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襲體!無驚知道,這是魅來了,若是一般人,必定會被附體,經過痛苦掙扎後失去自我,從此只剩下行屍走肉,淪爲肉體的奴隸。
無驚雙手驀地交錯,左手立刻伸入從右手袖袋中捻起一片被符水浸泡過的柳葉,快速擦過雙目,同時右手從左側掛在腰上的刀鞘中拔出了法刀。
這是師傅傳給他的法器,每人都不相同,有法劍、有飛刺、不一而同,不過均能剋制妖鬼,但對被附身的人來說就沒辦法了。
法刀入手極沉,無驚呼的在身前舞了個刀花,他看到不遠處一個黑乎乎的影子正快速撲來。
“來的好!”無驚低聲喝道,看來,這個魅,並不知道宮內有暗衛的保護,它還加速撲向無驚,企圖附身潛進宮。
呼-無驚手中刀劈向黑影,黑影仍舊不爲所動,眼前刀身劈了上去,哧,一聲輕響,猶如裂布聲,無驚看的清楚,黑影被劈爲兩半,化爲一陣黑煙,消失在空中。
無驚剛吐了口氣,忽然感到腦後一陣寒氣逼來,儼然已經貼在身後!“還有一個!?”無驚吃了一驚,不過他反應迅快,猛地往前一撲,右手刀同時往後揮出!
手上空蕩蕩沒有感覺,斬了個空!無驚前滾翻爬起,快速轉身,睜大雙眼,漆黑的夜,面前沒有任何東西!
哪裡去了?無驚警惕地四處望着,突然,無驚靠近水邊的左腳一涼,而後一麻,左腳頓時失去了感覺!
還有一個潛伏在水裡!乘機偷襲附體!無驚馬上反應過來,他毫不猶豫,彎腰刷的一刀往左下揮去,這會兒他看到一條黑影纏繞住了他的左腿,刀身一下劃過黑影,黑影漸漸模糊消散。
這時無驚左眼角一條黑影一閃,沒入水裡,第二個跑了!真是遺憾啊,還是被它逃了,無驚暗地嘆了口氣,桃木所做木刀,不知爲何,偏偏極沉,揮動反應並不靈便,如果更加輕巧些,說不定能斬掉三個魅呢!
他收起了木刀,要是,能有本門寶物破魔刀就好了,無驚心想。
破魔刀啊,據師傅說,破魔刀是開朝皇上御賜本門的一把寶物,來歷不詳,傳說爲前朝一位奇人以心頭血滴瀝打造而成,後輾轉到了本朝皇家內廷,此刀號稱能降服一切妖鬼,實爲除魔第一聖物。
不過不光是無驚,連無心師傅封千山都沒見過,事實是除了大師伯外,沒人看過破魔刀,大師伯沈千騎也極少提到這把刀,只是告知門下弟子,破魔刀嗜血剛猛,實爲不祥之物,不得已絕不會啓用。
“舉燈!準備放箭!”這時,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在宮牆上響起,無驚吃了一驚,忙擡頭高聲叫道“慢着!我是宮衛!巡邏至此!”
城牆上燈火亮起,“是你!?”無驚和城上女子不約而同叫道,原來她認識我!無驚莫名的有種欣喜感,不再像剛纔有些悵然所失的感覺。
真的是她!無心擡頭凝視着她,三年了,兩人始終沒機會說話,這還是兩人第一次正面相見,明豔脫俗的臉龐讓無心的心不由自主的砰砰加快跳着。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無驚沒話找話道“呃,姑娘,嗯,今日似乎晚了一些。”
樓上女子輕笑了下,“我叫雨煙,將軍是哪一衛?”
將軍!?無驚不禁樂開了懷,“雨燕姑娘謬讚了,我是,”無驚突然想起師傅交代,對外不得泄露暗衛的身份,只能說隸屬監門衛。“我是右監門衛上致果校尉無驚。姑娘可是鳳衛?”
