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凡俗大陸和靈州陰脈都逐步穩固跟腳後，宓八月已經很少在一件事上思索良久。
只因這次研究中的發現來得很突然。
在宓八月的計劃裡，李靜生這個身份用於紮根陽脈，一步步爬上陽脈頂層圈子，方便挖掘陽脈和妖精的秘密。
之前她已經確定芳草閣和妖孽的牽扯頗深，李靜生在內園和妖孽青鉉的交鋒是一場雙方的試探，無疑的是李靜生又一次通過了這次考驗，不用多久就能接觸到芳草閣更深一層的隱秘。
只是這個‘不用多久’在宓八月估算中也有多則一年半載，少則一兩個月的觀察期。
結果芳草閣主上來直接給她一個大的，將這個期限大大縮減。
思及此，宓八月視線再次凝聚在面前的死屍上。
明明沒有靈壓，可李靜生莫名心驚肉跳，強烈的第六感在給他預警着危險。
他說完就望着李靜生，顯然是在等李靜生的告知。
芳草閣主神色驚喜，道：“僅半個月就探出死因已經很了不起，說說看。”
“這個，死於和妖孽的交合。”
時隔近半個月後的今天，再次敲響隱藏門的牆壁。
“你剛說解決之法暫時不定的意思，是有信心解決這些難題？”
李靜生道：“不知閣主所提哪方面。”
不，或許也不完全是縮減了。
這時，芳草閣主卻揮手取出了兩張椅子，示意李靜生坐下說話。
這種宗門最深層的機密，無論你是被動還是主動去知曉，都註定了你只有一條活路可走。
芳草閣主合上嘴，臉上的笑容也淡去，一貫溫和的眼神此刻不怒自威，深沉的彷彿歷經滄桑，沉澱着時間和更深遠的東西，不是李靜生這樣的人能夠看透的。
如果單純一個也就罷了，這是一堆。放到陰脈去，也是駭人聽聞的大事件。
“這個，看似正常死亡，實則潛藏妖孽血脈，依舊是死於妖血的侵蝕，死後那股妖血又潛藏到了深處。這種程度的潛性血脈非後天融合，她是妖孽和人結合所生。”
她擡起頭，是屬於李靜生纔有的神色氣質。
約莫十幾分鍾後，隱藏門再次出現，開門進來的人還是芳草閣主。
芳草閣主笑道：“你且大膽說。”
芳草閣主點頭，笑道：“僅是這樣不算完美答案。血肉相斥有各種原因，有些走人器道的器師或某些法體道的法師……”
李靜生道：“他們死於和妖孽的血肉相斥。”
他看到芳草閣主臉色恢復的和善笑容，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反問道：“這是要看閣主想要的是哪個方向的解決之法？”
這些死屍的死因每一個都和妖孽有所牽扯，牽扯程度還一個比一個深層。
李靜生沒有說話，他沉默的觀察芳草閣主的神色，不放過對方一絲變化。
芳草閣主的視線由他轉到室內的死屍，微笑道：“可是有進展了？”
李靜生遲疑了一秒，想着已經走到這一步，再想跑也不可能，便大膽的坐下了。
李靜生無法從這張慈善的臉上看出異常，被他盯了一會纔開口，“目前我僅探知出他們的死因，對解決之法暫時不定。”
“這十來日你沒去聖地，也沒有敲門，想必是一心都放在研究上。今日突然敲門卻不說緣由，這室內的靈材又被消耗一空。”芳草閣主走到剩下的死屍身前，對這些死屍的現狀不爲所動，看了一會後，才接着向李靜生笑道：“定是有所收穫了。”
李靜生失禮的打斷芳草閣主還沒說完的話，“他們死於血脈融合。”
宓八月又沉思了片刻，做出了最後的決斷。
“她，死於和妖孽血肉外體相融的排斥，造成血衰症狀，體內的骨骼都被溶解。”“他，死於吞食妖孽的血肉……”
其實李靜生心中更偏向的的用詞是‘依附’，但是以防惹怒眼前這位明面上芳草閣的掌權人，所以稍微婉和了一些。
所以她還有個選擇：假裝研究失敗，延長這個觀察期，然後見機行事。
從探知出這些死屍的死因，他便明白自己接觸到了芳草閣最深處的隱秘一角。
如果‘李靜生’無法研究出這些屍體的死因，就不知道芳草閣深層的秘密。
室內一片安靜。
李靜生試圖去窺探芳草閣主心思的行爲就彷彿是個笑話。
李靜生接下來的回答確實大膽，“芳草閣底蘊頗深，雖然對外是情報組織，但是內部戰力並不弱於其他勢力。只是這股戰力存在很大的水份，之前我認爲芳草閣太依賴妖獸，現在發現原來依賴的是妖孽。”
芳草閣主眼裡劃過一抹犀利的光芒，那一瞬讓李靜生如芒刺背，真切感受到生死一線。
一直到李靜生說完停下。
芳草閣主好像是感受到他的緊張，臉上溫和的笑容不變，背後的隱藏門卻消失不見，化爲原來的牆壁。
芳草閣主的聲音將李靜生的思緒拉回。
李靜生對這種未知的危險感覺其實並不意外。
李靜生擡頭看到他，臉上並無意外，起身向他行禮。
李靜生能感受到芳草閣主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李靜生一個不漏的把所有死屍的死因說出來，他的神色不顯，語氣壓抑。
芳草閣主一開口卻不再是之前的話題，問起李靜生對芳草閣的感受，“你覺得芳草閣如何。”
全程下來，芳草閣主都沒有出生打斷。
發現這點的李靜生心情更加焦躁，他避開芳草閣主的眼神，轉頭指着那些死屍。
雖然這樣一來，李靜生的價值和天賦會大打折扣，但是未來也不是沒有機會再重新刷回來。
李靜生之前是知道芳草閣和妖孽聯合，但是聯合到將人拿來做各種活體實驗這種程度，卻是沒有想到的。
敲完之後，李靜生就地坐下等候。
哪怕‘依賴’這個詞彙也沒多好聽就是了。
如果是稍微好面子或脾氣大點的掌權人聽到這種話，都會給李靜生一點教訓。
芳草閣主卻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