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的路就在眼前,爬過了山頭,蜿蜒的公路便近在咫尺,可是那條下山的路在兩個女生眼中卻又顯得那樣漫長,就好像用盡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跑到終點一般。
在下到半山腰的時候孟醒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叫。她的左大腿中了一隻箭,箭的衝力讓她失去了重心摔倒在了,接着她便順着山坡向下滾去。一棵樹橫在前面攔住了孟醒的身體,但強烈的撞擊又讓她二次受傷。
賈楠一邊哭一邊跑過去試圖將孟醒扶起來,可是她剛剛抓住孟醒的胳膊,又一隻箭嗖地一下飛了過來。
這隻箭貼着賈楠的臉飛了過去,然後噗嗤一聲穿透了孟醒的右眼,並將孟醒的頭釘在了她身後的樹上。
強烈的恐懼已經讓賈楠連尖叫聲都沒有辦法發出來了,她的嘴脣在顫抖着,全身都僵硬了。她的目光根本沒有辦法從孟醒的臉上移開,她的腿也完全沒有辦法挪動半步,不過從她身後繼續傳來的笑聲卻在催促着她趕緊跑起來。
嗖的一聲。又一隻箭飛了過來,賈楠根本沒有辦法進行任何形式的躲避,她已經絕望了,她甚至希望這隻箭可以將她殺死。
可是飛過來的這隻箭偏偏沒有命中她,而是穿透了孟醒的另一隻眼睛。
“跑,快點跑!”
那男人的聲音再一次傳來,賈楠並不想跑了,可是求生的本能就像一種魔咒一樣驅使着她再次站起來朝山下跑,可只跑了兩步她的腿就軟了,在栽倒之後她直接順着山坡朝山下的公路滾落了下去。
不知道該說她的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山坡上的樹木不少可卻沒有一棵樹攔住賈楠,她一路滾到了公路,而且奇蹟一般地順勢兩腳着了地。不過巨大的慣性讓她根本沒有辦法停住腳步,她連滾帶爬地衝到了盤山公路的另一端。接着又鬼使神差地翻過了護欄逃進了另一邊的山坡。
賈楠的腦子一片空白,她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要這樣做,此時此刻她的大腦中完全被唯一的一個念頭所控制,那就是逃。
身後的腳步聲消失了,笑聲也停止了,沒有催促她繼續跑的喊叫聲,也沒有了飛來的箭支,但這並不能阻止賈楠繼續奔跑的腳步。
冬天山林裡的積雪讓她每跑一步都要消耗相當多的體力,當她終於跑下了山來到筆直的高速公路時她已經筋疲力盡。
公路上根本看不到車輛,但求生的本能還是推動着賈楠沿着公路跑着,儘管她的跑已經不比一個在公園裡散步的人快多少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出了多遠,甚至不知道自己跑的方向是去哪裡的,但終於有車燈的光亮從她面前閃出來了。她想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用力地朝着開過來的車輛揮動着手臂。同時也翻過了高速路中間的分隔帶來到另一邊。
車燈照在了賈楠的臉上讓她幾乎睜不開眼睛,她連忙將手擋在臉前,而迎面開過來的車也隨即關掉了遠光燈,同時減慢了車速。
車子慢慢停在了賈楠面前,她踉蹌着扶着車身想要求救。但身體卻已經脫力地栽倒在了地上,接着便昏迷過去人事不省了。
等她再一次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並沒有在車裡,周圍只有一片漆黑,她試着動了一下身體卻引來了一陣水聲,她連忙在黑暗中四下摸索了一番,這才發現自己好像泡在了浴缸裡。
水聲一響馬上有腳步聲朝賈楠這邊走過來了,不一會一扇房門被推開了。緊接着房間裡的燈也被打開了,賈楠發現自己真的躺在浴缸裡,周圍的環境看起來應該是普通住宅裡的衛浴間,不過這衛浴間周圍已經被塑料布完全封住了。
隔着塑料布賈楠可以看到有好幾個男人朝她走過來,這些男人正在指着她說着什麼,她的腦子裡已經完全空白了,根本聽不到那些人說的內。
她試着從浴缸裡逃出去,可剛一起身她卻發現自己竟然使不出力氣,直到這時候她才突然驚詫地發現浴缸裡面的水竟然是紅色的,她擡起手臂再一看,自己的手腕上竟然有兩處刀傷,自己正在被放血!
她掙扎着想要逃,可越是掙扎就越是沒有力氣,她想要喊叫,可是她的嘴巴卻根本沒有辦法張開。封住她嘴巴的並不是膠帶,因爲她能感覺到那種隨着她張嘴而不斷傳來的疼痛--她的嘴脣被針線縫住了!
