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衆人紛紛離開伊藤家之後,駒跟着伊藤老闆一起收拾店內的桌椅,伊藤老闆頗有些感嘆,對於他來講這一切都好像是一個夢一般,畢竟對於他來講,自己無意中撿到了一個流浪漢,然後這個流浪漢成爲了一位作家,照着目前的形式來看,應該是一個名聲能夠響徹霓虹的作家。
接着就是因爲一本書讓伊藤家的酒館變得火熱起來,原本只是當地人的一個很普通的小酒館變成了各地旅客來東京的一個聚集地。他忽然之間想到:“最近是不是沒有寫書的打算了?”他記得那位大島老師看着北島駒一臉便秘的樣子,按照尋常來講,他會直接衝到北島駒的臉上討要稿件,初代曾經和他說過,這個叫做催稿,只有大作家纔有的待遇。
“最近出版社的打算是讓我的身份轉變一下。”駒並沒有瞞着伊藤老闆的打算,按照伊藤老闆的情況,他這樣說了,這位老闆也是不懂的。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他問道:“你現在的身份不是作家嗎,這需要轉變什麼身份?難道不讓你成爲作家了?而是成爲編輯?”伊藤老闆一直都覺得如果說真正按照地位來劃分的話,作家的地位一定是遠遠高於編輯的,畢竟編輯只是審覈稿件,而作家纔是說出那些大道理的人。
“不,是從一位國民作家身份提升到文學,或者是民族精神引領者。”這句話駒沒有說出來,因爲說出來伊藤老闆也是不懂的,再加上頗有一點裝的感覺。
一位普通的人想要獲得社會地位的話,是需要付出很多努力的,而在他付出了足夠的努力之後,他會成爲一名作家。不過雖然作家的地位很高,但是這並不代表着他的地位就凌駕於一切之上,但是如果說成爲一名文學家,一位民族的精神領袖的話,那麼恐怕這個名字會牢牢刻在歷史的卷軸之上。
想到這裡,不光是北島駒,就是柏木主編也是十分激動的。
這樣的舉動無異於在造神,他們造就的不是一個普通的神,而是整個霓虹大和民族的神,這樣的一個神會用文字,那種無聲的山崩海嘯的手筆推動着整個霓虹在世界文學之林上不斷的前進。
文學不單單是霓虹的,也是世界的,試想一下,這位小院一樹的文字能夠激發這個蔚藍色星球上的人的共鳴,是多麼偉大的一件事情,而這麼偉大的一個人是屬於他們霓虹的。
北島駒告辭伊藤老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的有點粘稠了,天上並沒有星星,風在調和,把這盤黑色的染料攪拌的更加粘稠。
他剛走沒幾步,這個快要緊挨着春天的城市又一次下起了雪花。
雪花的落下,一定是神明揉碎了天上的星星,把星屑灑的遍地都是,至此之後,人間便是多了一種新的絕色,回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夜在他的筆下有了形狀,而今年……
雪花糊住了北島駒的鏡片,寒氣當中夾雜着的那點白色在黑夜之間狂舞,至此這般絕色讓整個天地變成了一張透光的破網,網住了一切的生靈。
就像是小院一樹的文字一樣,也許從此之後,那些在寒風當中蜷縮在被窩裡面的人們,有了陣陣思念的迴響。
……
大島和也並沒有穿很厚實的衣服,見到他的時候,身上全部都落滿了雪花,拿着檔案袋的手把門敲的哐哐作響,直到看到站在門後的北島駒這才停下。他臉上的神色比較焦急,語速和外面的雪花一樣,急促,胡亂飄飛:“最近東京大學那裡成立了一個文學評議會,柏木主編已經把你的書送過去了,他希望的是這本書可以進入文學層面。
這是第一次的文學評議會,主要是從文學層面去點評作品,所以各項要求會比較高,而且這一次並不只是東京大學的教授們參與,還請了其他各個高校的教授們。柏木主編的意思是,先是把這本書送進去,然後再把雪國也送進去,爭取把當前的大部分作品送進這個評議會,等到這個評議會結束之後,如果問題不大,文學家這個頭銜就可以落下了。然後等到頭銜落下,會立馬組織講座等等,到時候需要你出席一下。”
大島和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傢伙不太喜歡出現在大衆場合,他語氣柔軟了很多,語速也放低了:“只需要講幾句話就好,等到系列的講座或者是交流會結束之後,就正式的送諾獎評審會了。到時候諾獎的提名也會準備好,主要是上野教授那裡會寫推薦信。”
檔案袋遞到了北島駒的面前,大島和也寬厚的肩膀擋住了外面的風雪,愣是沒有吹進來一點,他想了想,然後開口說道:“我並不想給你施加任何的壓力。
我知道可能你寫書並不是爲了這些名譽,但是我希望更多的人能夠看到你的文字,越來越多的人。
我看到了被你文字解救的那些人,小阪武弘,還有那個孩子,葉子也算一個吧,還有那個不需要背井離鄉的橘子姑娘,北島駒,北島老師,請你相信你的文字有這樣的一種力量,足夠擊碎風雪的力量。
所以,如果說因爲一些事情讓你造成了困擾,暫且去承受一下,不要放在心上,因爲我們的目標並不是去奪得多利害的獎項,而是把文字呈現在更多人的面前。”
北島駒不知道大島和也會和他說這麼多,雖然他確實有一種施加了很多壓力的感覺,而且他也是準備在大島和也說完之後拒絕後面各種講座以及交流會的提議。
但是他很享受自己的文字救贖世人的感覺,也許這就是文字的力量。
“所以,文件袋裡面的是?”
“需要你簽字的文件。”
“很急嗎?”
“那倒不是。”
“那爲什麼大晚上的過來。”北島駒推了推眼鏡,近視的他都能看到這飄灑滿天的雪花了。
大島和也有點不好意思。
他扭捏了一會說道:“我想看看,你是不是揹着我偷偷寫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