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林焰就知道,此番劉家餘孽,要獻上一法,以及一件秘事。
法是出自於聖地,拔除真氣的法門。
秘事則是內城六大家族,各有一批精銳,挑選嫡系族人,遍尋各方淨地,蒐羅古老鎮物,尋找諸般秘法。
而劉餘慶之所以,只說獻上一門秘法,是因爲第二門秘法,不像是人族能夠修成的。
此法名爲五嶽擒龍,是一門近身搏殺之術。
此法造詣大成,單憑肉身之力,能撼動山嶽,擒拿真龍,威勢無匹。
但施展這一門肉身近戰搏殺之法,對於肉身體魄,可謂負擔極重!
世間正統修行法,初時錘鍊體魄,從皮肉筋骨、到煉血洗髓、至五臟六腑,達人身極致,再到修成煉精境,已是內外如一。
以煉精境的體魄,修至巔峰,才能以渾厚氣血,來修持真氣!
但從這一門功法來看,憑着煉精境巔峰的體魄,也依然不夠資格,施展此法!
煉氣境的修行者,雖有真氣溫養肉身,可真要論來,單憑體魄,比之於煉精境的武夫,也只是稍強一線。
也許煉神境的肉身體魄,經過法力的溫養,遠勝煉精境的肉身。
但若是依照陸公的情況來看,就算法力有益於肉身體魄的強壯,也是較爲有限的!
煉神境的存在,最爲強大的,是其元神及法力!
“所以,就算是煉神境的人物,不憑法力,單以體魄而論,也未必就能動用五嶽擒龍術!”
“觀此法這等精妙,若是完整,應該配有錘鍊體魄的篇章。”
“如今看來,是缺失了錘鍊體魄的法門,唯獨留下來這肉身搏殺之術!”
“單憑自身的體魄,要拳撼山嶽,掌擒真龍,難怪劉餘慶覺得,這不是人族修行的搏殺法門。”
林焰這樣想着,腦海之中,忽然浮現出了在福地之中的壁畫。
那應該是福地的源頭!
那一尊巨人,追趕大日,直至力竭,倒在了詭異的黑暗當中。 wωw⊙ T Tκan⊙ c o
那應該也是一尊舊神!
若是以這尊舊神的體魄,施展《五嶽擒龍》,倒是不足爲奇了。
“對於世間正統修行者來說,肉身體魄的錘鍊之路,在煉精境,就已經到了盡頭。”
“只有少數天生異種的‘大妖’,或者憑着異種大妖血脈修持‘化妖法’的人物,肉身之強悍,纔可能打破人身的極限,超出煉精境應有的範疇!”
“劫燼的大羅仙體,目前所遭遇過的肉身邪祟,似乎只是打破了人身的形體界限,可以容納更多的真氣,不見得肉身更加強悍。”
“但仔細想來,因爲異種真氣的不同,也許會有部分‘大羅仙體’,其肉身會極爲強悍。”
林焰這樣想着,微微閉目,暗道:“但是我就不一樣了。”
他修行過金剛壯魄神功。
當初在煉精境巔峰時,他的肉身就要比其他的煉精境巔峰人物,強悍許多!
而修成煉氣境之後,衍生出了“金身神通”。
他的體魄,遠勝於世間修行者!
至少比修成大羅仙體的肉身邪祟更強!
“我若修成此法,憑着金身神通,應該足以施展!”
林焰微微閉目,暗道:“斬殺那位老先生,滅掉了其體內的劫燼火種之後,所獲煞氣九千五百四十七縷,如今還剩下三千餘!”
他來不及等待七日來恢復真氣,也來不及用三源納氣五行萬煉寶錄,來運功恢復。
在接連大戰之下,他所獲的煞氣,絕大多數都用來當場恢復真氣,以求戰力維持鼎盛不衰。
所以當日,他也耗費了六千四百八十縷煞氣,將真氣恢復到了巔峰。
而此刻,他將用剩餘的煞氣,來修行這一門五嶽擒龍之法!
——
這一夜,林焰住在了監天司總樓,第二日出發,回返臨江坊。
途中翻閱這一門《五嶽擒龍》,悟了個入門。
隨後便將所有煞氣,推到了這一門搏殺之術上面。
他微微閉目,感應着腦海之中浮現出來的文字。
姓名:林焰。
功法:三源納氣五行萬煉寶錄(1000/1000)
修爲:煉氣境(6480/6480)+
神通1:食煞!
