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凌晨,手機的鈴聲便響了起來,我一看號碼是冷麪打來的。此時林依依也已醒了過來,她心神不安的看着我,揣測着這通半夜來電,會不會又給我帶來什麼麻煩事。
既然依依已經醒了,我索性把壁燈打開。
“根據你提供的‘淘金店’江伯那條線索,我已經查到田伯山的死與一個國際殺手組織有關。”冷麪平靜的聲音裡,掩飾不住那份久違的激動之情。
“有那個國際殺手組織的線索嗎?”我問道。
“這個殺手組織叫暗夜十字,行事非常詭秘,由於產生內部分岐,這個組織剛剛解散還不到兩個月。這些消息是一個自稱是暗夜十字前成員的殺手透露出來的,他無意之間還透露他們曾受僱於基地組織,這個基地組織正在進行一項生化人實驗,聽說上一次在新疆死了一個,他們的團長子夜黑爵異常惱怒。”冷麪說道。
基地組織正在進行的生化人實驗,剛在新疆死了一個,這不是指的齊阿墩嗎,看來這個暗夜十字前成員透露的消息倒有幾分真實性。“你的意思是田伯山是被暗夜十字的成員所殺?那他們爲什麼要殺掉田伯山?”我問道。
“當我們找到淘金店時,得知江伯已經去逝,他身前只有一個獨子,已經移民去了澳州,我們又花了很長時間,纔在澳州找道江伯的兒子江浩,據他說有一次因爲他父親生病,便由他頂替父親去跟田伯山交易。那次交易便是田伯山身前的最後一次交易,田伯山便是在那次交易後的第二天晚上死在家中的。因此我對江浩問得特別詳細,據江浩回憶說當時並沒有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只有一個跟在田伯山身邊的男人,讓他感覺有些特別。據江浩說憑他的直覺那人應該是女扮男裝,他當時以爲那個女人是田伯山包養的情婦之流,並不想讓外人知道他們的秘密,這關係到田伯山的隱私,所以他當時也沒再去盯着那個女人看。我當時便想到這個女人也許是田伯山死因的關鍵人物,但江浩對她的容貌已經記不清楚,只是記得那女人有個習慣性動作,喜歡捏手指。田伯山的死因恐怕要找到那個女人才知道了。”冷麪道。
“沒有名字,沒有照片,想要找一個人太渺茫了。目前主要任務還是先調查暗夜十字,他們不是解散了嗎,組織保密就成了無稽之談,,只要能對我們提供找出殺害田伯山的兇手有價值的消息,不管對方開多少錢我你都照付。”掛了電話後,我拍着林依依的肩道,“別擔心,只是找到一些關於殺害田伯山的兇手的線索。”
林依依緊緊抱住我的腰,我輕輕地掃着她的秀髮,“睡吧。”她急促的呼吸才逐漸地平穩下來。
今天是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但我從考場裡出來的時候,花自憐站在樓下的操場上拿着手機對我揮了揮,一會兒後我的手機響了,花自憐約我出去逛逛。
“現在考完試了,暑假準備去哪裡呢?”花自憐與我一同走在校園的小道上,她那雙白色的高跟踏在灰白相間的鵝卵石上,發出別有韻味的咯噔聲。
“我準備去一趟香港。花老師,你去過香港嗎?”我問道。
“當然啦,我可是看港片長大的,香港電影在我心目中有着跟好萊塢一樣的地位,呵呵,我還去過澳門賭場呢。”花自憐見我一臉不相信的表情,又解釋道,“那次是學校
組織到澳門演講,是同事們硬拉着我去的。”
“你不是經常問我有不有女朋友嗎,這次便告訴你吧,我去香港就是爲了見我女朋友,她叫田馥香。”當然在說田馥香的名字時,一直緊盯着她的眼睛,一個人的表情動作可能會騙人,但眼睛是通往心靈的窗戶,卻不會騙人。
花自憐毫不避讓地回望着我,她的眼眸裡透着明亮的光華,一閃即逝。“好哇,你一直都在騙我,虧我還相信了。真是的,你的話怎麼能輕易相信呢。不行,這次我得罰你,罰你什麼好呢?罰你請我看電影,上次我們已經看過一次了。讓你請我吃飯,好像又太便宜你了。你快幫我想想,該罰你什麼好呢?”花自憐大叫一聲搖着我的手臂,臉上帶着幾分誇張,帶着幾分純真。
一直都很淑女的花自憐老師,突然擺出一副矯情的姿態來,還真讓人有些抵擋不住她的魅力。我哭笑不得地道,“哪有像你這樣,讓受罰的人幫着想點子的。”
花自憐鬆開我的手,白了我一眼道,“哎。你平時的機靈勁跑哪到哪裡去了,這次真是笨到家了。你自己隨便說個懲罰,比如,請我吃冰淇淋什麼的,難道我會不答應你嗎?”
看着前面不遠處有一家冷飲店,我訕笑着拉着她走了進去。
一走進冷飲店裡空氣清涼,撲面而來,使人倍感清爽。
花自憐從服務員手中拿過冰淇淋,先是湊上去狠狠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陶醉地享受着它的香芳。花自憐睜開眼睛,見我一直盯着她,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很奇怪?”