血從她嘴裡不斷冒出來,她終於還是喊出了聲,可是一個男人突然掀開塑料布從外面衝了進來,然後用手抓住了她的額頭將她按到了水面之下。賈楠掙扎着想要鑽上去,可就在她在水裡掙扎的時候一個東西在水下滾到了她的面前,她只看了一眼便停止了一切動作。
那是一顆頭顱,一顆沒有了雙眼的頭顱,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顆頭顱,直到視線開始變模糊,大腦開始變得空白,她在絕望中漸漸失去了最後一絲意識。
世界變得一片漆黑了,過了許久賈楠又能看到了,但她卻發現自己看東西的角度發生了奇怪的變化,她好像懸浮在了天花板上。在她的視線下方是一個浴缸,浴缸的內壁好像用某種特殊材料覆蓋住了,在浴缸裡躺着一具屍體,屍體的肉已經被腐蝕得差不多了,甚至骨頭都已經出現了大量的孔洞。
不知道爲什麼,賈楠感覺到了極度的悲傷,一股無法抑制的衝動讓她放聲哭嚎了起來,雖然浴缸裡的屍體已經被腐蝕得不成樣子,但她還是可以知道那屍體就是她自己,她已經死了……
我慢慢睜開了眼睛,浴缸、被腐蝕的屍體都消失了,我又回到了武常琳的家裡。孟醒、賈楠這兩隻女鬼依舊站在我的面前,不過這時候再看她們卻給我一種與剛剛初次見面時完全不同的感覺。
我長長地吸、呼了一口氣,然後衝着兩隻女鬼點了點頭示意她們可以了。隨後我便轉回頭看向武常琳道:“我看到她們被殺的經過了,但是不能確定是幾個人,她們的鬼魂回來找你之後發生了什麼?”
“她們告訴了我整個經過之後我立刻就去公安局報警了。賈楠知道那房子的位置,本來我打算帶警察過去的,但是小楠卻拽着我讓我趕緊走,她說過來的那個警察就是當天在浴缸外面站着的其中一個人。我知道繼續留在那我自己可能也會有危險,所以就趕緊從公安局那跑開了,之後我用公用電話報了警,不過警察根本沒去調查的意思,小楠和孟醒總會到那棟房子周圍去看的,可是根本沒有警察去調查,我知道已經不能依靠警察辦這事了,所以就決定自己動手。”
“就是今年二月被淹死在家裡的那個男的吧?他叫什麼名來着……好像姓劉的吧?”我真的忘記了那傢伙的名字,只記得他是整個連環兇案的起始點。
“對,就是他,他在家裡用酸把孟醒和小楠的屍體全都溶掉了。我晚上到了他家,然後讓小楠和孟醒進去捂住他的鼻子和嘴。她倆其實有能力自己去報仇的,不過她們的腦子有問題,到這種時候了她們還是害怕那幾個害死她倆的人,只有我在那裡對她們下命令的時候她們纔敢動手。不過這都無所謂,反正她們親手殺了害死她們的人,而且也不會留下什麼痕跡,之後我進去把那個傢伙扔進浴缸裡用熱水給煮了,我纔不會讓他被腐蝕掉,我要讓他變成一堆臭肉醬。”武常琳發着狠地咬着牙說。
“後來你是怎麼找到那家男士美容沙龍的?”我問。
“問出來的。”武常琳回答。
“問誰?”
“就是那個被我煮了的傢伙。我可以看到鬼的,也能抓住他們,還能把他們像紙一樣撕開。從那傢伙被扔進浴缸裡之後我就一直在那守着,第三天的時候他的鬼魂出現了,我抓住它把它撕爛了,然後找了其中一片問出了所有的事。”武常琳說。
“他們是什麼關係?就是殺人取樂的小團體嗎?”我繼續問。木鳥私技。
“差不多,他們有很隱蔽也很古老的聯絡方式,他們不用電話也不用網絡,就靠在固定地點貼便條互相聯絡的。其中一個聯絡點就在那家男士美容沙龍,在店門外有一個告示板,他們有行動就會在告示板上貼一張便條,上面會寫着‘聶政’兩個字……”
“等等!”我聽到聶政這兩個字之後立刻打斷了武常琳,“是不是這兩個字,這個聶政?”我一邊說一邊在手機上打出了“聶政”給她看。
她看了眼我的手機,然後點了點頭道:“怎麼了?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知道,不過不太好解釋,你先繼續說。”我決定先把聶政的事放到一邊而示意武常琳繼續。
“嗯……”她應了一聲,然後停頓了一下才接續上之前的話題,“聶政算是個代號,下面就是很隱蔽的內容了,外人去看發現不了什麼,不過他們自己人去看了就能明白,包括下次聚會的地點,有什麼計劃,都是暗語。知道這個之後我就決定從美容沙龍那裡開始逐個把他們這個變態組織的人都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