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帶着少年們的吵鬧與歡笑逐漸來到這個世界各族人最爲嚮往的地方,人族最鼎盛的大城——朝歌。
十日以來,蕭長夜看見了趙勁草的決心,白天跟隨他們三人認真學習,到了晚上便做一些不需要蕭長夜他們指導的事情,比如寫字,比如冥想。
當然,蕭長夜在這其間也向趙勁草詢問了關於血玉的事情,不過對於那名道人,他也是什麼都不知道。
馬車行於蒼茫遼闊的平原之上,此刻趙勁草正將頭伸出窗外,他向北望去,便隱約聽見,在不遠處的地方有滔滔不絕的水聲傳來。
“鄉巴佬進城,大驚小怪的,”駕車的陳士先沒好氣說道:“那邊就是天河洛水,等有時間帶你過去看看。”
天河洛水,在大周無論是對於百姓還是皇帝,又或者修行者,都有不同的意義,否則也不會被稱之爲天河。
“好,”雖然每天的修行陳士先都總會說一些很打擊人的話,但自己知道他是爲自己好。
他向南眺望而去,穿過薄霧,便見在平原的盡頭,有一座綿延不知多少千里的山脈,不知道爲什麼,在看那座山脈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螞蟻,一種難以說明的怪異感覺,就像是山脈在俯瞰着他。
“那是亭午山,日之亭午,炎炎其光,算了,說了你也聽不懂,”
陳士先說道:“總之北有洛水,南有亭午,一水一山,僅僅憑此,就足以吸引全天下的人以及妖靈精怪,還有北方的羚心之神往,不過亭午山不像洛水,除了午關,其餘的地方都不能去,你千萬別朝那邊亂跑。”
那些字句自己確實聽不懂,趙勁草並沒有追問下去,因爲一座立於天地,釋放着煌煌之威的大城已經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並且遮蔽住了自己向西方的目光。
雖然他們是從南來的,但卻是從朝歌東邊而入,這座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大城池,東南西北共有二十八個城門洞,除了代表天上二十八星宿外,也代表大周有二十八名星宿宿將。
蕭長夜的父親平成侯所代表的便是西方白虎七宿當中的第一宿奎宿天,衆所周知,西方白虎主殺戮。
今天天氣頗有些陰沉,天空之上氳氤着不散的薄霧。
但是絕對不可能是因爲天氣的影響,所以沒有進城的人。
“老蕭,你老爹和老哥都沒來,韓岐也沒有來,倒是來了個京都府尹,你要做好準備了。”
四匹追風駒面對這座煌煌大城,竟是主動低下了頭,聽見陳士先的話,蕭長夜卻出奇的平靜,平靜的注視着城門前的兩個男子。
知道蕭長夜十幾年始終待在青鸞山,陳士先主動介紹道:“京都府尹名叫陽覆,字向方,你稱他向方公就是,此人是朝中法家代表,極爲推崇酷刑以止亂法之輩,是陛下親自點名任命,很受器重。”
“他既然出現在這裡,說明你丟東西的事情極有可能已經傳到陛下的耳中,這是讓他來拿你問話。”
“放心,我早有心理準備,”
蕭長夜和陳士先並排而坐,拍了拍他肩膀說道:“你帶着七娘和勁草先找個客棧落下,等我出來就去找你們。”
“你確定你能很快出來?”封七娘掀開車簾,極認真的詢問。
“你確定不用去你家搬救兵?”陳士先也是鄭重詢問。
趙勁草很篤定的說道:“公子說能出來,肯定能出來。”
“我家那個老頭子這會兒還在東山大營,至於我哥,他既然沒有來這裡,就說明他不能出現在這裡。”
蕭長夜直接站了起來,笑道:“放心吧,他推崇酷刑難不成還敢對我動?”
馬車緩緩使過引南新河水的護城河,七座石橋極盡散發大氣磅礴。
“陽大人,這麼巧,大人不會是專程在這裡等我的吧,”
從馬車上直接跳下,蕭長夜擺出一張真誠的笑臉,瞧着面前穿着一身黑色爲主的官服,蓄着長髯,年紀約莫不到四十的男人。
“蕭公子,爲了接你,城門內外一個時辰內不得任何人出入,眼看着時間就要過去,你可算是到了。”
陽覆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但絕對不是僵硬,就那雙如蒼鷹的眉毛,就已經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那說明陽大人時間算的精準,”
蕭長夜一聲讚賞,說道:“素聞陽大人將偌大京都治理的井井有條,今日一見,果然是大開眼界,就是不知道大人接我做什麼?”
“自然是接你入獄!”
一道透着陰狠的聲音自陽覆身後的男子口中迸出。
蕭長夜淡然看去,這人腰間配刀,目光鋒利,好像和自己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他拱手行禮,說道:“小民久不來京都,實在不認識這位大人,還望大人見諒,敢問我是犯了那條律法?”
“李青李朝東,京都府大獄司獄長,承予兄乃我好友,你在靈歌城外抓土遜的事情他已悉數告知於我。”
“原來如此,”蕭長夜笑吟吟道:“那不知道袁兄有沒有告訴大人他阻撓我抓土遜的事。”
“有沒有阻撓,你還是進了京都府再說吧,”李朝東漠然做出請的姿勢,“蕭公子,請吧。”
蕭長夜看了一眼陽覆,旋即向馬車上的三人揮了揮手,說道:“回見。”
“公子回見,”趙勁草揮手,卻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趕忙問道:“公子,今天的課業還沒有佈置呢?”
“你個傻呆囊包,現在什麼形勢,”
陳士先一個腦瓜嘣落在他頭上,說道:“你家公子都進大牢了,還擱這兒想着你的課業。”
說完這句話,他看向陽覆,問道:“陽大人,可否...”
“陳公子此來京都,是爲了參加科舉考試的吧,”
陽覆很直接的打斷了他,說道:“我曾受過老太爺教誨,若陳公子有朝一日回家,勞煩替我向老太爺問好。”
“哈,”陳士先自然是很不喜歡這種話術的,挑眉道:“你要是真念着祖父的教誨,怎麼不親自去探望他老人家,不想說就不說,裝模作樣的樣子真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