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
一聲驚呼,與茶陵劉家府邸深處響起。
那等淒涼,那等悲傷,瞬間傳遍整個人劉府。
系出宋楚國公的劉家,祖地雖在泉州,但蒙元鐵騎踏破中原之時,很多事情都變了。
茶陵成爲了劉家的祖地,隨着劉三吾與元末崛起,顯赫與洪武中期,作爲資深士族,劉家自然繼承了士族的傳統手藝,前後四十年,大量的土地被吞併,加上發動人力開荒耕種,劉家已成茶陵第一大族。
宋楚國公的後人相聚從其他地方匯聚,其勢更昌……
可今天劉三吾死了!
不說是天塌了,至少也是毀滅性的,劉家上下無不清楚,在後繼無人的情況下,劉家現在要的不是發喪,而是要儘可量聯絡各方,讓在葬禮上有大官出現,如此劉家才能得到喘息的機會。
……
“古有趙高鹹魚葬秦王,今有劉家子孫掩死訊,這就是修身不修德的下場!”
茶陵城內,鐵刀坐在茶樓內,看着對面劉府的行事,眼神中閃過譏諷之色。
“這些其實早就註定……”
對坐的青年人看着鐵刀,眼神中充滿了寄望。
從六年前混入劉家,逐漸得劉家的欣賞,他已經等了六年,在這種看不出頭的日子裡,他是一天都不想待下去。
“你還不能走,你走了事情就暴露了,等着吧,這段時間我會一直在茶陵!”鐵刀看了一眼的男子。
這是他調教出來的人,一直埋在劉三吾身邊。
如今啓用,劉三吾離開,劉家再無價值,若是不能儘快出一名進士,劉三吾所聚集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
“明白,只是……”男子有些糾結。
混在劉三吾身邊,不代表男子就失去了情報來源,錦衣衛內部發生的事是沒人通知他,可蔣瓛的離開還是知道的,畢竟他跟的是劉三吾!
這樣的問話很大膽,可他真的很想問,因爲誰也不想在完成一場任務後,什麼都得不到,甚至連原先的身份都拿不回來!
“哼!”
一聲冷哼,鐵刀陰陰的笑道,“換做以前你已經死了,不過你運氣不錯,隨着我們錦衣衛開始爲大王做事,規矩已經變了,我只能告訴安心將事情收尾,在瓊海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並且還會得到更多!”
說着一份信丟在桌子。
“自己好好看看吧,這是你剛讀書的孩子寫的,字跡很稚嫩,但他很想你!”
說完鐵刀直接站了起來。
按照過去的規矩,任務完成他就應該退了,但現在的規矩是一個都不能少,千萬不要去算人命賬,不然都不需大王開口,內閣一衆大佬就會拿你的腦袋來償債。
“該死,錯過了,追!”
茶陵與江西交接,茹瑺和自己老爺關係,劉家上下都清楚。
掩藏死訊只能爲一時。
在沒法快速找到朝中大官的情況下,找茹瑺就成了劉家人最直接辦法。
可惜當他們趕到吉安的時候,茹瑺已與昨日南下,另外就是一份茹瑺要發給老爺的信。
追!
必須追!
……
劉家的動作慢,不代表瓊海的飛信慢,第二天相關的內容就飛回瓊海。
整個瓊海上下沒人對此在意,因爲從錦衣衛動手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就已經註定,
只是草草的記錄了一筆,有關劉三吾的事到此結束了,反倒是如何應付茹瑺成了下一階段的核心。
藍開讓人暴露行蹤,被茹瑺發現,這是威!
劉三吾死,這是脅!
有這些就夠了,接下來是利,茹瑺不是喜歡給人錯覺嗎?
那很好,瓊海也能給,讓他去看,讓他去想,讓他去查,就給瓊海的真實情況,然後再給予他有機會’上船‘錯覺,後面甚至不需要瓊海出面聊什麼,這種精緻利己主義者的心思,自己就會做出反饋。
如果反饋不滿意,茹瑺北上回應天的路機會還有不少。
至此難題算解決,颶風后的收拾也是完成,瓊海再次回到軌道上,隨着各地運動員沿着三條直道北上,海口新城內的人氣越發活躍,連帶着激發了本地百姓的消費熱情。
社會上完全就一片繁花似錦的景象,不明就裡者那看的出有什麼隱藏的風險!
……
“什麼,劉老走了?”
看着眼前狼狽不堪劉家子弟,茹瑺整個人一激靈。
死了?
劉三吾怎麼就死了呢?
上次聯繫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就……
外人看來,今年劉三吾八十有二,差不多也到了該死的時候,但他茹瑺和劉三吾是什麼關係?
以劉三吾的情況,少說還能再活三四年,加之劉三吾本人極爲惜命,身邊請了國手的弟子跟隨,怎麼就死了呢。
“家祖確實已西去,還望大人能爲我劉家做主!”
有了安穩的幾十年光景,任何一個家族都可以發展起來,更別說劉家這宋朝楚國公之後。
可聚財越多,那也得能守的住啊!
他們劉家如何發家,別家完全可以效仿。
洪武年的科舉,看上去漏洞百出,可同時代又有幾人真的能看出漏洞,看出來有幾人敢去鑽,有能力去鑽。
劉家因劉三吾而起,本有女婿趙勉繼承,可人趙勉不是已經死了。
如今茹瑺若是不爲劉家發話,劉家的衰敗就在眼前,當然就算髮了話,那也只是能讓劉家喘口氣。
“……”
看着眼前不似作僞的劉家子弟,茹瑺深吸一口氣。
不知爲何,這一口氣吸下來他有一種陰氣入體的感覺,全身血液因此而冰凍,骨子裡的寒意不斷衝入腦門。
猜測是不需要證據的。
能混到今天,這種不可說,不可言的感覺有多正確,茹瑺不會自己騙自己,劉三吾的死肯定有問題,想到前段時間在南昌自行暴露,表露身份瓊海一脈,茹瑺嘴角微抽,“此事老夫已知道了,聖旨在身老夫不便亂走,不過我家之長子茹鑑在老家讀書備考,我休書一份,麻煩你們再走一趟!”
科舉的誕生,打破了世家對於朝堂直接壟斷,但沒打破士族的間接控制。
士族之所以爲士族,就是因爲他們掌控了書籍,經意和人脈,不再求世家之時的代代顯赫,只求家族傳承有序。
劉家出不了人才,只能靠劉三吾撐,這是劉家的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