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藤蔓纏繞,樹粗枝茂,林子中死寂一片。
偶爾還能見到地面散落鳥類的屍骨,至於活的動物葉白沒見到一隻。
倒是手中的蠱雕不知什麼時候醒了,在葉白手中掙扎。
遠處是一顆參天大樹,樹身盤踞着白色藤蔓,這些藤蔓如蛇類一般在樹身上蠕動。
樹冠下吊着七個張家人,皆被白藤包裹着成繭狀。
葉白打開異瞳,見這些張家人還都散發着紅色生機。
不得不說,張家人在某些方面的生命力真是頑強。
葉白用一顆小石子砸向白藤,但這白藤沒有任何反應。
結合張天濤所說,這白藤攻擊範圍很大,只要進入了它的領地圈,無數藤蔓就會發瘋的攻擊,而且速度驚人。
現在看來,白藤只對活物感興趣。
既然如此,葉白果斷的將手中的蠱雕扔出,想測試白藤是如何攻擊的。
蠱雕還有一個族羣,不是快滅絕的生物,葉白也沒興趣留着。
蠱雕被扔到空中,白色藤蔓像是聞到的血腥味,無數藤條蜂擁,將蠱雕纏個結實,裹到了空中當儲備糧。
葉白微微皺眉,白藤速度極快,而且數量又多。
“確實有些難處理,若是被纏上,便無法掙脫。”
葉白嘗試靠近白藤,到了二十米以內的範圍,這些白藤就有異動,彷彿就能察覺到活物的氣息。
下一刻,葉白腳下發力,身形如鬼魅一般衝向大樹。
白藤瞬間有了反應,根部的藤蔓朝葉白射來,葉白在藤蔓中騰挪扭轉,輕鬆躲過藤蔓的追擊後,在大樹的枝幹中穿梭。
整顆大樹的白藤都被葉白驚動,似乎全都復甦,以鋪天蓋地之勢,密密麻麻的纏繞過來。
葉白全神貫注,不敢有絲毫分心,紫霞和金雁功高速運轉,周身瀰漫着淡淡紫氣。
無數白藤在後面鍥而不捨,彷彿密集的羣蛇,但始終慢葉白一步。
來到第一個張家人面前,葉白手起刀落,帶着藤繭迅速遠遁。
不過,超過了二十米,這些白藤還在追擊,或許二十米的攻擊範圍只是迷惑獵物的。
直到三四十米外,這些白藤纔不甘心的縮回去。
見白藤不再追擊,葉白也鬆了一口氣。
又簡單的查看這張家人的症狀,氣息紊亂,已經陷入深層次的昏迷,很難被叫醒,但短時間應該沒有性命之危。
十分鐘後,葉白將七個張家人全部救下,連蠱雕也被葉白順手救了回來。
不過,葉白髮現其中一個張家人似乎有被拖動的痕跡,這拖痕是朝着密林深處的。
看來是有什麼東西來過這裡。
但四周靜悄悄的,連一隻活物都沒有。
想了想,葉白又消失在林中。
葉白離開,過了一會,便見從灌木中鑽出一個躡手躡腳的身影。
竟然是一朵大苞花,這大苞花靠着分叉的根莖,學着人類一樣行走。
見到這一幕,樹冠上的葉白大感意外,張天濤所說的能跑路的花應該就是這玩意了,就是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是動物還是植物。
大苞花再次來到張家人面前,從頭部長滿利齒的苞花中,伸出了一條彷彿紅色舌頭的花蕊。
沾滿粘液的花蕊將這個張家人的面部舔了個遍,就差沒吞進去了。
結束時大苞花還有些意猶未盡,但它也知道這地方不能久留,剛纔那個人隨時會回來。
於是它架起張家人的雙腿,吃力的拖拽,似乎想把張家人帶回巢穴中,慢慢享用。
葉白笑了笑,原來這拖痕是這麼來的。
不過,大苞花莖稈纖細,力氣不大,拖拽非常吃力,走個三兩步就要停下來歇息。
葉白沒了耐心,從樹冠上跳下,攔在大苞花面前。
見到陡然出現的葉白,大苞花被嚇個激靈,將兩條腿一扔,撒開大步丫子,就往後跑。
靠着花苞下的枝葉維持平衡,這跑路的速度還真不慢。
乍一看,就像是隻直立行走的長腿青蛙,每一步都跨得好遠。
