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奇驚魂未定,就見一道道的黑影突然出現,悄無聲息地抹掉了自己護衛的脖子。
方子奇的嘴巴大張着,卻發不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待看清楚了來人的真容之後,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就想要逃。
“去哪兒?”
自半空中傳來一道帶有三分打趣,三分惱意的聲音傳來,方子奇瞬間就慫了。
奇然冷笑一聲,“好一個方家的九公子呀,竟然是一個專行這等猥瑣齷齪之事的小人。”
方子奇倒是想要強硬起來。
可是看着地上那橫七豎八的屍體,他當真是一點兒底氣也沒有了。
“好漢饒命!饒命呀!”
蘇白一個旋身下來,那銀色的面具,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
“逍,逍遙公子!”
方子奇的聲音發顫,臉色發白。
誰曾想到,一個廢物,竟然會跟逍遙公子這樣的大人物有牽扯?
“連本尊的女人都敢動,你果然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一刻,方子奇的眼睛倏地瞪大,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之事。
再然後,就親眼看到雲暖站在了逍遙公子的身側,還十分親暱地挽上了他的胳膊。
方子奇的嘴巴微張,眼神閃爍了幾下之後,似乎是在心裡默數着一二三。
跑!
可惜了,別說是逍遙公子了,就算是隻有奇然在,他也不可能逃得掉!
當方子奇猛地一下子收住腳步的時候,低頭難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已是鮮血淋漓。
砰!
倒地氣絕。
“這個方子奇,當真是有些噁心。真是什麼心思也敢有。”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一行人來去匆匆,沒留下一丁點兒的痕跡。
便是方子奇之前綁人時的麻袋,也被人給扔到了山崖下。
方子墨是在院子裡閒逛時,偶然間聽到了方家護衛的對話,這才驚覺不妙。
未曾驚動阮家人,直接就追了出去。
待他趕到時,早已沒了雲暖的蹤跡。
看着地上的那些屍體,方子墨暗暗叫糟。
“公子,找到九公子了。”
藉着月光,看到方子奇倒在了血汩之中。
對此,方子墨也只是微微闔了闔眼,卻沒有半分的同情之色。
這裡是王城。
烈國三大世家的威名是白叫的?
他竟然敢去劫持雲家大小姐,簡直就是自己作死!
如今也好,送上了他的性命,也算是讓自己少了一些麻煩。
“你們兩個將屍體帶上,火速送回去。”
其中一人微愣,“公子,是送回咱們方家,還是送到阮家?”
回答他的,是方子墨的一個冰冷至極的眼神。
兩人誠惶誠恐,不敢再問。
方子墨負手站於一側,出師不利呀!
他們的目的,原本就是那把高月琴。
可是如今,琴沒有拿到,反倒害得九弟出事。
而且,現場這般乾淨,他們就算是想要去雲家要個說法,都沒有立場。
怎麼說?
說他們方家人夜晚劫持雲大小姐,所以才被殺了?
如此一來,方子奇死了,也還得落下一個猥瑣小人的惡名。
方子墨神色平靜地回到了阮家。
就好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對於方子奇的事情,他已經傳音給了遠在老家的父親。
父親給出的指令很簡單,只說方家有急事待處理,已命方子奇火速回返。
意思很明顯,絕對不能曝出,方子奇死在了外面的真相。
這是爲了方家的名聲,也是爲了整個大計。
方子墨與其父親傳音之時,雲暖和蘇白就在附近。
雲暖以音爲屏,設置了禁制。
兩人的氣息波動完全自如,外面的人,也不會有半分的察覺。
對於自己的禁制水平,雲暖表示很滿意。
“蘇白,這方家人還真是出奇地冷靜。好像出事的壓根兒就不是他們家人似的。”
“這種人,纔可怕。你永遠猜不到他們下一步,會做什麼。”
雲暖一噎,多少又有些擔憂了。
“方子墨猜到肯定是我們雲家動的手,你說,他會不會再找機會對我們雲家出手?”
“暫時不會。”
雲暖挑眉,“你如何知道?你不是說這種人的心性太冷,猜不出他們的下一步舉動嗎?”
對於她這種明顯找茬的舉動,蘇白直接無視。
“方子墨是個聰明人。方子奇既然能折在了雲府,就表示這三大世家之一的威名不是白擔的。所以,短期內,他會選擇觀察。”
“你的意思是說,他想找到我們雲家的弱點,或者是破綻?”
“嗯。”
確定四下無人了,雲暖收了禁制。
蘇白摟着她的腰,輕輕一躍,隱沒在了這有些清冷的夜色之中。
雖然方子奇死了,可是雲暖的心裡仍然覺得有股怒氣下不去。
當初阮夫人有心讓她嫁給她的二兒子,這件事情,始終讓雲暖心裡頭不痛快。
最關鍵的是,聽說阮夫人的中風症狀,已經痊癒了。
不開心!
壞人什麼的,就應該要受到嚴懲。
所以,雲暖空閒了,就琢磨着應該怎麼做,才能整治一下那位阮夫人。
還沒等她想出辦法來呢,阮家林和方子墨就又上門了。
因由嘛,還是爲了那把高月琴。
“是這樣,我們聽聞在距離王城百里的一個小鎮上,有人看到了高月,只是我等未曾親見過,所以想請雲小姐同往,也好辯認一番。”
雲暖淺笑,“若是呢?是不是就可以由我帶回了?”
