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胡亂這麼一說,小艾和習麟卻用非常認真的眼神彼此對望了一眼。
“你們該不會覺得真有這種可能吧?”我忙道。
“這個可說不好。”小艾揚起眉毛看着我道:“雖然感覺這事挺不靠譜的,不過從你嘴裡說出來,我總感覺好像會成真。”
“這是在誇我還是貶我啊?”我問。
“算是誇吧。”小艾聳了下肩。但緊接着他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並用非常嚴厲的語氣對我說:“你這次太莽撞了!如果習麟沒能及時趕到。你現在已經死了!這太不值得了!”
“我這不是沒死嘛。”我打着哈哈想敷衍過去,但看到小艾嚴肅的表情只好趕緊住了口。
“雖然我是你的學徒,但這件事你必須給我好好反省一下!”小艾繼續用異常嚴厲的語氣對我說:“我的命並不是父母給的,而且活的時間也比普通人短得多,可正因爲如此,我才更加珍惜活着的每一天,我要把每一天都過得儘量豐富!我承認。我說過我喜歡冒險,但這並不代表我會浪費我的生命!如果你覺得你的命可以隨意揮霍的話,那我們乾脆去見見無常老爺子,看看他能不能想辦法把你的命給我,反正你也不珍惜它!”
看得出來,小艾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我本以爲小艾會始終是那種平淡如水、波瀾不驚的性子,因爲死亡助理把憤怒之類的情感統統留在了他自己身上。不過這大半年的時間裡,小艾似乎逐漸學會了如何去開心、興奮、生氣,也越來越適應“普通人”這個角色了。
關於珍惜生命這一點,小艾確實有充分的理由來責備我。我也確實應該好好反省一下,不只是爲小艾,也是爲了我家人。如果我真的就那麼死了,恐怕真的對不起把我辛苦養大的我父母,更對不起一直教我學道的爺爺。
“是我錯了,我不該那麼衝動的,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冒這種沒必要的風險了。”我正色對着小艾認真地承認了錯誤。
小艾看到我認真的樣子。也沒矯情,很快舒展了眉頭。笑着衝我一點頭,也不再計較我跟那醜陋胖子拼命的事了。
話題轉回到那胖子身上,我也好奇地問了下習麟砍掉那醜陋胖子的腦袋時用的那把劍到底是什麼來頭。
習麟告訴我那其實並不是真正的劍,那是閻羅王給無常老爺子的令箭。說着習麟唸了幾句冥咒,然後伸出左手一晃,一面紅色的只有掌心大小的古代軍令旗出現在他手上。我和小艾也好奇地湊上去瞧了瞧。
習麟繼續說道,他覺得那召喚陣可能會弄出一個非常難纏的東西,如果赤手空拳過來,恐怕他也應付不了。所以出發前,他特意跑回陰陽界把閻羅王的令箭借過來撐一下場面。
不過習麟隨後也特別強調,說他其實並沒有料到這一仗會打得這麼輕鬆。如果對方真的是魔王的使徒,應該不會輕易被一支令箭就斬了頭。那個召喚法陣顯然沒有完全發動成功,這或許跟發動者根本並沒有特別強大的靈力有關。
而根據我在通靈中所見到的畫面來看,那個醜陋的胖子並沒有戴面具,它有着一張猩猩一樣的臉,而且滿臉生瘡。與習麟砍下來的那個腦袋完全不同,我絕對有理由相信這兩個胖子絕非同一個。
那麼問題隨之而來,那個長着猩猩臉的胖子到底是什麼來頭?這個戴面具的胖子跟猩猩胖子又有什麼聯繫?另外,那個拿着長劍的少年又是什麼人?從那少年和西裝男之間的對話來看,似乎那少年纔是真正的神主,猩猩胖子只不過是神主的護法而已。
如果猩猩胖子真的是魔王的七位使徒之一。那神主豈不就是魔王撒旦了?
