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晚翩翩離去的身影,江渡明莫名回憶起自己剛開始打職業的場景。
烈日的太陽下,一羣十來歲的小朋友站在操場上,一個個都眼神堅定,眼睛裡充滿希望。教練揹着手,雙腿微微張開,站在學生面前。
嚴厲的聲音響起:“不要以爲你們有多了不起,兩個月後這裡只會剩下3個人。這裡是省隊,省隊裡只要精英!”教練嚴肅地環顧四周:“現在開始早上晨練,全體向左轉,一萬米跑步準備。”
“啊?一萬米?”一羣學生惶恐地擡頭,一臉不可置信。幾個體能不好的學生已經開始不住顫抖,其他人的臉色也忽明忽暗。
教練用眼神壓制着下面的學生,補充道:“以後每天早上都要練耐力一萬米,跑完後休息半小時還要練爆發力100米。風雨無阻!”
體育生的日常訓練總是很苦,更何況是爲國家隊衝刺的少年。風雨無阻地晨練,下午的對打訓練,晚上還要學習文化課。這裡的所有學生都是孤注一擲,爲心裡夢想奮鬥。奮鬥上了,就是有身披國旗的機會,但希望總是渺茫的,而痛苦是現實的。
跆拳道技術方法中占主導地位的是腿法,腿法技術在整體運用中超過一半。因此每天的對抗訓練是以練腳法爲主。由於無法確定人體關節部位武器化的威力和潛力到底有多大,只有通過對木板,磚瓦等物體的擊打來測量驗定練習者的功力水平。由於江渡明一行人都是初入跆拳道的新手,使用的器具是橡膠製品的腳靶。每天下午的對抗練習是兩個人面對面踢腿,一人拿着腳靶子,另一人往靶子上踢。
小江渡明下午的對抗訓練是和同歲的男生一起,小江認真地練習踢腿。“哈!”
“啊!”對面的男生手中靶子突然脫手,一時間對面男生不知所措。
江渡明一時沒收住,身體前撲去,撲倒在地上。因爲只是青訓隊,訓練場經費不夠,學生們訓練都在門口草地上。枯黃的草地上有許多碎石子,江渡明膝蓋被嗑出了一個大血包,鮮血汩汩地往外流。江渡明用手捂着自己的膝蓋,努力站起來,但是無濟於事,跌倒在地上。好痛,鑽心的疼痛涌上江渡明心口。不止膝蓋,剛剛腳靶的突然脫手,讓江渡明江沒有很好收放自如,腿好像抽筋了。
對面小男孩趕緊伸手扶江渡明,咬着脣說:“你沒事吧?對不起,真是對不起……”小男孩看着被自己誤傷的江渡明,急得忍不住流淚。
小江渡明努力伸手,向教練示意:“教練……我……”我可以休息一下嗎?
教練冷漠地走過來,瞥了跌坐在菜地的江渡明瞭一眼,道:“起不來?”
江渡明沒得到任何安慰,眼淚憋不住,直往下流。心裡是被委屈淹沒了,渴望得到教練一絲同情,哪怕是溫柔的一句話。
想象中的溫柔沒有降臨。“哭完就收拾行李回去吧。”
江渡明委屈地嚥下心裡痛苦,掙扎着站起來,大聲叫道:“教練,我能起來。”
教練看了拼命掙扎起身的江渡明一眼,轉過身:“沒事就不要叫我!”
在青訓生涯剛開始的三個月,是退回率最高的時間。短短一週,原本與江渡明一起訓練的好兄弟就受不了這裡壓抑這裡的環境,哭着退出、整理東西回家。
理想有多美滿,現實就有多有殘酷。十來歲的孩子離開父母,離開自己熟悉的城市,孤身一人來到青訓隊。早上晨訓跑慢了被罵,下午對抗訓練被誤傷,踢得身上滿是瘀青……沒有周末,沒有假期,在青訓隊裡一日,就如同煉獄裡走一遭。沒人安慰,沒人同情,甚至連與父母通電話的機會都沒有。
今日的匹配對抗訓練對手是上一屆學長。一個學弟的進隊就意味着老青訓隊的一名成員的退出,體育競技就是這麼殘酷。
學長根本不想理這個小屁孩,一臉不耐煩:“小孩,早點放棄。”
對面看小江沒有迴應,學長冷哼一聲,一腳直接往江渡明臉上踢去。
“啊!”江渡明沒有任何預告,直接跌倒在地上。江渡明強忍着痛苦捂着臉,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拿起腳靶,繼續盡職盡責地當陪練。
江渡明心裡不斷強調:不能倒地,倒地不起就不能留隊了。
陪練結束後,江渡明臉上已經一道道青紫,眼睛有一些疼痛,視野之中半是黑色。
之後一連幾天,那個高年級學長次次都找江渡明作爲陪練,江渡明的傷從來都沒消去過。
教練對學生之間的小鬥爭從來只是睜隻眼閉隻眼,每次江渡明想從教練臉上找到什麼表情,都鎩羽而歸。
有時一週週末,青訓隊有一場隊內兩兩對抗比賽。“你,跟我打。”高年級學長直接用手指着江渡明的臉,點了江渡明作爲自己的對抗比賽對象。
“敬禮。”
江渡明率先向下90度鞠躬,又迅速起身,眼裡透過狡黠的光亮。待到對面學長一起身,沒等教練發話,直接一腳往對面踢去。
“啊!”對面學長下意識捂頭。江渡明沒有任何停頓,在教練上來拉他前又一記側踢,精準命中對面男生捂着頭的手。
教練鐵青着臉,攔住發瘋的江渡明和後知後覺暴怒的學長。
即使被教練抓住,江渡明依然桀驁不馴地瞪着學長,像一頭許久沒看見過獵物的瘋狗。對面學長在他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下,徹底慫了,害怕得站不起來。
最後的處理結果是兩人都懲罰寫檢討,並且增加訓練時長。從那以後,江渡明就像一隻訓練有素的獵犬,但凡在對抗時間都要與學長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雖然小江的能力並不足以打過學長,但是江渡明以絕對的氣勢壓制,跟學長對抗勝率能五五開。
不出一個月,江渡明憑藉自身實力,破格晉級成爲青訓隊正式隊員,把學長擠了下去。高年級學長就匆匆收拾行李,灰溜溜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