神通2:鎮魔!
神通3:金身!(1000/1000)
技法如下:
五嶽擒龍(3067/9599)
血煞驚雷刀(100/100)
造身(365/365)
變化(100/100)
煞氣:0
“要將此法修行圓滿,需要九千多的煞氣,比我煉氣境的道路,都要耗費更多?”
林焰心中微震,眼神之中,滿是震駭之色,暗道:“果然不是‘正經人族’可以修行的法門!”
“暫且不說,人身體魄,能否承受得住這一門技法帶來的負擔!”
“單是要將這一門技法修成,就難如登天!”
“難怪劉家老祖至死不曾有修行此法的痕跡,他壓根沒有辦法修煉功成!”
“王淵修行蒼陽寶刀,花了大半輩子,纔算是爐火純青,造詣大成!”
“但對我來說,蒼陽寶刀的修行,卻只是一百縷煞氣的消耗。”
“這一門五嶽撼龍,換作王淵這樣的武夫,豈不是要鑽研千百年,才能修出一個‘小有成就’的造詣?”
到了此刻,林焰基本可以篤定,這必然是一門古法!
十有八九是出自於上古的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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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刻,林焰心頭有了些許明悟。
他原以爲五嶽擒龍,是一門殘缺之法,缺失了錘鍊體魄的篇章!
現在他開始懷疑,也許這一門五嶽擒龍,壓根就沒有“錘鍊體魄”的篇章!
這不是人族的法門,是舊神的法門!
對於舊神而言,憑着神軀,就可以直接動用五嶽擒龍!
就好比蒼陽寶刀或者林焰所修行的雷刀,都是用來近身搏殺的刀法!
刀法就是刀法,而不是修煉之法!
因爲這一類殺伐的刀法,就是給武夫準備的!
換個文弱書生,或者三歲稚童,也許連刀也揮不動!
“五嶽擒龍,也是給肉身強大的舊神準備的,而不是給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準備的,所以……這只是一門近身搏殺之法,沒有適合人族的‘肉身錘鍊’之法!”
林焰心中這般想着,暗道:“我的金身神通,比之於舊神之軀,想必也還有着差距!五嶽擒龍,到了這一步,也算是正好合用……造詣再高,肉身不夠強,也施展不出應有的威能!”
他這樣想着,又有了些許期待,暗道:“等我此次,得了造景之法,換了新的修行路,突破更高層次……再用金身神通,也許就能完全發揮出來了!”
他將那一門聖地拔除異種真氣的法門,默默記下,然後將冊子送給了指揮使大人。
拔除異種真氣,算以削弱自身,來求取安穩!
但林焰心中的正確道路,是徹底抹除異種真氣的影響。
所以這一道法門,對他來說,基本無用。
倒是這五嶽擒龍,遠超預料之外。
這兩道法門,對於劉家老祖來說,必然是極爲重要的,劉餘慶可以準確知曉藏寶位置,並且可以趁亂奪取。
此人在劉家當中的地位,絕對不是明面上那樣低!
但林焰也沒有深究的意思。
他有自信,可以壓得住劉餘慶,使得劉餘慶不敢起異心。
一個有能力、有手腕、有魄力、能審時度勢、知曉利弊之人,又善於修造,利於新城擴建!
這樣的人,沒有前罪在身,往後只要不反,就算沒有獻上功法及秘事,林焰也會留下他。
隨着他這樣的想法,出了內城,來到了外南司。
然而此時此刻,陸公與呂堂,已經與韓總旗使,在外南司當中了。
“回來了?”陸公笑了聲,說道:“昨夜見到了?”
“有陸公在前面擋着,大廟祝從旁協助,那位第六脈的首座真人已經算是眼瞎耳聾,若是還不能見到那十三少主,白費我這一身的本事。”
林焰笑了聲,伸手入懷,取出了十三少主親筆書寫的紙張,遞了過去。
呂堂接了過去,展開在陸公的面前。
“他說了什麼?”林焰問道。
“你沒看過?”呂堂不由錯愕。
“寫給陸公的,自然是要陸公來看。”林焰平靜說道:“具體內容,我們是否應該知曉,也該由陸公來定。”
“這位十三少主,看來比老夫想象之中,要聰明一些。”
陸公笑着說道:“雖然知道他並非真正的張揚跋扈,但也沒料到,信中如此有禮!”