大苞花消失在遠處,葉白沒想着去追,這麼有意思的東西肯定不能放過,只是當務之急是先把這些張家人送回去。
要是死了一兩個,那他可就虧了。
將七個張家人用白藤捆住,幾分鐘後,葉白便拖回到了崖岸。
見族人安好,壓在張天濤心中的大石頭也卸了下來。
可惜,他們還有兩個族人失蹤,其中一個名叫張聞玉。
張家人在溶洞中遭遇大蟲,張聞玉爲他們斷後,之後張家人便沒再見到他。
葉白將在溶洞中發現的血淋淋手臂事情告訴了張天濤,張天濤默默的點頭,不再言語。
或許這張聞玉早就被大蟲吞入腹中,隨大火一同化爲灰燼了吧。
夜色降臨,天空中出現罕見的銀河星帶,浩瀚無邊。
但是衆人的心思都不在這美景上。
葉白幾人圍在篝火前,商討該如何渡過這片密林。
“三爺,既然下面不能走,那不如我們在樹冠上搭建一座吊橋,從空中走。”齊鐵嘴建議道。
“是個好主意。”陳玉樓點頭同意。
但葉白卻搖頭:“工程量太大,耗費時間會很久,而且誰也不能保證樹冠的穩固,萬一某處塌了,整個吊橋也就塌了。”
接下來的路,葉白只想帶一批精銳小隊進去。
如今獻王墓也算打通了一半,穿過這氧氣濃度極高的死亡森林,距離獻王的棺槨也就不遠了。
一路走來的風水陣和痋術都不是簡單能解決的,想來那獻王墓的深處更加危險。
帶進來的兄弟都是九門和卸嶺的好手,葉白不想他們白白折在了裡面。
不過陳玉樓卻有不同意見,兩人僵持着。
陳玉樓也有自己的想法,若是死亡森林不留下一條安全通道的話,萬一在前方遇到危險,那他們將退無可退,總不能讓葉白一人將他們一個一個帶過來吧。
盜墓之前,永遠要先把後路考慮清楚。
這時,張天濤走過來道:“葉三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和陳玉樓商討無果,葉白便道:“好!”
和張天濤走到偏僻處,葉白先問道:“你的族人怎麼樣了?”
“多些相救,已無大礙。”張天濤拱手,又緩緩道:“我是來向你告別,等明早我們就會離開。”
葉白有些意外,張天濤帶這麼多族人下獻王墓,一定是爲了墓中的某件東西,怎麼走到一半就要退出?
而且張家人也不是遇到困難就退縮的主。
“你們到底是爲了什麼下墓?”
張天濤問道:“這算是第一個問題嗎?”
葉白笑了笑,這老小子還挺會精打細算的。
“算!”
“好,我也不瞞你,我們是爲了一種石頭而來,這種石頭來自天外,對張家意義非凡,至於更多的細節我不便相告。”
石頭?
還是天外來的。
葉白眉頭一挑,張家難道是爲了青銅箱子內的墨色晶石而來?
“好,既然這樣,我再問一個問題,你之前在上海和我搶奪白色的晶石,那晶石對你們張家有何用處?”
見張天濤欲言又止,葉白道:“若是涉及族規你可以不說。”
張天濤搖搖頭:“這件事我不說,你以後也會知道的,其實那東西並非晶石,而是取自動物的核,以其爲藥,能保持張家血脈的活性。”
葉白點點頭,看來山井的猜想沒錯,晶核內部含有一種能量,不僅能激活血脈,同時可以爲其它血脈維持活性能量。
張家時代繁衍,麒麟血脈的活性也在逐代減弱,需要不時用晶核補充麒麟血脈的活性。
或許對張家來說,其它所有長生血脈家族都是敵人。
他們收集晶核,防止世間出現長生血脈的擁有者,這樣張家纔會屹立不倒。
葉白又想到幾十年前被覆滅的白家,或許這件事和張家也脫不了干係。
見葉白沉思,張天濤在紙上寫上一串地址遞給葉白:“這是我張家的一處據點,我還欠三爺五個問題,若是三爺需要可以隨時來找我。”
葉白接過紙條,將地址記下後,便將紙條銷燬。
“再問一個問題吧,你們張家當代的張啓靈如何了?”
