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兒得談點事,孩子實在沒地方待了,你們幫我看一天行不?”陳鶴比了比手裡拎着的兩扇排骨。
陳佟的母親又住院了,陳鶴忙不過來,本想讓這孩子去親戚家。
但是陳佟非得要來陳涵穗家裡。
於敬亭是陳鶴的老闆,把孩子送到老闆家,總不好空手來。
陳鶴說完放下排骨就要走,看來事兒是挺急。
“舅舅,我有話跟你說,能單獨聊聊嗎?”穗子開口。
陳鶴指着自己鼻子:“我?”
“嗯,書房請。”穗子做了個請的手勢,並給於敬亭使了個眼色。
於敬亭頷首,他會盯着陳佟這個小崽子,不讓他偷聽。
陳佟聽到穗子要單獨跟他父親聊,眼神開始飄忽起來,東看西看的也看不出什麼。
有心想湊到書房窗戶根兒那,於敬亭盯着他呢。
“我陪落落和波波玩吧。”陳佟跑到院子外面,倆小蘿蔔正拿着爺爺用竹筒做的簡易水槍互呲。
陳佟故意跑到院子外,製造出他對談話不感興趣的假象,拿眼角餘光看於敬亭,他沒跟過來,站在院子裡,跟於水生聊天。
陳佟豎着耳朵聽了下,在嘮車的事兒,看樣子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陳佟眼珠轉轉,對着平日裡話特多的落落說道:
“落落,你玩什麼呢?”
落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把手裡的簡易水槍對着他的鞋一邊呲水一邊說:“打氣筒啊。”
被呲了一腳的陳佟很生氣,如果不是這小崽子爸爸就在院子裡,他一定會推她一把。
“這明明就是水槍!”
“知道還問?”落落白了他一眼,小丫頭不僅長得像於敬亭,懟人的時候口吻都一樣。
陳佟語噎。
他自詡聰明,沒想到在這個幼兒園的小孩身上吃癟了。
落落的水槍沒水了,跑到院子裡灌水。
波波正專注的拿着水槍呲地上的螞蟻,陳佟又靠近波波。
印象裡,波波這個孩子總是很安靜,應該會很好糊弄,陳佟眼珠轉了下,跟波波套近乎:
“波波,你爲什麼呲螞蟻?”
“毫無意義。”波波面無表情的重複着呲螞蟻的動作。
穗子這段時間經常在睡前給於敬亭念哲學方面的書。
於敬亭聲稱他要增加點哲學涵養,方面出去拽文,談生意的時候出口成章糊弄人。
但穗子嚴重懷疑,這傢伙就是想聽她軟綿綿的聲音入睡,每次念不到三分鐘他就睡着,催眠這塊有奇效。
於敬亭的哲學涵養有沒有增加穗子不知道,但是波波卻是聽進去不少,最近經常模仿穗子深沉的聲音,拽幾句誰也聽不懂的話。
搞得王翠花一度以爲她的小孫受了刺激,沾染了穗子父女間歇性不說人話的毛病。
陳佟被波波這句不着四六的話整懵了,心說這孩子是不是有點傻?怎麼答非所問呢。
“叔叔問你哦,你媽媽最近有沒有說我?”陳佟試圖跟波波套話。
“嗯,有。”波波點頭。
陳佟心一緊,趁着四下無人抓緊時間問:“她都怎麼說叔叔呢?你別多想,叔叔跟你爸媽是很好的朋友,我就是好奇而已。”
波波沒有回他,繼續用水呲螞蟻。
螞蟻被他衝的偏離了路線,傻傻的站在原地,頭上的兩根天線左右搖擺,似乎想找到來時的路。
波波專注看螞蟻,陳佟有點着急。
“你怎麼不說話呢?我問你呢!”這小孩不會真傻吧?
波波伸出手,將那隻小螞蟻放回到最開始的位置,螞蟻轉悠了一圈,終究是沒有走原來的路線,飛快地爬走了。
“走錯路,就回不去了,哎。”波波嘆了口氣,小嘟嘟臉努力保持着“哲人”該有的滄桑,這句其實也是穗子說過的,別有深意。
“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你是不是——”傻字已經到了嘴邊,陳佟用力吞下。
看波波的眼神也帶了幾絲不友善,穗子姐姐那麼聰明,這孩子肯定不像她,一定是是像那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於敬亭。
“不要走錯路,嗯,拜拜。”波波這話看似是說給小螞蟻,卻是看着陳佟。
四目相對,陳佟滴流亂轉的眼遇到波波黑白分明的眼球,他愣住。
這孩子的眼睛好像穗子姐,像是擁有能看穿人心的能力。
“你跟我爸媽很熟?”波波問。
“嗯,是呀,所以你快點說,你爸爸媽媽私下有討論叔叔嗎?”
“很熟,就自己去問,幹嘛問我?”波波丟下一句,跑到院子裡,直奔他老爸。
留下陳佟風中凌亂。
“爸爸,那有個渾身黑氣的怪人。”波波伸出兩條小胖胳膊,奔着於敬亭跑來。
想對老爸投懷送抱,卻在半路被爺爺截胡。
於水生一把抱起大胖孫,用剛長出來的胡茬扎他的小胖臉。
“波波看到什麼了?”於水生笑呵呵地問。
“反正是一團黑氣。”
把水槍灌滿的落落也跑過來,對着老爸一通呲。
“噠噠~爸爸舉起手來~”
“小丫頭,都是先威脅再動手,你先動手了,還指望我投降?”於敬亭作勢要追,落落笑着跑開,跑到還在凌亂的陳佟身邊對着他一通噴。
嘴裡還唸唸有詞:
“紫茄子果凍來~”
“!!!”陳佟低頭,看着自己短褲中間暈開的水漬,這小丫頭真會挑地方,這看着怎麼跟尿褲子似的?
“你在說什麼!!!”陳佟從兜裡掏手絹,一不小心掉出來個紙包。
於敬亭眯了眯眼,哦豁?
陳佟飛快地用腳踩着紙包,唯恐被發現,假裝繫鞋帶蹲下,飛快地把藥包撿起來揣兜。
“我說,噴一下祛黴氣,紫茄子果凍來啊,你這裡,泛黑哦。”落落比了比眉心,那是印堂。
“落落是想說,紫氣東來?”於水生聽懂孫女的話了。
這丫頭完美地繼承了她老爸胡編亂造詞語的習慣,好好一個詞兒,從這父女倆的嘴裡過一圈,就跟涮羊肉進了銅鍋,進去時候是生的,加工一下就不知道出來啥玩意了。
“對啦,他要倒黴啦~”落落又是對着陳佟一通呲水,在陳佟發脾氣前蹦躂着跑開。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爲常。
因爲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爲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爲兩個職業,一爲鎮守使,一爲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爲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羣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