他將信件遞給了林焰,說道:“你覺得此人不可信?”
林焰沉吟道:“如果聖主,當真信任這位十三少主,他應該知曉我福地新主的身份。”
“這麼說來,也不算錯。”
陸公說道:“他這一次來,九死一生!而福地新主的身份,並不能讓他活命,多知曉一點兒秘辛,也就多一分泄露的風險!”
“九死一生?”韓徵有些詫異,道:“他畢竟是聖主的第十三位真傳弟子。”
“如果六脈首座徹底瘋魔,無可挽救,十三少主一定會死在他的手裡。”
陸公說道:“十三少主放在首座真人身邊,其實就是一條線!”
“十三少主死了,就證明六脈首座,徹底失控了!”
“而十三少主不死,也不能代表這六脈首座就是乾淨的,但至少可以證明,此人還留有‘理智和情分’!”
停頓了下,才聽陸公嘆息道:“留有理智和情分,實際上……就代表他的太上玄道至聖功,已經失效了。”
林焰攤開了這封信件,詫異地道:“十三少主,不是讓咱們對付這位六脈首座?”
“就算老夫修成煉神境,目前也勝不過這位首座真人,也許再有幾年,可以鬥一鬥!”
陸公微微搖頭,說道:“高柳城之中,只有大廟祝,借用柳尊根鬚,可以對付他!”
“聖主若想殺他,也只會通知柳尊神廟的大廟祝!不,聖主若是想殺他,早該在聖地就動手了!”
“這次派遣六脈首座出來,是想給他一個機會。”
“殘獄府那邊,會引首座真人過去,進行一番試探。”
“如果失敗了,老夫就得去殘獄府,協助那位府主,對付首座真人。”
“若是確認他還有救,殘獄府主會親自送他去聖地。”
“至於咱們,得去找一把鎖!”
陸公指了指這張紙,低聲道:“能夠鎖住舊神的一把鎖!”
“用來作甚麼?”呂堂不由得問道。
“封鎖射中聖主的那一箭!”林焰沉聲說道。
“什麼意思?”呂堂怔了下,驚愕道:“被那一箭射中,到了現在,還沒拔出來呢?”
“所以聖主,常年閉關,極少現身於人前了。”陸公嘆息道:“近些年來,聖地風氣逐漸奢靡浮躁,跟聖主不再露面,不無關係。”
韓總旗使也已經知曉其中來龍去脈,低聲道:“尋找枷鎖,就是爲了封住這一支上古神箭,從而讓聖主恢復傷勢,再整治聖地?”
“對於棲鳳府來說,聖地就是最高的存在。”
陸公緩緩說道:“棲鳳府的功法以及律法,大多源於聖地!聖地的每一條決策,如果不能理智冷靜,後果不堪設想!”
“那麼枷鎖,該去哪裡找?”林焰沉吟道。
“不知道。”陸公微微搖頭,然後又沉吟着道:“有人可以知道。”
“誰?”林焰問道。
“清靈公。”陸公這般說來,道:“清靈公已死,他的殘念,自稱濁靈公。”
“所以這些時日以來,陸公搜尋這濁靈公的蹤跡,其實是爲了找到枷鎖?”呂堂恍然大悟。
“不,濁靈公,是給林磊準備的禮物。”
陸公緩緩說道:“但是,此前在那座福地當中,陸長生的人,破譯了一些古老文字,並上報給了聖地!其中的記載裡,有涉及到‘枷鎖和鑰匙’的線索。”
“什麼線索?”
聽到這裡,林焰、呂堂、韓徵,都不由得對視一眼。
而陸公撫須說道:“在詭夜入侵之前,曾經有一位神秘的年輕人造訪。”
“那年輕人,自稱是晚輩,但清靈公對他頗爲敬重,更像是面對長輩。”
“記載當中,這年輕人,自稱是從冥府之中來,奉命向清靈公,討要一門箭術。”
“作爲學得箭術的回禮,年輕人給了一副巨大的枷鎖,還有一根鑰匙。”
“十七年後,黑暗入侵福地,清靈公遭遇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