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又怎麼樣?
趙勁草是這樣說的,說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彷彿在他的認知中也合情合理。
這句話絲毫不比他當初說要去見皇帝差多少。
也隨着他這句話,整座大殿都陷入了剎那間的寂靜當中。
帶趙勁草來的時候,陳士先就知道這小子肯定要說一些令人生怒的話,爲此在來的路上他就叮囑過,等進去之後,我沒有叫你,你就儘管吃,不要說話。
現在他當然也沒有叫趙勁草說話,不過他一點也不生氣,“這話說得漂亮,別說你們的聖女,就是羚族的公主,那也是羚族公主高攀。”
出奇的,主位之上的霍道南聽見這樣的話,只是簡單的笑了笑,然後就坐了下去。
陳士先趙勁草的話已經惹了衆怒,即便是他現在也沒有道理去阻止南方諸宗弟子出手,此刻南方弟子出手,理由已經足夠充足並且正當,他所能夠保證的,也僅僅是不出人命。
只是霍道南那彷彿事不關己,還抓起瓜子開整的樣子,實在不像來這裡主持的,更像是來看戲的。
果不其然。
在短暫的死寂之後,數十名南方弟子幾乎在同一時刻落向中央場地。
他們看陳士先三人的眼神都有一個共同點——憤怒!
“你就是跟在蕭長夜身邊那個叫封七娘的女人,是吧?”
說話的是名尚明宗弟子,他盯着一襲白衣的封七娘,雖然沒有直接點出自己的目的,但很明顯是要順便跟她算一算在山道上殺了他們同門的事。
“是我呀,小郎君想說什麼?”
七娘含着顆葡萄,故作嫵媚的說。
可見男人忍不住的喉結滾動,耳畔浮上滾燙之意。
“陳士先,你們三個一起上吧,敗了便跪在地上賠禮道歉,”
最先下來的庭山劍宗弟子說道:“你們若還是個人,就下來劍下見高低,否則我必闖御道,入皇宮,狀告爾等污衊之罪。”
封七娘心想自己本來就不是人,不過她還是一步踏了出去。
趙勁草看着對方手裡的劍,他知道對方是很強大的修行者,但他真的不怕,也走出一步。
兩人的第二步都被陳士先攔住,“既然本天才站在這裡,那有讓女人和小弟出手的道理,一羣小癟三,我一個就能打十個。”
只是他這很豪橫的話剛剛說完,轉臉就看向了已經走到庭山劍宗席間的荀墨,說道:“荀大才子,你難道就不管管自己手下這些人?”
荀墨身體坐得非常端正,語氣沒有絲毫起伏,他眼神極淡然的看着陳士先三人,彷彿剛纔他們說那些污衊聖女的話並未曾動搖他的心境。
“世人皆知,庭山劍宗修劍的基本在於修心,唯有心劍合一,方能登無上劍道,”
就在衆人很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這樣說的時候,下一句話便讓衆人明白過來。
荀墨的聲音依舊透着抹溫和,“也正是因此,凡庭山弟子,待劍如待己,當他們所持之劍遭遇不公、不平、不正之待遇時,便會義無反顧出劍,即便是本宗宗主在此,也沒有道理讓他們收劍違背庭山之劍。”
隨着他的聲音落下,南方諸宗弟子臉上都不約而同的浮起歡喜之意。
“不愧是問道榜首,說起話來就是一套一套的,”
陳士先挑眉道:“如此說來,你也是認爲我在胡說八道了。”
荀墨正視着他說道:“或許陳公子說的的確是你認爲的實話,但你用這樣的方式說出來,便是不妥。”
陳士先一聲冷笑,“原以爲問道榜首會有不凡之處,如今看來,不過一樣是個爲了顏面可以不辨真假的小人。”
對此,荀墨臉上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認真說道:“我的意思是,你認爲的實話並不是我認同的實話,因爲證據不足,且本宗聖女,不可能在此流言四起的時候,約蕭公子見面,我相信本宗聖女的品行。”
聽見這話,陳士先臉色驟變。
宴會已經開始,蕭長夜卻還沒有到,荀墨的話說的似乎真的很有道理。
在如此流言滿城的時候,那個妖女當真會約蕭長夜見面?
他雖然以往和荀墨沒有謀面,但也知道此人在品行方面確實很難找到污點,而且聽說,他曾經爲了一個承諾,不畏艱辛,跋山涉水數千裡。
顯然,封七娘也意識到問題所在。
兩人對視一眼,七娘說道:“我出去找他。”
陳士先看着下面劍意飽滿的衆人,說道:“你認爲現在他們會讓你出去?何況尚明宗的人對你意見不小,我若是真讓你一個人出去,蕭長夜回來還不得罵死我。”
有了上次蕭長夜獨自離開的遭遇,陳士先聽見七娘出去便很是後怕。
封七娘微怔,她完全沒有料到陳士先居然還會考慮到尚明宗這個潛在的風險。
他根本就不清楚她和尚明宗之間恩怨的來龍去脈。
即便是從那座血海屍山中走出來,她也沒有感受到過活着的感覺,直到遇見蕭長夜,遇見蕭長夜他們。
荀墨注意到陳士先三人變得奇怪的神情,他並不知道路景是選擇用什麼樣的方法來完成長老交給他的任務,如果陳士先沒有說謊,那麼以聖女名義約蕭長夜見面的人,很可能就是路景。
正當他想問的時候,下方本宗弟子再度開口:“有膽子說,沒膽子接招?”
他譏諷道:“你放心,我庭山之劍光明磊落,今夜不以多欺少!”
“誰說我怕了你,”
陳士先挑眉道:“不過打你一個實在無趣,你們一起上便是。”
“狂妄無知。”
“自以爲是的傢伙。”
陳士先沒有理會下面的話,他趁機向封七娘說,“我吸引他們的眼睛,你過去將顧忌告訴霍院長。”
一人挑戰十餘人,並且這十餘人還都是玄彰境。
陳士先如此狂妄的態度,自然會吸引住無數人的目光,同時他手中歲寒已經出鞘,冰冷的寒氣向四周擴散而去。
正當他準備用一個足夠帥的姿勢殺到下面去時。
緊閉的殿門外,突然有急切的腳步聲傳來。
門開後。
踹着粗氣的官員看向霍道南說道:“院長大人,蕭長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