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昊和身後的幾個同事顯然被黎秦霖這一通話震驚到了,有一個年輕小夥子問道:
“誰告訴你的?我們這次行動分明沒有泄露任何信息!”
“陳欣然。”黎秦霖失神想起什麼,目不轉睛盯着某處,說道。
隨之賢昊打斷了還想繼續發問的年輕人,雖然內心對這個回答感到驚訝,可還是又對着黎秦霖笑道,
“在這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或者想對誰說些什麼,我們可以等你辦完了事再把你帶走。”
賢昊身後的幾個同事不可思議地看着賢昊,據他們所知,賢昊接手過幾百宗案子,向來果斷無情,怎麼今日竟會如此寬容地對待一個殘忍無比的殺人犯!
黎秦霖苦笑了許久,摘下眼鏡抹了抹眼角就要滴下的淚珠,說道:
“沒有,現在就把我帶走吧。別讓我的學生知道,就說我們要去一個地方,一會就回……”
賢昊怔住了,心底的柔軟又再一次被戳中,別過頭去他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脣,恢復鎮定,他沒有拿出手銬,只是將黎秦霖推出了房間,徑直帶着他走出了學校。
黎秦霖又恢復了一臉笑容,如同適才與賢昊約定好的,他告訴他的學生,他去去就回……賢昊附和着。
而那三十幾個孩童似乎還是有些不捨,把黎秦霖送到了學校門口,才依依不捨回了去。
那些個小孩子剛走不久,賢昊就看見黎秦霖掩着面哭了起來。
有人曾說,老師和學生,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不是朋友卻勝似朋友……
‘一日爲
不良家族吧
師終身爲父’,賢昊心裡很明白,那些孩子把黎秦霖當父親,黎秦霖又何嘗沒有把他們當作自己的親生孩子?
轉眼賢昊押着黎秦霖已經上了警車,他親手給他拷上了手銬,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賢昊竟然覺得黎秦霖悲傷之中,眼神裡還透着一種釋懷的意味。
車搖搖晃晃地開上了街道,賢昊關上了車窗,爲這個做了壞事的好人,保留了最後一絲尊嚴。
“停車!停車!停車——”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聲的尖叫一般的呼喊聲,賢昊通過後視鏡,看見了是一個穿着碎花裙子,扎着馬尾辮的年輕女子朝着車奔跑着揮着手,撕心裂肺的吼叫着。
“不要停!往前開!開啊!我求求你!繼續開車!”
賢昊剛想踩下剎車,看看這女子有什麼事,卻聽到車廂後方黎秦霖帶着哽咽的哭腔,急促而悲憫地大聲叫着。
賢昊左右爲難,無奈之下還是繼續開走了車子,他心中疑惑不已。
隨着車輛越行越遠,撕心裂肺的叫喊聲越來越小,賢昊背後的哭聲終於一發不可收拾。
一個七尺男兒,哭成了一個淚人……
賢昊忽然就明白了,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吧……
賢昊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黎秦霖不想與任何人告別,是因爲他不捨得揮別妻子,他必須馬上走,他看不得她的淚水。
他不能讓自己的罪行,害得妻子身敗名裂,她還要繼續留在縣城,留在學校,實現她們的夢想,教出一批又一批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