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峰……”
搖了搖頭,“貳號”的眼神化作了萬年冰川般的凜冽與堅定:“對,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是,超脫了‘人類’這種低級物種的,神眷者!”
瞳孔如針般收縮,下方那雪橇周圍的場景,在他眼中不斷放大……
“等等……那是……”
幾名手持長矛的冰雕武士,剛剛自荒木宗介身前的地面爬出,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就已經在七月雨掀起的“狂風”下斷成幾截……
緊接着,被戰國武士高速旋轉的履帶式車胎碾成了一地冰渣。
一縷縷細碎的黑氣,自那碎冰中涌出,和風雪一同追逐在荒木宗介身後,最終消逝在他背部和兩側的魁梧黑臂中。
“怎麼可能……他……他也在吸收神力?!”
注意到這熟悉的一幕,“貳號”整個人如遭雷擊、呆立半空,就連下方的鬆前城都同步停止了“生長”。
“難怪,總覺得這個荒木宗介,和藤原拓海給我的感覺不太一樣……”
對方不但如戴森吸塵器一樣源源不絕地吸入四周的“神力”,而且因爲速度快過自己不知千百倍,不仔細觀察根本難以發現!
“還以爲,是有什麼隱藏靈力的佛法……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他體內那玩意兒!”
愣了數秒,他才從“暫停狀態”中恢復。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什麼川崎大師寺的高僧……什麼除靈者……都是些虛僞的傢伙……”
似乎見到了什麼極爲荒謬的事情,“貳號”在雲層之中,發出了暢快的笑聲:“最終,爲了追求更強的力量,不也以身飼鬼,將自己化作‘邪祟’了嗎?!”
這一愣神功夫,那雪橇已跟在機車後方,從湯池雪城的鬆前城中竄出,消失在了白雪皚皚、密不透風的樹林中。
“桀桀桀桀……以爲進了森林,就能跑掉嗎?”
就在“貳號”揮動翅膀,在身前凝聚冰晶無數、似乎又要有所動作時……
“喔,這幫大頭兵居然找過來了?”
密林的另一側,腳踩雪橇、身穿白色迷彩服的數十人隊伍,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
“剩下的一半人呢?兵分兩路了嗎?”
荒木宗介一行從洞爺湖出來後,在國道230與防災機動隊的一番糾纏,“貳號”自然全都盡收眼底。
“等等,那沒見過的三個傢伙,看起來也不簡單呢……”
看清進在隊伍最前方的三人,他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將迷彩服如披風一樣搭在肩上,精壯身軀表面鬼紋密佈、額生赤角、在雪中健步如飛的高瘦男子……
以及跟在他身後,兩名黑布矇眼、奔跑起來卻視物無礙的黑袍神官。
和一馬當先那名男子,憑着強悍的身體素質大步疾奔不同……
這兩名黑袍神官腳底被觸角一樣的黑色藤蔓包裹,不但所到之處冰消雪融,還能緊隨步伐在地面反向借力滑動,讓他們如閒庭信步一般在雪地上疾馳。
從這三人身上,“貳號”感受到了強烈的威脅感。
雖然身處高空看似高枕無憂,但超凡的世界,有着太多匪夷所思的手段,能讓他跌落雲端。
“既然你們要蚌鶴相爭,我也不介意做那漁翁……”
他揮手將空中的冰晶散去,似乎放棄了繼續對荒木宗介幾人出手的打算。
“反正,時候一到,你們這些傢伙全都要葬身雪中”
冷冷一笑,他的身影隱沒在風雪之中。
……
羊蹄山腳下,快要散架的木製雪橇,無力地停在一顆茂密的大樹下方。
“嘔啊啊啊……”
因爲之前過於激烈“雪橇速降”,某位“四千年一遇的神眷者”正撐在樹旁,傾瀉着胃部的酸水。
“那些古怪的建築和冰雕,似乎沒跟過來了……嘔啊……”
從青森一路吐到北海道,他感覺自己已經成了“嘔吐”這個詞的代言人。
“嗚嗚嗚……”
趴在地面、吐着舌頭的愛奴犬們,鼻頭抽動、嫌棄地往旁邊挪了幾步。
“喂喂,你除了半天雪,就一點都不累嗎?”
一路破雪沉冰而下,只負責坐雪橇都已經半死不活的藤原拓海,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沒事人一樣的荒木宗介。
“累?開什麼玩笑,我可是「北海道最強除雪匠人」,經過剛纔那‘熱身’之後,現在我可精神得很!”
呼吸平穩得不帶一絲喘息的荒木宗介,從一旁滿是積雪的灌木叢中探出半個腦袋。
“上面沒動靜了,是因爲失去了我們的視野……還是說,那傢伙也累了?”
自從來到北海道之後,他完全不知疲倦爲何物,只覺體內隨時充滿了滿滿一箱腎功能飲料。
“那個邪教徒仗着有翅膀躲在雲裡,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把他搞下來,還是先想辦法找到小鳥遊氏和那輛大巴再說!”
此刻,他的手中,正拿着一張攤開的地圖仔細查看着。
“話說,埋頭衝了半天都繞暈了,我們現在在哪裡來着?”
那模樣看起來,就像是蹲在草叢中,一邊看報紙一邊經受着痔瘡和便秘折磨的中年歐吉桑一樣。
剛纔在那冰雪城池中,他只顧着一路橫衝直撞,完全沒有注意前進方向。
一停下來,突然置身於一片雪白、矮樹環繞的林間,瞬間覺得看哪都是一個樣。
“以雄山爲參照物,我們應該在這附近……如果沒記錯的話,只要朝這邊走,找到山腳下的舊國道,應該就能沿路去到那處隧道的入口……”
身披熊皮、一臉後怕的市助,此時正以與高大體型完全不符的敏捷,攀爬到高處的樹幹上,確認着四周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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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的關鍵是,我們一出密林,恐怕就會被那‘雪女’給盯上。”
“嗡嗡嗡嗡……啪嗒。”
不知何時,只看得見光禿刀柄的七月雨,又被荒木宗介無情地丟到了雪地上。
“這個方向嗎,趁那傢伙還沒找來,我們趕緊出發吧!”
確認劍柄和市助指示的方向大致相同,荒木宗介點了點頭,彎腰將七月雨撿起。
“也不知道,小鳥遊氏她們現在怎麼樣了……”
一想起那道嬌弱的身影默默守護在大巴頂部,獨自面對着隧道內那些髒東西,甚至很可能已經堅持了快兩天的時間,他就莫名的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