張天濤沉默半晌,緩緩開口道:“族長的事是族中機密,不便相告。”
葉白嘆了一口氣:“好吧,既然這樣,你還欠我六個問題。”
張天濤面露不解,葉白笑道:“之前我在霧林中救了一個張家人,等你出去後便將他領走吧。”
張天濤露出笑容,是張啓風,沒想到他也被葉白所救。
“多些!”張天濤再一次拱手道謝,不管怎麼說,葉白已經出手救了他們張家人兩次。
見張天濤準備離開,葉白又道:“等等,萬一你以後死了,你欠我的怎麼還?”
如今的張家面對汪家的攻勢,節節敗退,假如某一天,張天濤死在汪家人手中,他這賬去問誰要?
張天濤面色一黑,想了想後,從懷中掏出一枚金戒。
葉白接過金戒,就是一枚普通的金戒指,只是上面印有一個“九”字,也不知是什麼意思。
“這是我這一支的信物,也算張家的信物,不過這東西我們從來沒交過給外人,希望你好好保存。”
葉白點點頭問道:“那這上面的九是什麼含義?”
“張家本族第九脈,凡第九脈的張家人見到這枚戒指都不會和你爲敵。”
張天濤正是張家第九脈的脈主。
“那其他脈的張家人與我爲敵怎麼辦?”
張天濤也被葉白纏煩了。
“那便不是我能管得事了,而且憑你的身手和九門的勢力,沒幾個張家人敢惹你。”
葉白點點頭,這麼說來,這枚戒指確實是件好信物。
和葉白聊了這麼多,張天濤突然生出拉攏葉白入張家的想法。
“葉白,若是讓你入贅張家,你可願意?”
葉白有些意外道:“第一,我已經有了妻子,第二,張家不是靜止與族外人通婚嗎?”
張天濤嘆了一口氣,若是葉白目前還未成婚,他倒是能說服族中的長老,讓葉白入贅。
但成了婚性質便不同了,總不能開口讓葉白先離婚再入贅吧。
以葉白的性子來看,真說出這樣的話,那便是將葉白狠狠得罪了。
張天濤深嘆一口氣:“也罷,這話當我沒說過。”
兩人分離後,張天濤回到了帳篷,幾個張家小輩湊了過來。
“大伯,你怎麼把戒指交給那葉白了?”
原來葉白兩人說的話全被他們聽到了。
“爲九脈留條後路,以後張家沒了的話,你們便去尋此人的庇護。”
張天濤說的沒頭沒尾,幾個張家小輩面面相覷。
第二天清晨,張家一行人原路返回,只留下一頂空蕩蕩的帳篷。
葉白和陳玉樓等衆人商討後, 最後達成一致意見。
由葉白、鷓鴣哨和齊鐵嘴三人先穿過死亡森林,前去探路。
陳玉樓、齊小黑和霍仙姑留下,帶領大部隊在樹冠上修建吊橋,可以隨時接應葉白他們。
三人出發,帶着齊鐵嘴,葉白穿梭在死亡森林的樹冠之上,鷓鴣哨自有一套卸嶺獨傳的吐納輕功術,又藉着鑽天索,倒也能勉強跟着葉白的後面。
空中的風很大,齊鐵嘴真怕葉白一腳踩空,兩人一同摔下去。
齊鐵嘴本是不想和葉白作爲先遣部隊進來的,但耐不住葉白威逼利誘,最後只好無奈同意。
望着對面山谷的天宮,齊鐵嘴忍不住道。
“三爺,你說那獻王老兒真不在山巔的天宮裡?”
葉白反問道:“你昨夜在帳篷中拿羅盤搗鼓了一宿,難道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嘿嘿,自然是有的,但我覺得水下不可能藏墓,獻王一心想昇天,臨死前給自己蓋這麼大一座宮殿,死後怎麼可能不住進去。”
見齊鐵嘴還篤定獻王棺槨在山巔的宮殿,葉白忍不住罵道:“說了半天還是什麼發現都沒有,要是齊九爺在這裡就好了,比你靠譜些。”
齊鐵嘴不服氣:“三爺,你以爲我想來?當時可是你逼着我爹讓我過來的,如今倒是嫌棄我了。再說,要是我爹真的過來,就我們來的時候這路況,指不定在半路就被顛死了。”
聽見齊鐵嘴這損話,葉白無奈的搖搖頭。
齊九爺要真的過來,止不定就被齊鐵嘴給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