她便將密信拿出供於李靜生面前,“這是陸師兄受閣主之命,要交給李師的傳信。”
也不見李靜生有什麼動作,陸芙手裡的密信就飄到他的手中。
陸芙甚至沒感覺到什麼靈紋波動,心裡對李靜生的敬仰日益增多。
向李靜生投去昂視時,恰好李靜生將密信打開。
那密信竟然沒有任何遮掩法術,叫她一不小心就看個正着。
哪怕陸芙的反應已經很快,無意窺見密信一眼時就迅速低頭。可靈師耳目聰敏,她的視線角度好,李靜生又不遮不掩,讓她僅一眼就把內容掃了個七七八八,想忘記都不行。
一邊爲密信中的內容心動,一邊又爲這無意冒犯之舉而心慌。
陸芙額頭冒汗時,李靜生也已掃視完信中內容,發出一聲冷哼。
這一聲流露出的不悅叫陸芙更加不安,等了幾秒方聽見李靜生的聲音,“還站在那做什麼。”
陸芙擡頭望去,發現李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洞府出口,正斜眼陰鬱的盯着自己。
陸芙福至心靈,答應道:“李師見諒!”然後快步跟隨到他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獸園,一路來到芳草閣的青葉臺。
青葉臺乃芳草閣的大廣場,平日裡有什麼大活動都在這裡舉辦,能容納下芳草閣所有人員還有許多空餘。
今天青葉臺就很熱鬧,不僅弟子多,連一些平日不常出來的長老也露了面。
李靜生纔到青葉臺的入口邊緣就被眼尖弟子瞧見,然後一聲接着一聲的響起。
“李長老來了!”
“是李長老!”
“快看,快看。”
這動靜之大,人聲之沸騰,讓跟在李靜生身後的陸芙忍不住側目,既驚訝又覺合情合理。
驚訝是因爲李靜生自進芳草閣以來,在大衆面前露面次數屈指可數,在場還有許多弟子和李靜生都是初次見面,正常而言不應該這麼受追捧。
然而當她想到李靜生的本領,前些日子在聖靈境的所作所爲,就覺得這一幕並不奇怪。
在衆目睽睽,無數芳草閣弟子敬慕目光下,李靜生卻半點沒有好臉色,也沒回應這些弟子的熱情,直接從他們身邊走過。
所有他路線上的弟子也自覺的向兩旁退開,給他讓出一條通暢入內的道路來。
跟在李靜生身後的陸芙有幸跟着體驗了一把萬衆矚目的待遇,不過那些落到她身上的目光更多是嫉羨。
陸芙低眉順眼卻不卑怯的緊隨李靜生後方,和他一樣將這些目光無視。
這般景象將李靜生襯托得無比突出,落入原就不滿他的人眼裡就更覺刺眼了。
尤其是出行人員都已經到齊,只等他一個人的情況下。 青葉臺的中心區域。
申忠一張本就長得不善的臉,因隱忍怒火而顯得更加嚴酷駭人。
李靜生剛從人分開的道路走出來,就被申忠劈頭蓋臉的訓斥道:“李長老好大的面子,讓所有人因你一人耽擱!”
李靜生也不是好脾氣的人,之前被申忠一連二次的出言不遜就已經記恨在心,這次申忠幾乎是當着大半芳草閣弟子的面給他沒臉,李靜生當即黑了面龐,冷冷的回道:“我遲到了?”
申忠笑他還在裝傻,衆人皆等在這裡,僅他一人最後而至,不是遲到還能是什麼。
李靜生卻沒等他二次呵斥,先一步說:“申長老已經糊塗到連定好的出發時間都記不住了,怎不找我求幾瓶益神靜心的丹藥。”
話不是好話,配上李靜生皮笑肉不笑的譏削嘴臉,激怒人的功力十成十。
原本熱鬧的場景此刻鴉雀無聲。
這回變成申忠受不了李靜生當着全宗人的面給他沒臉了。
眼看申忠被氣到臉龐漲紅,欲殺李靜生後快的模樣,同行之一的班叄策擡手攔在申忠身前,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以防申忠氣急攻心,幹出不理智的行爲。
隨後又對李靜生道:“這次出行時間定在正午之前,你現在纔到就算沒有遲,也有怠慢的嫌疑。”
李靜生扯了下嘴角,淡道:“閣主命我出發前幾日勤煉祛毒丹。”
“陸芙。”
突然被喊到名字的陸芙反應鎮定,應聲道:“弟子在。”
李靜生道:“這幾日我給出多少丹藥?”
陸芙飛快向班叄策和申忠兩位長老看了一眼,沒有多餘的考慮就答出李靜生的問題。
因爲這幾天她不僅在李靜生煉丹時打下手,做淨制靈植靈材的工作,還包括了和閣主弟子的丹藥交接,因此對丹藥的數量記得相當清楚。
此時陸芙報出的數字除卻祛毒丹外,還有其他丹藥,都是如今陽脈難求的靈丹。
在場就算是最低等的弟子都知道這個數量的靈丹的貴重,一般丹師就算不眠不休,也不可能在幾日間煉製出來。
李靜生不僅成功煉製出來了,聽這話的意思還全部貢獻給了宗門。
這樣的貢獻,誰還能說他的不是?
偏偏申忠不吃這一套,也不信李靜生真會這麼大義,爲宗門鞠躬盡瘁。
“身爲宗門一員,這本就是你分內之事,不是你故意來遲,辱沒我等的理由!”
李靜生對他的胡攪蠻纏感到厭恨。
他後方的陸芙眼神閃過掙扎,隨即下定決心,揚聲道:“弟子最近一次和陸師兄交接李師煉製靈丹的時間就在十分鐘前。”
十分鐘前還在交接靈丹,十分鐘後就到達這裡,以獸園和青葉臺的距離,完全就是剛交接完就趕來此,半點沒耽擱了。
另外,誰聽了這話都會下意識將交接和李靜生煉丹聯繫在一起,認爲陸芙和人交接丹藥是在李靜生練完丹之後,也就是說在即將出發丹萊宴的最後時間,李長老都在戰戰兢兢爲宗門煉丹,爲宗門做貢獻啊!
這是何等的大義?
身爲宗門一員的他們都會是其中受益者。
他們又怎麼能責怪李長老來遲了呢?
這種情況下還抓着李長老不放,不斷譴責他的申長老就顯得小人又狹隘了。
陸芙說這話時就一直盯着李靜生的背影,瞧見李靜生側眸看來一眼,得益於這段時間對李靜生的更多瞭解,才讓她看出李靜生這神色中隱含滿意的意思,知道自己賭對了。
只不過這一賭福禍相依,這邊李靜生是滿意了,那頭申忠怒極。
“哪有你插話的份!”
對李靜生動手,申忠或許還有幾分忌諱,但是一個小弟子就沒那些顧慮了。
致命殺機轉瞬到達陸芙面前。
陸芙臉色慘白,站在原地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