我搖搖頭道,“某個奇怪的動作或是性格背後,都有它的故事。正是因爲每個人生長的環境不同,這個世界纔會存在着各種性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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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自憐舔了一口上面的奶油後道,“此刻你倒比我更像一個老師。”然後她指着我笑道,“你在說這種話的時候,眼神中帶着的淡淡憂鬱,跟你的年紀一點都不相符,不過去騙那些純情小女生倒是蠻有殺傷力的。”
“因爲老師不是純情小女生了,所以老師纔會對我的眼神沒有一絲興趣,我倒是對老師鍾愛冰琪淋的故事挺有興趣的。”我一口把凸在外面的白色部分全部咬掉,把花自憐逗得笑岔了氣。
喉中的冰淇淋把她嗆着了,她咳了幾聲,眼淚都快笑出來了,“你們真像啊。”我沒聽懂她的意思,“什麼真像?”
花自憐正了正身子,“我雖然非常喜歡吃冰淇淋,但是我一年之中吃冰淇淋的次數不會超過兩個手指。”
我吃驚地問道,“這是爲什麼?”
花自憐又舔了幾口才道,“我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中長大。在我十歲那年,有個男人說要領養我,其實他只比我大了七歲,那年他十七歲,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他的眼睛就像冰淇淋一樣冰冷但又誘人,他把我帶出孤兒院的時候,剛好碰到一個賣冰淇淋的車攤,冰淇淋在那個年代就像奢侈品一樣,我們整個院子的人沒有一個人嘗過,但大家都知道它的味道非常甜美。我當時傻傻地站在車攤前,不肯再跟着他走。他當時問我,想吃嗎。我點點頭,他便叫老闆做了一個,塞到我的右手上,然後他又要了一個,讓我去前面等他。我往前走了幾步,便忍不住回過頭去,剛好看到他一拳打在老闆的臉上,他問老闆
錢夠不夠?老闆哆嗦着說夠了夠了。”
花自憐看着手中快要融成一堆軟泥的冰淇淋,快迅地把它們全部消滅掉,拿絲巾擦了擦嘴角,接着道,“我問他你爲什麼要打人,你是不是沒給錢。他卻發狂地笑着反問我道,我爲什麼要給他錢。他的皮膚很白,像冬天的冰塊,給人又白又冷的感覺。他的笑聲即使在白天也讓我感到害怕,我壯着膽子說,孤兒院的阿姨教我們,買東西要付錢。他卻說那些在他眼裡都是狗屁,這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你要記住這個世界永遠沒有公平交易。”
這個男人還真是霸道,他用一個強者的高度去俯瞰這個世界,也唯有強者才能明白他內心中的高傲。
“後來每次吃冰淇淋的時候,我都會想起那個車攤老闆帶着怨毒,淒涼而又麻木無奈的眼神,那個複雜的眼神會讓我的胃泛起噁心的衝動。只有在與相得益彰的朋友一起吃冰淇淋時,纔會讓我忘卻那個無助的眼神。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這知己便如一個好的將領,哪有那麼容易碰到。也正因爲每年能夠吃到冰淇淋的機會不多,所以我纔會好好地享受它的香味散發出來的幸福。”花自憐很用心地去回憶那個童年,很認真地去感悟生活,她的眼中泛起淡淡的霧花,她露出淺淺的笑容,把那層薄霧化去。
有着複雜童年的人,有如蜿蜒小路的曲折,有着複雜的人生。
“跟着那個男人你後悔嗎?”我問道。
花自憐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跟他在一起,生活很精彩。”
“一個霸道的男人,一段精彩的人生,還真想跟他見上一面呢。”我說着道。
花自憐又恢復了淡然的淺笑,“你們都是不甘平凡的人,我有預感,你們很快便會再見面的。”
這算是她的無心之言,還是一種提示?我盯着花自憐的眼睛,想從中找到答案,但她卻站了起來道,“突然之間,有種身心俱疲的感覺,真想現在就能躺在牀上,美美地睡上一覺。”
我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花自憐笑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跟她約會這麼多次,每次她都不讓我送到門口,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她的住址。
我爲花自憐攔下一輛的士,她走進去把門關上,我跟她揮手告別。她搖下車窗道,“我有一個學生,叫海威倫,他跟你一樣,在吃冰淇淋的時候,第一口便把冰淇淋咬掉一半。”
站在車外面,我看到花自憐不經意地捏了一下手骨。我終於忍不住問道,“田伯山是不是你殺的?你是不是暗夜十字的成員?把你領出孤兒院的男人是不是子夜黑爵?”
花自憐一反平常的淺笑,如果她的淺笑是剛盛開的花苞,那她此時的笑容卻如完全綻放的花朵,她悽美的笑厴卻是完全敞開了心扉,看不到任何勉強的做作,這纔是她最真實的笑容。
“你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我只想知道,在你心裡有沒有把我真正當朋友?”花自憐問得很認真,看得出來她非常在乎。
“我這人從來不會因爲私情而影響自己的判斷,朋友和敵人對我來說,並不會衝突我的立場。”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花自憐習慣性地淺笑道,“明天我會給你答案。”
明天,塵埃落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