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笙的強勢和淡定,讓我像是吃了顆定心丸一樣,心安理得地窩在他懷裡。
顧南笙的話那管家就跟沒聽見似得,杵在那裡寸步不讓。
眼裡分明灑出一絲鄙夷的神色,但再細看的時候,卻又覺得他好像特別恭敬地站在那裡。
“二少爺,老爺發了話,務必讓您帶着餘小姐回家一趟。他說,如果您執意要一意孤行,即使領了證,這證也不會作數的。”
確實,以顧家在華西市商政兩邊橫行的能力,區區一紙結婚證,確實可以隨時都不作數掉。
顧北彥臉色看不出喜怒,甚至嘴角還勾起,一副看好戲的清閒樣子。
我有點煩躁,這一個破管家,竟然也敢這樣強勢。
“顧南笙,怎麼辦?”
顧南笙臉色很沉,但語氣仍舊平淡:“這個婚,我是結定了。”
哦呵呵呵,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
昨天晚上,我跟顧南笙徹夜暢談過,已經形成了一種並肩作戰的默契。
而爲了明確戰鬥的目標,他也跟我說了很多他的事情。
除了沒跟我詳細說他前女友蘭溪的死亡過程,其他的幾乎都說的挺明白了。
就比如,蘭溪是因爲被顧北彥弄死的,而他爹因爲怕事情捅開之後有傷門楣,責令他不許再追究這件事。
爲此,他憤而離家五年。
再回來至今,都沒有再踏進顧家一步。
至於爲什麼會回到顧氏上班?
那是因爲蘭溪當年就是在顧氏上班。他想回去查查蛛絲馬跡。
可至今,一無所獲。
五年時間,他早已錯過了最佳查證的機會。
可這不妨礙他那顆熊熊燃燒的報復之心。
昨晚上,他握着我的手,說的很深沉:“顧氏,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既然他們從根上銷燬了蘭溪曾經活在這個世上的唯一蹤跡,那我就毀了它,給蘭溪陪葬。”
顧南笙,他爲了復仇,想要毀掉顧氏。
連顧氏都要毫不猶豫地毀掉了,那就是打算徹底和顧家的人撕破臉了呢。
我突然想起,顧南笙以前跟我說過的:有我護着你,你儘管在華西市橫着走。哪怕是把天捅下來,我也給你兜着。
我敢肯定,他最開始找上我的目的,就是因爲我夠野,夠潑辣,夠豁得出去。
他找上我,就是爲了用我的不顧一切,來折辱顧家的。
既然這樣,我還要給顧傢什麼顏面?
想到這裡,我頓時不客氣了。
你顧南笙還不方便撕裂的假象,就由我來做這個劊子手。
見這管家不肯走,我直接給林正打電話:“林正,給我找一堆人過來,民政局。”
要幹麼?那就大幹一場好了!
管家大概可能是認識林正的,因爲林正就是顧南笙給我撥的保鏢。
聽到這,他就臉色不好看了,也摸出手機去打電話。
“老爺,出了點問題。餘家小姐很強硬……”
“是……”
掛了電話,面色深沉。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這丫打電話的口氣,一看就是給顧家的當家人打的。
也就是顧南笙一別幾年不肯再見的親爹,顧明章。
我扭頭看顧南笙,他的眸子陰沉,薄脣緊緊抿着,而那摟住我肩膀的手則更加用力,他的身體,分明一點顫抖。
我覺得,顧南笙不是怕他爹,而是……憤怒?仇恨?
