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梅,誰啊?”
屋裡走出來個老婦人,看着皮膚黢黑,滿是褶子,穗子覺得這應該是這家的奶奶,歲數在這。
“媽,這是,這是,走錯的......”
“大娘,我是臘梅的妹妹,她娘嫁給了我爹,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也得叫她一聲姐,是吧,臘梅姐?”
穗子從始至終都是笑着,只是柳臘梅從她的笑裡,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小刀片,刀刀刮心。
“臘梅,你不是說你家裡沒人了嗎?”蘇母問。
穗子看蘇母的眼神多了絲驚訝。
於敬亭說蘇母跟外面的老頭鬼混,她還以爲蘇母應該就像王翠花那樣,是個美豔的中年女人。
竟然這麼老!
看來出軌這事兒跟年齡無關,這大娘還挺花花。
“我家裡——”柳臘梅冷汗順着鼻尖下來了。
她當初嫁過來時,是聽說蘇家要舉家搬到外地,也是想跟她那混輪不堪的過去一刀兩斷,所以才狠心,說自己家裡已經沒人了。
就連自己的母親王芬芳,柳臘梅也不讓她過來。
誰能想到,穗子就跟天兵天將似的,突然從天而降。
柳臘梅不知道該如何圓場,尷尬地愣在那,不知所措。
穗子的出現打亂了她的計劃,讓她極爲被動。
“大娘,臘梅大概是怕給我們添麻煩,所以纔沒好意思說,我跟她可是姐妹情深,當初,她讓我去醫院——”
柳臘梅聽她說醫院,嚇得忙開口打斷穗子。
“你來到底是做什麼的?”
穗子勾起嘴角,笑意盈盈地看着柳臘梅:“姐妹,你似乎不太想看到我?”
氣定神閒的模樣與柳臘梅心虛的嘴臉形成鮮明對比。
屋裡,蘇哲放下書,看着院子裡的穗子和柳臘梅,黑漆漆的眼裡多了絲玩味。
“爸,請那個姑娘進來。”
蘇父皺眉,他感覺到院子裡來的那個姑娘不太簡單。
雖然穗子全程都在笑,看着也是彬彬有禮,但柳臘梅那心虛手足無措的反應,太明顯了。
“她們不會打起來吧?”
“那豈不是,更有趣?叫她進來吧,我想跟她聊聊。”
蘇父驚訝地看了兒子一眼。
他已經好久沒看到兒子有感興趣的事了。
柳臘梅絞盡腦汁想着如何讓穗子離去,蘇父出來了。
“姑娘,我兒子請你進屋坐坐。”
柳臘梅聞言心差點從嗓子眼裡蹦躂出來,蘇哲爲什麼要見陳涵穗?!
這一天對柳臘梅的打擊太大了,穗子側身看她的反應都成了慢動作。
此時的穗子,已經不是昔日任由她算計宰割的小綿羊了,她變美了,氣場也變了。
就像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擡眼間一切盡在掌握。
她看透了柳臘梅的一舉一動,柳臘梅卻猜不出穗子想做什麼。
穗子像貓捉耗子似的逗着柳臘梅,看她心虛,看她慌亂,心底升起了小孩惡作劇般的快感。
她猜想,於敬亭捉弄人時,大概就如她此刻這般的心情,怪不得他那麼頑皮,這真是一種會讓人上癮的感受。
穗子快速地打量了眼站在門口的蘇父,在這個老男人的身上,她看到了陳開德的影子。
不是長相,而是氣質,窩窩囊囊的感覺。
一個生活不檢點的母親,配上窩窩囊囊的父親,穗子非常好奇,這樣的父母,是怎麼生出那麼優秀的化學家的。
諾獎提名,說是國之棟樑也不爲過,穗子對蘇哲產生了極強的好奇心。
紗制的窗簾將明亮的陽光隔絕在外,在明暗交錯的地方,穗子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此時的蘇哲比後世見到的要年輕許多,穗子在他身上看到了純淨的氣質,他的身後是巨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
或許是因爲長期伏案工作的原因,他看着比普通人要白許多,稍顯虛弱。
穗子有點激動,她與未來的學術泰斗面對面了!
後世想見他一面可不容易,這種長期沉浸在學術研究裡的人,眼神都比尋常人清澈許多。
穗子很難把眼前這個乾淨純淨的男人,與柳臘梅這樣的女人聯繫到一起。
穗子甚至懷疑,柳臘梅可能有什麼不乾淨的病。
王家圍子的男人好多都跟柳臘梅有過一腿,人際關係那麼混亂的柳臘梅,不得病纔怪。
一想到未來的學術泰斗被柳臘梅傳染上不乾淨的病,穗子莫名地心虛,甚至有了愧疚感。
如果不是她重生改變了歷史,柳臘梅也不會嫁給蘇哲。
穗子打量蘇哲的同時,蘇哲也在打量穗子,他很少對專業以外的事物感興趣,穗子的出現讓他眼前一亮。
儘管男人女人在他眼裡,不過都是碳基生物,但眼前的這個,儼然是女人裡非常出色漂亮的,穗子的出現讓屋內的空氣也多了絲甜香。
“蘇老師你好,我是陳涵穗。”穗子不願意叫他姐夫,更願意尊稱他一聲老師。
“我已經從學校辭職很久了。”蘇哲對她的稱呼感到一愣,心底涌出一絲異樣的情感。
“我看過你發表在雜誌上的論文,雖然跟我的專業不同,但我對您的觀點大爲讚賞。”
穗子見到大佬就把噁心膈應柳臘梅的主要目的忘了。
她突然涌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心跳也不由得加快起來。
“你看過我的論文?展開說說。”
“呃......”穗子語凝。
這馬屁儼然是拍錯地方了,她能看懂那麼晦澀的玩意纔有鬼。
蘇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地笑,把頭轉到一邊,不再看穗子。
心裡剛涌現出的異樣情緒也一點點熄滅,他現在這幅鬼樣子,怎麼可能還有人記得。
這女人,也不過是沒話找話。
“我雖然看不懂,但我就是覺得很厲害,我堅信您未來一定能在專業領域大放異彩,我是說,有沒有可能,您來我們學校,兼個老師?”
穗子把自己大膽的想法說了出來。
如果她能把蘇哲出山的時間往前拽幾年,會不會推動這個領域的建設?
“你們學校?現在還有學校,肯用我?”蘇哲當初是被人排擠的走投無路才辭職回家的,穗子的話讓他大爲觸動。
柳臘梅手足無措地站在邊上,成了擺設。
那啥,陳涵穗不是來看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