雨煙低頭看了眼城牆下的無驚,三年了,每次夜晚巡邏時總能見到他,可是白天巡邏時,卻從未見過,這個年輕人夜巡卻從不掌燈,還真是神秘。想到這裡,她說道“原來是無驚大人,雨煙冒犯了,剛纔城下可有異常?”
無驚忙道“剛纔是我巡邏至此,無意中跌倒,剛巧遇到姑娘,驚擾勿怪。”
雨煙展顏笑道:“無驚大人,守護宮廷爲你我共同職責,需要時候請遣城牆哨衛通知我就是,不過,無驚大人可要小心,下次夜巡最好帶盞燈籠。”說罷,她轉身帶人離去,只從傳城上傳下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點燈?無驚苦笑着,黑夜中點燈不是給魑魅魍魎們指明瞭目標嗎?
不過,她的聲音真好聽,鳳衛們都是如此美豔嗎?還有,鳳衛會不會要老死宮中,終身不能婚配或出去呢?無驚不由得立在原地,胡思亂想起來,這些,可都是他二十餘年來從沒思考過的。
正想到這裡,對面傳來一個男人聲音喝道“前方何人!?”無驚頓時醒悟,是馬什長的聲音!看來耽誤了不少時間,馬什長已經帶隊巡邏了一圈過來了。
“馬什長,是我!”無驚忙將手中短木刀插入背後刀囊,這木刀,還是不要讓大家看到吧,堂堂內廷校尉隨身攜帶一把木刀,無驚真怕會受到大家恥笑。
馬什長打着燈籠走了過來,看清是無驚後忙作揖道“大人,今日稍慢,是否有異?”
無驚搖搖頭道“無他,略感不適耽誤了。馬什長,龍首殿情況如何?”
“一切正常!”
“嗯,繼續夜巡。”
隨着馬什長帶隊的離開,周圍又逐漸融入黑暗中,無驚又擡頭看看城牆雨煙離去的方向,良久,才轉身離去。
一晚無異,天明時分,鼓聲響起,宮門紛紛打開,官員們要開始上朝了,無驚最後一圈巡下來,會合馬什長他們,一起離開了宮門,準備回到住地-左金吾執仗院。
穿過昭訓門,沿着左金吾執仗院外牆,一直走到含元殿前大道時候,無驚迎頭遇到了掌門師伯沈千騎門下大弟子無傷和二師伯孟千里門下二弟子無悔,他們也是各帶了一隊人,結束了自己的夜巡任務,返回南門駐地。
這是自建立暗衛以來定下的規矩,每一面,具有3個分屬不同師傅的暗衛劃定區域保衛,爲的就是怕互相勾結,圖謀不軌。
無傷年紀三十開外,是個性情如烈火的中年男子,身形高大魁梧,也是諸位師兄弟中年紀最大的,他老遠看到了無驚,在原地裂開嘴大笑道“哈哈哈,小師弟,晚上怎麼沒遇到你?”
無驚走近了立定,躬身行了一禮,“見過大師兄!”直起身體,無驚撇了撇嘴,看了眼無傷身上背的酒葫蘆道“大師兄,你晚上該不是躲到哪裡喝酒睡着了吧?我在交界處巡防了好幾趟,可也沒看着你啊!”
雖然分屬不同師傅,但是這羣暗衛自幼都是孤兒,無傷年紀較大,經常帶着無驚他們練功讀書,在無驚眼裡,無傷更像是兄長,因此,顯得極爲親切。無傷在衆人面前也常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經常與各位師弟師妹逗樂打趣。
“嘿嘿,小師弟,讓你看到了不就是師兄我沒水平了?”無驚笑而不語,無傷卻走近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低頭小聲說道“嘿嘿,昨日城樓上那女子可真是俊俏啊,小師弟,你認識她多久了?”
