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了。
在場的所有人,除開個別,或者說就是那三個以外,其他人都十分的滿意。
甚至都覺得類似於這樣的會議應該多多舉辦。
很多人在會議結束的時候,都想着要去和小院一樹說說話。
感謝他帶來的靈感。
想必在未來的一段時間當中,所謂的下沉文學會成爲文壇的主流文學。
而且從市場效應上來看,似乎目前的主流消費羣體都很喜歡以社會底層人物作爲視點的文學作品。
作家有些時候也是需要迎合市場的。
尤其是在名利雙收的情況之下,更是沒有人會放過這個機會。
可是當他們的視線看過去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
原本坐在不遠處的小院一樹的身影卻是沒有了蹤跡。
幾番尋找下來。
得到酒店的工作人員告知。
那位身形很是瘦削的作家,已經先行離開了。
好像離開的時候,他說一句話。
是什麼來着。
哦。
好像是說外面有棵樹倒掉了。
果然是作家。
這位工作人員想着。
因爲沒有人會關注這些東西。
甚至也不會因爲一棵樹的倒塌而感覺到憐憫。
也只有像是作家這樣的羣體纔會因爲生活當中的一些瑣事而感傷。
但是自己好像是如何回覆他的。
“這棵樹倒塌的話,是會死的。”
這位作家說了一句。
“沒事,到時候會重新買一棵更好看的過來。”
“畢竟,這樣的樹很多,而且也不是很貴。”
對。
自己就是這麼回覆的。
“這也許就是在說自己吧。
如果說轉變一下口吻的話。
啊,沒事的。
因爲我很卑賤,所以即便是我死亡也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而且像是我這樣的也很多。
工錢並不是很貴。
來做工的人也一定很多吧。”
駒這樣說道,在一旁的柏木主編和大島和也都保持着沉默。
他們早就知道根本指望不上那羣所謂的青年文學作家。
就像是他們也根本指望不上靠着那些人就可以重整文壇一樣。
所以這年頭新潮的期刊上刊登的文章並不是很多。
大多數都是之前的老人一直都在堅持着寫作。
但是這種話,並不能在這種會議上直截了當的和駒說。
因爲這種事情,需要靠着自己感悟。
不過駒說的也不無道理。
當小人物自己都把自己看的很低。
那麼,也就無法救贖了。
所以,這件事情,做起來真的很困難。
會議結束之後,會有一個酒會。
意在讓這羣作家能夠相互認識一下。
但是,駒早就已經興致闌珊了。
三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提前回去。
與其在這裡,逢場作戲一般和那些令人作嘔的人交流。
倒不如去伊藤家的酒館裡面喝上一杯。
一時間,即便是一直以來都不碰酒的駒,也是嗓子眼上下浮動着,想着是不是也要借酒消愁。
上車的時候,大島和也抱怨了一聲天氣。
似乎這段時間以來,東京一直都在下雨。
儼然一副黃梅直接住在東京的感覺。
下的雨還很大。
開車在路上,如果雨刷器不開到最大,根本看不清路。
只能把前後霧燈打開的同時,速度儘量的放慢。
到伊藤家酒館的時候,已經很晚。
喝酒的人很少。
伊藤老闆頗爲無聊的在擦拭着酒杯。
小阪武弘一如既往的戴着他的那頂紅帽子在吧檯那裡,和伊藤老闆說着一些什麼東西。
見到三個人進來。
衆人都打了一聲招呼。
因爲酒館並不大,而且基本上都是熟客。
所以彼此都互相認識。
今天小阪武弘頭上的帽子和往常的不太一樣。
顏色更爲鮮豔一點。
看到他們看過來的視線。
他還沒有等到大島和也問,就十分高興的指着自己的帽子說道:
“我新買的,之前的那頂帽子已經洗的泛白了,一點紅色都沒有。
這樣看起來,根本不是很顯眼。
這頂就很不錯。
很多人都在人羣當中一眼看到我。
他們都會這樣喊。”
小阪武弘裝作高聲呼喊的樣子。
“那個,那個戴着新帽子的紅帽子。”
“紅帽子,都是他們對我們的稱呼。”
小阪武弘看到柏木主編是陌生面孔,於是他解釋了一下。
生怕他不懂。
“快點過來,你太顯眼了。
這些行李,搬到那裡去。”
小阪武弘眉飛色舞的說道。
然後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夾克衫。
新買的。
因爲喊他的人多了。
所以自然而然,收入也就上去了。
有些豪氣的有錢人會給點小費。
以作爲對他辛勤工作的獎勵。
趁着一個間隙。
大島和也朝着柏木主編偷偷說了一聲,小阪武弘的來歷。
知道他的情況之後,柏木主編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他的存在,頗有一種從電視劇裡面走出來的人物一樣。
“什麼感覺?”
大島和也偷偷的問了一句。
“很真實。”
“沒有那種感覺。”
柏木主編不加思考的說道。
確實。
小阪武弘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
大有一種,知道自己處在社會底層,但是卻一心熱愛生活的狀態。
這樣的一種狀態很是難得。
和那些所謂逢場作戲的人完全不一樣。
“在想什麼呢。”
伊藤老闆注意到駒坐在窗邊,發呆一般的看着外面。
“外面的聲音,是什麼。”
“一種蛙吧。”
伊藤老闆側耳聽了一下。
雨聲當中,不遠處的池子當中,是有一聲聲比較急促的蛙鳴。
“有點吵。”
“是很吵,只不過,如果沒有他們,又怎麼顯得周圍安靜呢。”
伊藤老闆突然之間冒出來了一句話。
衆人紛紛看過來。
這般舉措讓伊藤老闆不由得老臉一紅。
假裝着發怒,對着衆人說道:
“我還是很有文化的,畢竟一直都受到了薰陶。
怎麼,就看不起我嗎?”
大家鬨堂大笑。
不過他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這個世界總是需要對比的。
沒有對比。
就沒有……思想的萌芽。
柏木主編忽然之間輕輕的用酒杯磕碰了一下桌子。
大島和也和駒看了過來。
小阪武弘和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提起了酒杯。
“敬無人知曉。”
衆人紛紛舉起。
雖然不懂,但是也都說着類似的話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