我對西方的惡魔信仰瞭解不多,所以並不清楚撒旦這個惡魔到底能強大到什麼地步,我甚至沒辦法確定這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但不管怎樣,我都必須循着這條線索繼續查下去,希望能在出現更多的無辜犧牲者之前找出那個被稱爲神主的少年。
從田雷家這邊返回市裡之後,我們立刻着手解決那些打入警察內部的聶政成員。
柒月在我們去找田雷的時候已經對那小子進行了逼供,而且方法非常簡單粗暴--她把那小子的魂逼出了體外,再用斬捉敕咒強迫他說出了本地所有聶政成員的名單。名單到手了,柒月也把這小子的魂放回了他的身體裡。不過經過斬捉敕咒的“洗禮”,那小子已經變得癡癡呆呆了,估計下半輩子都沒辦法正常生活了。
柒月對此並沒有任何內疚,她覺得讓聶政的人死掉都是對他們的仁慈,真正的懲罰就該像這樣讓他們生不如死。
我並沒有對柒月的做法發表任何想法,雖然我並不完全贊成,但也實在找不出理由反對,畢竟因爲這次的事情,在電視臺、電廠裡起碼有幾百人送了命,這些人的死必須有個說法,而習麟正巧特別喜歡替這些冤魂討回公道。
習麟利用白天的時間確認了所有目標人物。晚上六點太陽落山了,習麟便放出了厲鬼跟班鎖定每一個打入警方內部的聶政成員的去處,並在深夜到來時與柒月聯手對這些人逐一進行處決。
隔天上午,市裡再次爆出了大新聞,繼“電廠大樓倒塌案”之後,本市多名警務人員、市政要員、以及企業家在一夜之內離奇死亡,雖然死亡原因沒有明顯證據指向他殺的可能性,但依舊引起輿論一片譁然。
當然,他倆也沒有隻顧着清理這些人渣,關於神主與那神秘少年的線索他們也進行了調查。
死人面對習麟時是不會撒謊的,一名聶政的中層人員老老實實地供出了一個名叫“龍道”的民間團體。這個團體的開創人名叫孫玄之,自稱是茅山傳人。
龍道原本跟聶政並沒有太多關聯,直到聶政的高層啓動了一個名爲“神主復興”的計劃之後,聶政才正式接觸了龍道這個團體。
曾經有聶政的一些中層人員想跟孫玄之切磋一下法術,探探這個自稱茅山傳人的男人是不是有真材實料。但所有的請教、挑戰都被孫玄之一一拒絕了,而託辭基本上都是身體不適、公務繁忙等等這類一聽就是敷衍的理由。
就因爲孫玄之一直不肯正面接受聶政成員的上門切磋,所以在聶政看來,龍道這個團體根本就是一羣烏合之衆,連開創人孫玄之也不過是個江湖騙子。只不過這個騙子掌握了一些有關神主的線索,所以聶政高層纔會主動接觸他。
有了這條線索我自然要追查一下。在出發之前,我特意在網上找了一下有關“龍道”的信息。
從網絡上的信息來看,龍道的性質跟樂易堂幾乎沒什麼兩樣,只不過龍道的成員更多,而且在南方有很多分堂。用一個形象一點的比喻來說就是:龍道是一家連鎖店,而樂易堂則是家庭式小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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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一家連鎖店當然需要有自己獨特的logo,而龍道的logo就是一條青色的盤龍。這盤龍logo跟我通靈時在那些禿頭腦袋上見到的紋身一般無二,所以看到這個我也更加明確了接下來我們的行動目標。來土乒血。
小艾這一戰傷了元氣,所以先回大本營休養。爲安全起見,九公主也跟着小艾一起回去了。
因爲龜殼怪的事暫時還不能確定是不是百分之百地解決了,而且那個給侏儒盤子的大高個到最後我們也沒能找到,所以我決定讓習麟暫時留在這邊照看着。
一是聶政的人對習麟並不熟悉;二是聶政在市內的老窩剛被我們端了,弄不好會有些高手過來,我怕柒月在這邊會難以應對;三是習麟手上還拿着閻羅王的令箭,誰都不可能在他身上討到便宜,所以讓習麟留在這邊,實在是既安全又實用的萬全之策。
另外王富貴還要繼續跟進景區乾屍的案子,習麟也可以暫時作爲富貴的保鏢。習麟也曾經是警務人員,所以跟王富貴一起行動也算順理成章。
對於這個分工,習麟並沒有提出任何異議,他只是叮囑我行動的時候儘量低調,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及時告訴他。
有了上一次差點被那醜胖子砍死的教訓,我肯定不會再拿性命冒險了,而且有這麼給力的一個靠山,我更沒有理由拼命了,所以痛快地點頭答應了下來。
於是在休整一天之後,我們幾個人各自出發。
龍道的主堂在雲南,我和柒月早早便乘飛機向西南出發。
網上並沒有太多關於“靈光塔起火”的消息,就算偶爾找到有靈光塔字樣的信息,也跟火災、肢解、命案之類的毫無關聯。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定,那就是廬山這邊並沒有靈光塔。所以我只能先跟那個孫玄之見見面,再看看能不能從他那裡問出點兒線索來。
或許是爲了營造出一種避世隱居的感覺,龍道的主堂地點選在了市郊一處背山臨湖的空地,建築風格也透着濃濃的中國古典韻味。
我們到了門口輕輕叩打了幾下門環,不一會兒,一個身穿着道袍的年輕人出來打開了大門。這個年輕人帶着道冠,卻剃着光頭,在他腦袋側面明顯能看到紋身的痕跡。
“請問孫玄之道長在嗎?我是樂易堂的常樂。”我衝那小道士點頭笑了下,並自報家門。
“請您稍等。”小道士回了句,然後轉頭跑了進去。
過了不到一分鐘,一個身穿休閒唐裝、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樂呵呵地迎了出來。而且來到我面前後,自來熟地一邊握住我的手搖着一邊道:“常樂兄弟大駕光臨,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歡迎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