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璃沒有聯繫到,但是昨晚的那個小鮮肉反而來了。我以爲他是特意來補償我昨晚沒跟他滾牀單的遺憾,便扶着腦袋跟他說,“別想那麼多,我也不是真想約炮。昨晚一時失控,不過現在我已經解壓了,那錢我不會要回來的,別有負擔。”
這小鮮肉愣了一會,臉色有點尷尬,不過他也放的開,只尷尬了幾秒鐘便笑了,“抱歉,小姐,你是個很迷人的女士,我非常希望能有機會與您共度一晚。”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給我,“這是昨晚那位踢門的先生留下的,讓我等你醒來後便交給你。我想應該是比較重要的東西,所以……”
他攤了攤手,樣子很認真,我便狐疑地接過來,打開一看,差點沒跳起來!
他給我留了兩句話,透露了兩個信息。
第一,顧北彥逃跑了。不知道是被誰放走了,他回去處理這件事。
第二,顧南笙住院,安排今天早上十點的手術。
所以他的電話打不通,想來應該還在回國的飛機上。
我捏着字條,只覺得渾身抖得不像樣。
這兩條信息,簡直就是截然相反的深淵。而他除了這兩條信息之外,就沒有留下更多其他的信息。
其實我也買了回國的機票,不過是明天早上的,竟比陸硯璃說走就走的時間慢了一天。
如果沒有這紙條,我肯定就打算回去了。可是現在……
“草!”
我煩躁地將字條揉成團丟到垃圾桶,雙手抱膝坐在牀上。
小鮮肉站在面上,溫和地看着我:“其實你心裡,還是想留下來的是嗎?如果不是的話,你肯定不會這般糾結。我已經看到你手機裡留下的訂購機票信息了。”
我不做聲。
他說的都對。
“既然心裡已經做出了選擇,就不需要在這糾結了。你的他今天要動手術,我想,無論如何你都該去看看。”
“看什麼看!他壓根就沒病,動什麼手術!”
我突然就激動起來,對這麼一個只有幾天瞭解的陌生人大發雷霆。男孩無辜地聽着我的發泄,攤着雙手站在門邊上,不再說話。
我就覺得自己有點過分,趿拉拖鞋去衛生間給自己衝了個涼水澡。
之後整個人就清醒了幾分。
看了眼時間,已經九點半了。
顧南笙的手術時間安排在十點整。
我胡亂地將揹包甩在後背就衝了出去,走到門口又折回到吧檯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消費的賬單給人結了,卻沒想到吧檯的說:“羅斯禮已經幫您付過賬了,小姐。”
羅斯禮就是那個我昨晚想要嫖的小男孩。沒想到他還挺大方,居然幫我買單。
回頭的時候,羅斯禮還站在臺階上看我,我就對他比了個飛吻,張揚的說道:“等着喲,我會再回來找你的。”
然後我就打車直接奔醫院去了。
一路上我不停地看着窗外,可是這九點半的路況實在是糟糕得很,越是心急這堵車就越是嚴重,原來堵車什麼鬼的不止是國內,這牛逼上天的地方,不也一個鳥樣?
呵呵呵了!老子簡直想砸車。
一直到九點五十的時候,老子還被堵在半路上,眼看着就趕不及到醫院了,我捏着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顧南笙的手機。
結果……關機了!
情急之下我又給賽洛打了個電話。結果居然還是關機了!
特麼的!
我捏着手機,眼看着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一分一秒的往上跳,急的我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好。
哦對,還有一個!
陸靖薇!
我翻了翻手機記錄,可惜沒有找到陸靖薇的手機號,靈光一閃,我打給了蘇亞,“給我查查陸靖薇的電話號。”
陸靖薇又不是餘氏的商業客戶,她可是什麼都不做的千金小姐,但是我餘氏網絡業務不僅是做商業網站,技術部可也會偷黃頁的。入侵一個黃頁竊取一個陸靖薇的電話號可易如反掌。
一分鐘沒到,蘇亞的短信就發來了,正是一個電話號碼。
我立即撥了過去,果然陸靖薇的電話沒有關。
“你好?”她問,不知道我是誰。
我連稱呼都沒叫,直接吼:“陸靖薇你給我聽着,馬上叫賽洛過來聽電話。”
陸靖薇這才聽出來是我,就笑了,笑聲趾高氣昂的樣子:“我當是誰呢,餘小姐,有事?哦對,我知道了,是南笙動手術的事情吧?真巧,南笙剛剛打了麻醉送進去了,這會賽洛醫生也準備妥當了呢。我看時間不多不少,最多五分鐘就會動手了,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會是件好事呢!你想叫賽洛做什麼?慶賀麼?”