他們之間,明明本該是這個世上最親近的親人,可因爲隔了一條人命,而變得微妙,不可碰觸。
“南笙……”我低低地叫了一聲,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來平靜,能給他一點安寧。
顧南笙摟着我的手,動了動。
他突然一把將我推了出去。
我驚呼一聲,剛想問怎麼了,卻見眼前人影閃動,一下子就圍了過來。
顧北彥後退了一步,退出了這個圈子,而那幾個保鏢則在管家的示意下,對我們展開了攻勢。
“對不住了,二少爺,既然您不願意好好地跟老奴回去見老爺,那就只能用點別的方法請您回去了。冒犯的地方,還請二少爺海涵不要計較。”
顧南笙不是吃素的,他是練過的,可到底雙拳難敵四手,況且還要護着我。
我雖然平時潑辣野蠻,掄起揹包打人還可以,但卻沒有章法。
此刻面對真正練過的高手,根本就不堪一擊。
顧南笙還在雙全敵四手的時候,我就被人家給抓住,當了人質。
心裡有點惱,蹙眉看着前面慢慢收了手的顧南笙,孤立在人羣中,像個傲視羣雄的孤王。
“顧南笙,我連累你了。”
“沒事,不連累我,好像都顯示不出來我的能耐。”
突然一拳就送了出去,正中那個押着我的保鏢。
那保鏢一個不防備,被打了個正着,而我則一陣天旋地轉地就到了顧南笙的懷裡。
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眼裡心裡都在顫抖。
他摟着我在人羣裡戰鬥,沒幾分鐘,林正就帶着一羣人過來了,把個民政局大門給圍的水泄不通。
情勢來了個驚天大逆轉。
現在主動權在我們這邊。
管家和四個保鏢不敢再說什麼,全身戒備地保持着進攻的姿勢。
顧南笙冷冽地吐出一句話:“告訴他,領了證,我就帶念念回去。”
管家一看情勢佔不到半點便宜,終究不敢再說什麼,領着那四個保鏢走了。
顧北彥拍拍手,笑得很歡喜:“阿笙不愧是阿笙,小辣椒也不愧是小辣椒。恭喜了呢!既然這樣,那你們進去領了證,晚上回家,我讓母親準備一桌好菜,接我們顧家名正言順的媳婦進門。”
顧南笙放開我,慢條斯理地幫我整理衣服,從領口一直梳理到腳踝,長裙子被他整理得好像才煨燙過一樣平整,而後又從我包裡找出我的梳子,細緻認真地幫我打理有點亂的頭髮。
他看我的眼神那麼認真,他爲我梳理頭髮的動作那麼輕柔。我的心裡,一絲一絲地,顫抖。
然後,他撩起我擋住臉的一些劉海,仔細地查看我的臉:“妝容沒有花,不過還是要補一補。”
他牽着我的手,往民政大廳走去,裡面的工作人員趕緊麻溜的過來給我們帶路。
不是當先去辦理證件,而是把我領到一間臨時的化妝間,把我按在梳妝檯前。
他低眉,把我的挎包拿過去,從裡面掏出一堆化妝品來。
然後……有點發怔。
我有點囧,趕緊搶過來:“補妝什麼的還是我自己來,你一個男人又不會。”
“誰說不會。”
他勾脣笑了笑,熟練地拿起那些化妝工具,幫我上妝,畫眉,修眼線,擦口紅。
微涼的脣膏滑過我的脣瓣的時候,我的心因此跳的前所未有的快。
我想要擡眸看他,卻被他低低的聲音喝住:“別看我,看鏡子。”
於是我不敢動,把眼睛落在面前的鏡子上。
鏡子裡的男人,手裡拿着脣膏,一點一點的細緻的幫我勾勒着完美的脣線。
他的眼神那樣專注,他的動作那也輕柔,這一刻,我竟貪婪的想要更多,想要讓時光永遠停住。
可時間,還是在我貪婪的凝視中不知不覺地溜走了。
顧南笙放下脣膏,幫我把所有東西收回包包裡,雙手抵在我的肩上,腦袋也靠了過來,審視着鏡子裡的我。
“可以了,我的新娘子,今天是最完美的女人。”
這話竟直接落到我的心坎裡去了。
我擡頭,用我紅豔豔的脣在他的臉頰邊上印了一個吻:“顧南笙,謝謝你。”
不管我們的婚姻帶着什麼目的,但這一刻,我真的體會到作爲一個女人的幸福,那是一種即將成爲一個男人的妻子的幸福。
而我的幸福,就是面前這個男人給我的。
顧南笙擁着我,沉沉地抵着我的腦袋,沙啞地說:“念念,我要走的這條路,註定不會平坦。陪我走,你有可能隨時會面臨生死之憂。你……想好了麼?如果……你還有最後的機會,從這裡出去,我不會怪你。”
“亂講什麼?顧南笙。”我一根手指豎在他的脣邊,認真的說:“不管怎樣,我都會站在你身邊。顧南笙,你說得對,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我陪你。”
“嗯。”
結婚證到底還是領了。
結婚證上的照片,我們倆靠在一起,我風華絕代,他帥氣逼人,如果說,除了天造地設郎才女貌的顏值吸引人之外,就是顧南笙他臉上的脣印那是相當耀眼了。
結婚證拿到手,我差點沒樂成狗。
顧南笙無奈的揉着我的腦袋,深邃的眼睛裡全是寵溺。
我摟着他的脖子,笑地差點沒岔氣:“顧南笙……”
“叫老公!”他的態度有點強勢。
我吐吐舌頭,昨晚上他就這樣要求了,不過因爲別的話題給岔開了,我一直沒改過來。
現在,我們倆名正言順地領了證,這聲“老公叫起來就特別的順嘴了。”
“老公!就衝這個印子,我就覺得,這輩子就算是陪你上刀山下油鍋,都是值得的。”
“那好,那現在,就陪我先去一趟刀山吧。”
他看起來心情也不錯,並沒有因爲剛剛打架的事情而有什麼不快,臉上也全是笑容。
這一趟刀山,就是顧家。
該來的,總是要面對,逃避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