無驚大驚,滿臉惶恐道“無傷師兄,你在說什麼,什麼城樓?”
“哈哈!”無傷輕笑幾聲,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笑道“原來小無驚長大了,哈哈哈!”
無驚一陣無語,原來,昨晚大師兄偷偷越界到自己防區都看到了,哎,自己居然還沒有發現。
“別多心。”無傷拍怕他肩膀,“我是發現你那邊有點狀況,去看看你需不需要幫忙,沒想到,嘿嘿,卻看到……。”
“嘿嘿嘿,無傷師兄,無驚師弟,在聊何事,如此歡暢?”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無傷,是無悔,他這時也走了過來,嬉皮笑臉道。無悔比無傷晚幾歲,與無傷的豪氣大咧不同,無悔卻是浮脫不羈的性格,對任何事都漫不在乎的樣子。
“哦,沒什麼,昨晚無驚遇到一隻魅,向我稟告來着。”無傷擡起頭來,若無其事說道。
無驚感激的望了無傷一眼,轉身行禮“見過無悔師兄!”
“咦,我記得,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妖邪潛入外宮了,怎麼近來突然又有了啊?無驚,你小心應付不來啊。”無悔笑嘻嘻說道。
“嗯,說來也是,我前不久也遇到了一隻,想妄圖附身穿過含元殿進入內宮,被我腰斬了。”無傷若有所思的說道。
“也許,是天下將亂吧。”無悔依舊是笑嘻嘻的,儘管這話是大逆不道。
“無悔!”無傷瞪了一眼他喝道。
無悔吐了下舌頭,閉口不言,立在一旁。
“師尊有令!”無傷看了一眼無悔和無驚,一改剛纔的神情,肅聲道。
無悔和無驚忙站好躬身,“今日早飯後,所有門人至闢清院聽令,師尊有要事宣佈!”
“是!”無悔和無驚同聲道,傳達完師尊令,無傷這纔將三撥人整隊列好,帶頭走向駐地。
早飯過後,無驚來不及換下甲冑,匆匆走向闢清院,這裡是設立在南門外角的一個大院落,是暗衛的總部所在。由於衆人分駐不同衛營,所以一路無驚能看到不少門人往闢清院趕來。
無驚進得闢清院正門後,繞過一個影壁,眼前頓時擁擠起來,很多人站在院落中,寬闊的院落頓時變得擁擠不堪。
前方一個殿堂的臺階上正站着三位統領,中間正是掌門師伯兼暗衛統領沈千騎,左邊是副統領二師伯孟千里,右邊是三統領師傅封千山。
沈千騎身材矮小,年紀已大,頭髮已然灰白,頜下一縷鬍鬚,此時未着甲冑,臉色和藹,看上去更像是個敦厚老者;孟千里則一臉深沉地望着臺下衆人,不知道在想什麼;師傅則一眼望到最後進來的無驚,對他笑了笑,轉頭看向了別處;大師兄無傷,則站在臺階下。
無驚在人羣中剛站好,就見沈千騎擡頭看了看日天,叫過無傷,“點驗門下弟子。”無傷躬身道“遵命!”轉身取出名冊,大聲點驗起來。
“無憂!”“在!”
“無懼!”“在!”
……
片刻後點驗完畢,衆人都已到齊。
沈千騎滿意地點點頭,清咳了下,開始大聲說道“今日,召集大家前來,是有一重要時期宣佈:波斯王病逝,王子泥捏師回鄉奔喪,皇上命禮部尚書兼檢校右衛大將軍裴行儉沿途護送,鑑於王子地位尊貴,涉及大唐與各附屬邦國關係,不容有失,特命暗衛一路護持。爲不服皇恩,本統領決定和兩位師弟一同前往,由兩位師弟挑選精幹人選各四名,午後收拾停當,來此地報到,本統領將率大家一同前往裴將軍城外營地。”
話音未落,衆人頓時議論紛紛,騷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