陸靖薇一直以一副嘲諷的口氣在說,我也沒聽出來她到底是期待還是恐懼,不過我也沒那心思糾結她的情緒和心思,見她不肯讓賽洛過來聽電話,我直截了當地說:“你聽着,陸靖薇,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敢讓顧南笙進去做手術,我保證,他還沒從手術檯上下來,你的醜事就會讓全世界都知道,而且還會連累陸氏,我會讓你,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我說完這些,直接掛了電話。胸口起伏冷麪罩霜,搞的那司機一臉謹慎地看着我,用英語跟我交談是不是因爲路況的原因要耽誤了什麼。
“其實我知道還有其他小道,我們可以從那繞過去,雖然路程遠了一點,但是勝在不堵車,時間上應該會節省許多。”
草泥馬,剛剛爲什麼不說!
現在糾結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司機很快就思想覺悟,艱難地往前挪了一個路口之後,便將車拐上小道,一路七彎八拐之後終於到了醫院的地下停車場,我一看,時間十點十二分。
趕緊給他甩了車費,我以衝鋒的速度狂按電梯,衝到之前顧南笙住的那個病房。
到那,十點十五分,可顧南笙不在裡面!
難道真的被推到手術室裡去了?
一時間,我只覺得天旋地轉,這種暈眩的感覺,比昨晚的宿醉還來的頭疼,我幾乎就是全身都軟了。
不手術,他至少二十年安然無恙,頂多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而已。
手術的話,他卻可能會死在手術檯上!
原來,顧南笙早都準備好了可能會死的準備,要求進行這個手術!
“照顧好自己……”
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深深盯着我一眼萬年的璀璨眸光,萬家燈火在他眼睛裡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只有我的身影明晰至極。
這一刻,我又生出了強烈的而又堅定的想法:我不能失去顧南笙!
他就是我的全世界!
突然就心慌了。
慌亂中,我隨便扯了個路人甲就問:“顧南笙呢?他在哪個手術室?快點帶我去?”
“你們誰看見顧南笙在哪個手術室?”
“賽洛呢?賽洛醫生在哪裡?我要見他!”
我發了瘋一樣的在長廊裡咆哮,待着一個就問一個,可是誰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找什麼在咆哮什麼,有很多人拿我當精神病一樣甩開,也有很多人圍觀看熱鬧,卻沒有一個給我引路的。
一直到一架病牀推到我面前,病牀上的人被裹得很嚴實,他的腦袋上套着頭套,手上扎着吊針,人卻昏迷着一動不動。
比較遠的距離我看不到面容,可他身邊跟着跑的急救醫生卻是賽洛!
即使他戴着口罩,我也一眼就認出他來!
既然賽洛在這,那麼躺在這裡生死不知要送去急救的人……是顧南笙?
我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地撲了過去,結果還沒撲到推車牀前,就被跟牀的醫護人員給擋住了,他們拿我當神經病,有一個還在那尖叫着說,應該給我打點鎮定劑,不然在這裡傷了人要怎麼辦……
我哪顧得上週圍的譁然和斥責,一心只想看到顧南笙到底怎麼了。
誰也不讓我看,眼看着病牀就要推過去了,我急急大吼:“賽洛,顧南笙要是有個好歹,我跟你沒完!”
賽洛彷彿沒看見沒聽見,停都沒停,就走了。
推車牀平安進了搶救室之後,那幾個醫護人員也就放開了我,我趕忙追過去,可惜只能停在手術室外,沒法進去。
我直接癱軟在地上,感覺自己真的挺像個神經病,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扇沒有任何動靜的搶救室的門,心裡腦海放空了一切。
我什麼都看不到。
也不知過了多久,面前突然出現一雙套了鞋套的鞋子,我的視線漸漸回神,盯着這雙乾淨的鞋子發呆,隨後視線慢慢往上,我看見了軍綠色的手術服,頎長的雙腿,垂在身側的白皙修長的手指……
驀地就看到了那張臉。
輪廓棱角分明,脣色薄涼,眼睛黑沉如墨,看着我的神色卻又溫和如玉。
“顧南笙!”
我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看。他不是在手術室裡的嗎?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身上甚至還穿着即將動手術的衣服!
可他人卻在這裡!
我撲上去緊緊地摟住他,這一刻,我就像是重新擁有了全世界一樣激動,摟着他就不肯放手了,眼淚撲梭梭地落下來,浸溼了他胸前一大塊。
他沒推開我,反而也將我抱得更緊,臉頰蹭着我的頭髮,無奈地說:“今天湊巧,路上出了個大車禍,賽洛臨時急診去了。所以我纔會……抱歉,讓你這樣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