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領着姣姣走出校園,沒看到於敬亭,姣姣的嘴撅得快掛油瓶了。
“我哥幹嘛去了?”
穗子猜於敬亭是忙活抓苑長貴的事兒去了。
姣姣全程嘟嘴,她現在心情非常不好。
穗子下午給五年級代課,姣姣跟小胖倆在教室對打,擾亂課堂秩序,攪和的三年級孩子沒辦法上自習。
穗子把這倆小傢伙弄到五年級課堂,講桌邊擺兩張小桌子,倆熊孩子一邊一個,放自己眼皮子底下當“左右護法”。
姣姣被迫聽了五年級的課,多聽一節課就跟少吃一塊肉那麼痛心。
“喂,你說編數學課本的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姣姣生氣不管穗子叫嫂子。
穗子也不跟她生氣,牽着她的小手往家走。
“我就不明白了,把雞和兔關在籠子裡數腳丫子,算幾隻雞幾隻兔,吃飽了撐的?明明看一眼就知道的事兒,吭哧癟肚算半天!”小傢伙旁聽了一節五年級的課,跟聽天書差不多,只覺得出題人有病。
“還有那個,小明從a點往b點走,小華從b點往a點走,求相遇時間——有那功夫,嗑瓜子不香?知道相遇時間是能多吃兩碗飯咋地?”
小學數學題型就這麼幾個,在姣姣看,都是毫無意義的問題。
其實穗子小時候也這麼想,但現在當老師,不能誤人子弟。
“書中自有黃金屋,你長大就懂了。”這句話是穗子娘當時糊弄她的,穗子信手拈來。
“我不想懂,我想跳大神,讀書太沒勁了。”
穗子頭疼,姣姣對跳大神這事兒太執着了。
她現在就想快點把苑長貴抓到,週末放假領姣姣進城開開眼,希望這丫頭髮現有更多好的職業。
“姣姣,知識就是力量。”
“啥力量?你是咱村學歷最高的女人吧?你能打得過我哥?”
穗子心說,打是打不過的,但是她可以用知識的力量讀一首充滿顏色的唐詩,把於敬亭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求她——咳咳。
穗子抹掉腦子裡亂七八糟,她肯定讓滿嘴騷話的街溜子帶壞了,這是社會主義接班人該想的?
姑嫂倆人正說着話,穗子眯眼。
看前方有個人影像柳臘梅,定睛一看,就是她。
柳臘梅頭上包着圍巾,胳膊上挎着個鼓鼓囊囊的三角布兜子,走得挺急,看她這打扮像是要出門。
穗子和於敬亭中午研究設套抓苑長貴時,猜到柳臘梅因爲丟了雞要去苑家屯躲幾天,不走王芬芳肯定要罵她。
於敬亭說不定已經在苑家屯附近埋伏了,要不他怎能不過來接自己?
可柳臘梅去的那方向不是苑家屯的。
穗子正想着,苑長迎面走來。
穗子心一凜,手緊緊地攥着姣姣,警惕地看着苑長貴,精神繃緊。
如果這混蛋敢對姣姣做什麼,她就跟他玩命。
好在苑長貴的注意力不在姣姣和穗子身上,他目不斜視大步向前走。
穗子看到,他的腰後面鼓出來一長條,衣服底下藏着斧子一類的工具。
“嫂子,你攥得我手疼。”
姣姣不知道電光火石間發生了什麼,就覺得嫂子要把她手捏碎了。
苑長貴已經走遠了,看地上的腳印,他跟柳臘梅是一個方向。
再往前走就是小樹林了,難道——
穗子驚。
她中午讓於敬亭往外散播,就說柳臘梅看到苞米地的壞人了,但不說是誰,只說看到臉了。
於敬亭辦事極有效率,看苑長貴帶着武器跟着柳臘梅,想必是已經聽了。
“滅口”這兩個字,在穗子腦子裡不斷跳動。
按着她和於敬亭研究的結果,她倆都覺得柳臘梅會去苑家屯,但現在方向是不對的。
計劃有變!
穗子顧不上想柳臘梅去哪兒。
如果這會跟後世似的,人手一支手機就好了,她只要打個電話告訴於敬亭過來就行。
可沒有啊!!!
於敬亭這會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她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告訴他呢?
穗子一邊想,一邊在腦子裡畫地圖。
柳臘梅那個方向是村主幹道,這會學生們放學人正是多,按着她的走路速度,10分鐘內都走不出主幹道,人多苑長貴必不敢下手。
但10分鐘後,柳臘梅大概率會在三條小路里選一條走,那三條小路通往不同的屯,周圍要麼有小樹林,要麼就是荒草叢。
這種地方很容易下手。
只有10分鐘的抓捕時間,她必須要在10分鐘內把於敬亭弄過去,這就要滿足倆條件。
第一,於敬亭就在她附近,第二,她得在最短時間通知到他......
“想啥呢?”姣姣看穗子跟木頭樁子似的站在那不動,伸手輕輕拽拽穗子。
“假設,你哥跑步的速度是每分鐘300米,那個小誰家小誰走路是每分鐘60米,你哥需要多久能追上......”穗子快速心算,眼睛一掃,視線落在前面村廣播站上。
“都放學了,你咋還叨叨數學題?!”姣姣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還是暴擊!
找了個當老師的嫂子,享受加量不加價的課後輔導?!
穗子拍拍她的肩膀。
“嫂子今兒就讓你見識下,知識的力量,跟我來!”
穗子領着姣姣快速去了廣播室。
村長正打開喇叭,打算提醒大傢伙今兒降溫防寒。
廣播室的爐子上扣了個盆,底下是幾個馬上就熟的烤土豆,村長微笑。
在家吃烤土豆有心理陰影。
他多聰明啊,拿到這兒吃,於家那街溜子總不會來了吧?
等他播完通知,美滋滋地吃一口烤土豆,來一口小酒,美死。
穗子衝進來。
村長:???
“我借下喇叭。”穗子衝村長笑笑,不顧呆若木雞的村長,過去就把喇叭打開了。
村長目瞪口呆。
“喂喂喂,能聽到嗎?”穗子說了兩句,站在院子裡的姣姣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
沒問題的,掛在電杆上的大喇叭傳出去老遠呢,屯裡的父老鄉親肯定都聽到了。
村長偷偷掐了自己一下,這,這不是夢?
老於家那風水是不是克烤土豆?
怎麼每次烤土豆,都能把老於家人召喚出來?
於敬亭那個街溜子不靠譜,怎麼沉穩的穗子也學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