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一通禮儀過後，開宴了，其他大臣都沒有動筷子，偷偷用眼角去瞧仙仙人，伺機探清仙人的口味。
仙人動了，執了小匙，勺起了離他最近那一小碗裡的皇統無疆鳳珠氽，輕輕品嚐了一小口。
始皇帝笑了。
大臣們同樣很激動。這是一種暗喻嗎！先品嚐了整個宴席裡，只有始皇帝和仙人面前小案纔有資格擺上的皇統無疆鳳珠氽！
多麼妙的巧合！
好兆頭啊！
仙人用食非常斯文秀氣，細嚼慢嚥，約莫四五息後，才嚥下第一口，隨後，動作緩慢地去咬第二口。看得人也忍不住放慢了食用的速度，整場宴會呈現了一股舒緩的氛圍。
白貓作爲靈寵，也分到了一個座位，要不是謝回拒絕了，始皇帝還準備將他胡謅的坐騎——那頭母牛牽上來，和大臣皇帝共坐席上。
白貓在侍女的幫助下吃了點瓜果，等謝回吃完那顆魚丸後，投去擔憂的眼神，腦海裡聯繫他：“謝回，你還好嗎？”
“不太好。”謝回差點哭出來，“爲什麼會那麼難吃！書上描述的不是很好吃嗎！我剛纔差點吐出來了！”
“你等等，我查查資料！”過了一會兒，系統憐愛地看着謝回，“你覺得民國和你穿越前的現代差別大嗎？”
“大啊！”
“嗯……民國那時候，食用鹽純度沒有超過60，又苦又澀，你現代吃的鹽，純度在90以上，冬天能拿去融雪。民國和現代才差了多少年？而秦朝和現代……”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謝回放下小匙，打死都不碰別的菜了。
“我真傻，真的，我怎麼就放棄了我的辣條薯片泡椒鳳爪跟你來這鳥不拉屎的秦朝呢！”
幸好他留了個心眼跑去當國師了。如果是當臣子……呵呵，夏天沒空調，冬天沒地暖，上廁所沒草紙，吃個魚丸子，連鹽都又苦又澀，簡直生不如死！
“菩薩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菩薩吃素。”
“……菩薩還吃三淨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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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回現在就想拿起筷子把桌上的肉全塞系統嘴裡。
仙人的一舉一動都受到關注，他放下小匙，以絲帕輕掩脣角，做出不再用餐的樣子時，整個朝堂，上到始皇帝，下到諸大臣，都免不了被牽扯思維去考慮他這個動作的用意——
是不是飯菜不合仙人胃口？
還是桌上有什麼忌諱冒犯了仙人？
亦或者，仙人心情不大好，對大秦不滿？
李斯吃得食不知味，沒吃幾口，也匆匆放下了箸，放在桌案後的手下意識地揉着袖角。
——這場宴會是由他快馬加鞭先一步到曲阜準備的。
本來，作爲丞相他管什麼也不至於需要他去管這活，可這回宴請的對象身份不一般啊！如果出了點差池，導致仙人離開，這對於大秦絕對是難以忍受的損失，血流成河都不足以平復君王的憤怒，所以，始皇帝索性把他扔了過去，什麼也別說了，拿出“法”的嚴苛，每一個步驟都必須盡善盡美，也可以表現出秦對仙人的重視——由大秦的丞相親自去監管流程的宴會。
現在好了，如果仙人對此不滿，他的官途也可以到頭了。
李斯面沉如水，甚至想不起來宴會散場後，自己是如何起身離去的。恍恍惚惚地走着，身周同僚行走時，履底與石頭路摩擦出的那點輕微聲音，在他耳朵裡也是刺耳煩躁的噪音。
“李公。”有侍從過來，輕聲轉達：“陛下有請。”
來了——
李斯心裡咯噔一下，整理好思路。大鍋必須甩出去，這事他背不動，但是要意思意思承認點小錯，不能讓上頭的老大覺得你過於油滑和推卸責任。
“某這便去。”
李斯擡腳欲走，侍從攔了他一下，示意他看向揉皺得不成樣子的衣袖。李斯一驚，衝侍從友好地笑了笑，“多謝。”
——差點御前失儀。
嘈雜了片刻，轉入安靜地界，李斯連忙整理好衣袖，再理了理衣襟。數着自己的腳步聲，一層層踏上玉階，在次於頂層的階上，衝始皇帝拱手行禮，“陛下。”
不遠處，欄杆前擡首眺月的始皇帝轉過身來，一層溫和的面具貼在他臉上。“李卿。”
“今日國師無心宴席，是否……”
稍微停頓後，始皇帝才繼續：“是否魚肉令他不喜？”
始皇帝政愛吃魚，卻不喜挑刺，皇統無疆鳳珠氽就是爲了滿足他的挑剔，做出來的魚丸子。
風吹過頭頂的燈籠晃晃悠悠，李斯亦輕輕晃了一下腦袋，“陛下且莫憂心，臣離開辦宴前，已經詢問過仙人有無忌口之物，魚肉不在其中。”
聽了這話，始皇帝臉上不見喜色，反而越來越難看。
這問題更大了，這說明那魚丸做得不好吃，對仙人來說不堪入口，纔會讓他沒有繼續吃下去。
相當於兩國相交，對方的使節前來赴宴，己方拿出最好的東西招待，在對方看來，卻是不值一提。
也太傷自尊了。
李斯輕聲說：“陛下何不問問仙人是否辟穀？也正好可以藉此……”
李斯的話語到此打住，始皇帝眼中微微掠起亮光。
——正好可以藉此，打探神仙的事。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被用完就扔，然而李斯倒是鬆了一口氣，“臣告退。”
剛過轉角，就用擡起手臂，用袖袍拭了拭額角的汗。
陛下其實不難相處，甚至，對於臣子——特注，有才華的臣子都會很溫和，但是，那就相當於老虎在臥榻，表現得再沒有攻擊性，面對面時他也放鬆不起來。
謝回收到始皇帝要來拜訪的消息時，二郎腿立刻放平，瞅着銅鏡先彎了一盞茶的端莊大氣略帶疏離感的微笑，又用花瓣茶漱口，點起雅緻的薰香……“系統，能兌換空調機嗎？兩個小風扇也行。”
“……親愛的，我這是謀臣系統，不是淘寶系統。”
謝回四十五度看天，幽幽長嘆：“這日子沒發過了。”
“就因爲一個空調？”
“空調多重要啊。”
謝回裝模作樣地捏着嗓音說完，等見到始皇帝時，更加裝模作樣地擡手，五指做了個“請”的姿勢，手掌向上，指尖對着正對面的席子，微微側臉，讓月光充分照亮他的臉龐，“陛下請坐。”
腦海裡，“怎麼樣！角度沒問題吧！”
白貓看了一眼，“沒問題，瓊質仙姿，仿若身披聖光，不食人間煙火——不過我有個疑問，萬一今晚沒月亮呢？”
謝回詫異：“那當然是我……仙人要修煉，不便見客啊！等明天黃昏再見。”
系統興奮了，“因爲‘人約黃昏後’嗎？”
“不。”謝回微微一笑，“因爲黃昏的打光沒有那麼明亮，找好角度往風口一凹姿勢，夕陽落輝，衣袂微揚，‘遺世而獨立’的孤高寂寥感就出來了。”
系統：……學會了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