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那個女孩,竟然喜歡敬亭?!”
從羊湯館出來,三姨姥從姣姣嘴裡知道了真相,嘴都合不上了。
“那你還幫她,還給她藥膏?要是你媽在,肯定給你一耳刮子。”
三姨姥覺得穗子跟陳麗君是兩種風格, 若今天的事兒換成陳麗君,別說是給藥,不往藥裡撒兩勺辣椒麪都是她仁慈。
“那你不告訴她就得了唄。”穗子甚至老媽的脾氣,讓她知道了,少不得要罵自己一通。
“告訴她能咋地?我媳婦這是殺人誅心,比我丈母孃那頭髮長見識短的看得遠多了, 她這是從意識上摧毀了敵人,我丈母孃那摧殘肉體的, 看着厲害實則沒啥用。”
三姨姥忙搖頭,她可啥都沒聽到!
這要是傳到麗君耳朵裡,這小子就無了!
“我媳婦這招就是狗尿苔長在了金鑾殿上,色不濟,可長在好地方,金貴着呢。”
穗子只聽前面還挺有成就感,聽到後面就覺得各種不對。
“你用狗尿苔形容我?!”
狗尿苔是一種有毒的菌類,經常生長在狗尿過的地方,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穗子哼了聲,她出手時可沒想過那麼多,就是見不慣沈父那重男輕女的死樣子罷了。
“我瞅那個女的,也沒有多誠心感謝你,你這般好意,她未必能領。”三姨姥經驗老道地說。
“我做事從來都不爲別人感謝我,若都是要計較,只怕是會失望死——三姨姥,比起這個, 我其實更關心,莫扎特到底吃沒吃屎?哎,三姨姥你別走啊,說清楚?”
......
沈凉吟請了兩天假,搬到了廠職工宿舍,因爲她平日人緣不好,也沒什麼人幫她。
廠裡只管一頓飯,她得跟大家一起用共同的竈點做飯,也不知道誰傳的,說廠長夫人跟她不對付,所以住宿舍的這些女職工都有意躲着她,不跟她來往。
沈凉吟習慣了高高在上,從來都是別人主動巴結她,從沒想過自己有天會突然失勢,被權利所反噬。
她在家當慣了大小姐,從來沒做過飯,更沒爲了錢考慮過。
這次賭氣出走,身上也沒有多少現金,不能天天下館子,只能自己做飯,手忙腳亂,不是倒了油瓶子就是弄碎了醬油瓶, 切菜還把手給切了。
晚飯點很多人都在做飯,可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她,都顧忌着幫她就得罪廠長。
沈凉吟這會纔對人情冷暖有了且身體會。
往日她風光時,身邊全都是各路朋友,她很享受權利帶給她的一切,也曾用權利去欺負過別人,而且不止一次。
從沒想過有天,她會被權利反噬。
落難時,纔會反思下自己的行爲,沈凉吟想到之前她教唆小姨勾搭四爺,想到自己武斷地判定老於家父子重男輕女,想到她想用父親的權利打壓於敬亭夫妻。
結果卻是這些報應,一一反彈到了自己頭上。
她爸被第三者勾搭了,重男輕女的不是人家於家父子,而是她爸,穗子根本不是沒人疼的小可憐,人家有個有權的繼父,自己纔是那個小丑,一直不知。
換個角度看世界,沈凉吟發現自己之前的行爲是多麼討人厭,悲觀地想到,或許她淪爲今天這步田地,都是自找的。
谷蛇
想的太久,鍋裡的油太熱,一下着了火,火苗騰起,燒到了她的頭髮,沈凉吟發出尖叫,慌忙地抓起水瓢潑水。
這是最錯誤的滅火方式。
火在水上燒得更高,沈凉吟嚇得不知所措,就在此時,一隻手從天而降,抓起沈凉吟的菜板子,把裡面的菜一股腦地倒下去,順手扣上鍋蓋。
火滅了。
沈凉吟驚魂未定,轉身,看到拎着湯煲的穗子。
“是你......?”
“油的比重比水小,用水滅油鍋是錯誤的,水沉到油底下,無法隔絕氧氣阻斷燃燒,這是中學時學的呀,你是不是太着急忘記了?”
“我什麼都做不好。”沈凉吟心氣全無,頭髮也被燒焦了一截,看着狼狽不堪。
周圍的人都在注視着這傳說中不合的一對,穗子的態度顯得至關重要。
“你工作做的好就行了,這些生活小事兒慢慢來嘛,菜都這樣了也不能吃了,走,到我那,我做了魚,咱倆喝點。”
穗子拽着拖沈凉吟,她是來給一位生病的單身職工送湯的,那個老大姐是廠裡會計,她代替於敬亭過來送溫暖,剛好看到沈凉吟笨手笨腳做飯。
穗子把湯送過去,就拖着沈凉吟走了。
倆人前腳走,後腳職工們就議論開了。
“不是說陳主任跟副廠長不合嗎?我看她們關係很好啊。”
“看來是謠言,也不知道誰這麼欠,散播這種消息......”
衆人心照不宣,嘴上推諉,心裡想的卻是以後可不能孤立副廠長了,人家高層之間的關係豈能是她們揣測的。
出了廠,沈凉吟推開穗子。
“都沒人了,你就不用裝對我好了,你這好形象算是深入人心了。”
“得,算我多管閒事。不過你人都出來了,回去我裝出來的好形象豈不是塌塌了?跟我回去吧,我家裡就我一人,公婆領小姑子吃席去了,我一人吃飯也怪沒意思的,放心,我飯裡沒下耗子藥,毒不死你。”
“呵,你這麼說我就去了,吃窮你。”沈凉吟現在破罐子破摔,也不裝優雅了,就像是她現在都敢不化妝出現在大衆面前,這是徹底受刺激了。
於敬亭出去開會了,當廠長一天到晚開會,也不見討論什麼正事兒,就是過去混時間,還能蹭點會議紀念品。
倆小蘿蔔也被公婆打包帶走了,家裡就穗子一人。
菜都是穗子提前做好的,炸的開江魚,還有碟花生米。
“你請人吃飯,就這誠意?這魚都沒有我小手指頭大!”沈凉吟嫌棄。
“你別看小,可好吃了,嚐嚐。”
“貧民吃的玩意,有什麼好吃——”沈凉吟不打算給穗子好臉色看,穗子說什麼她都想唱反調,咬下去一口,咦,這麼酥?
還有點好吃........
“骨頭也能吃,你嚼碎了,小心點別扎嗓子。”
“啊!”
穗子提示晚了,魚刺真卡嗓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