方子墨笑得很儒雅,“這是自然,原就是雲小姐的東西,自然是歸雲小姐帶回的。”
“如此甚好。”
剛應下,宋承恩和月流風就都來了。
“暖暖,我們陪你去。”
對於月流風一進門就搶了自己的臺詞,宋承恩表示很不開心。
“小鎮距離這裡也不遠,不過才百里。”
雲暖的意思是,不用這麼麻煩了吧?
“雖然不遠,可是也不能大意。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宋承恩說着,還一臉不善地在方子墨的身上看了過去。
事情敲定,宋承恩和月流風非要同去,雲暖也沒辦法阻止。
不過這樣也好,雲暖很壞心地想着,免得回頭阮家出了什麼岔子,又說是他們幾個乾的!
他們一行人前腳剛走,後腳,阮家就出事了。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無非就是阮夫人身邊的丫環膽大,爬了阮家主的牀。
結果,阮夫人一怒之下,直接就把那個丫頭給亂棍打死了。
這等小事,自然不會有人特意送消息給阮家林。
可問題是,那個丫頭死後的第二天,阮家主便突然生了怪病。
請了數位名醫,也不見好轉。
這下子,阮夫人不淡定了。
阮家林和方子墨一行人在鎮子上住了一夜之後,對這裡的地形,也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前面有一處拍賣行,雖然是座落在一個不起眼的鎮子上,可是那家拍賣行卻極有名氣。”
阮家林一邊說着,一邊看着雲暖。
似乎是在向雲暖解釋着什麼。
宋承恩和月流風二人一左一右地護着雲暖,讓原本的貼身婢女小五反倒是落到了後面。
“我肚子餓了。”
雲暖有些委屈地來了一句。
宋承恩立馬就提議去附近的酒樓。
而阮家林和方子墨對視一眼之後,也只好陪着一起去了。
雲暖吃飽喝足之後,直接就把話挑明瞭。
“兩位,高月琴原本就是我雲暖之物,兩位如此上心想要爲我找回,雲暖實在是感激不盡。”
這話說地,有刻意打臉的嫌疑。
方子墨眸光微閃,“雲小姐客氣了。”
“風流鬼,你是見過那把高月琴的。既然如此,那就勞煩你去幫我尋一尋了。”
月流風看到雲暖對他眨眼睛,一時也摸不準她到底想幹嘛。
“好,放心吧,交給我了。”
雲暖就知道他一定不會拒絕。
從酒樓出來,宋承恩就陪着雲暖回客棧了。
“暖暖,可是有什麼不對?”
“方家對於這把高月如此上心,無非就是想着藉機據爲己有。至於先前說是物歸原主,也不過就是客套話罷了。屆時,他們只說想要借用數日,我能說不行嗎?”
這一點,宋承恩之前也想到了。
可是他又覺得,方家這樣的隱世大家族,不能幹出這麼沒臉的事情來吧。
他哪裡知道,方子奇連擄人這種事都幹得出來。
這個方子墨,明顯更是難對付。
“二表哥,你沒發現這裡有些怪異嗎?”
“嗯?”
“這個鎮子上的人,大多都是武力值不低的。可是卻偏偏做着一些個不起眼的營生。”
宋承恩眯眼,聽到表妹這麼一說,倒真覺得這鎮子上透着幾分詭異。
鎮子名爲玲瓏鎮,聽聞是五六十年前才慢慢地建立起來的。
起初,這裡也就是一片荒地。
如今這鎮子上的人口,加起來也差不多有兩三千人了。
想到今天在外面閒逛了一圈,的確是發現會武之人居於多數。
“暖暖是覺得這裡另有秘密?”
“我原本以爲這些人是衝着拍賣行來的。可是今日又走走轉轉,才發現他們在這裡生活的時間都長了。彼此之間也都很熟絡。”
宋承恩點頭,的確如此。
“我再讓人去打聽打聽。”
宋承恩一走,小五立馬就湊了過來。
“小姐,您是怎麼發現他們的武力值都不低的?”
小五有些懵,她先前逛街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注意到這一點。
奇然抱臂靠着柱子站了,語氣中有些鄙夷。
“你眼裡就只有那些吃的,哪裡還能看到其它的?”
被鄙視的感覺,當真是令人不爽。
小五氣憤地哼了一聲,“那你之前發現了?”
奇然轉開臉,懶得理她。
雲暖挑眉,既然這個鎮子透着幾分詭異,那麼,她倒是不介意多待幾天了。
感覺自從雲瑾明出事之後,她都好久沒有遇到有趣的事情了。
入夜,躺在牀上淺睡的雲暖,募地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便是蘇白那張人神共憤的臉。
“我還以爲你不會跟來了?”
“這個鎮子上有玄水珠的味道。”
“嗯?”
雲暖一臉茫然,玄水珠?
那是什麼東西?
“暖暖,若是能得到此物,你修煉輕功,便指日可待了。”
雲暖的臉色一喜,語氣裡控制不住的激動,“當真?”
“爲師怎會騙你?”
“可是這玄水珠是什麼東東?”
雲暖從未曾聽說過有玄水珠這麼一件寶物的。
所謂的天材地寶,她自認都是能如數家珍的。
可是這一件……
“玄水珠的來歷,我回頭再與你細說。你只要知道,若是能得到此物,你不僅可以修煉輕功,還可以將你之前受損的筋脈修復得更爲正常一些。”
“你的意思是說,我也可以修習其它的功法了?”
這一次,蘇白搖頭了。
“除了音幻功,你不可能再修習其它的武技了。”
對此,雲暖倒也不曾表現出有多失望的樣子。
原本就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所以,也談不上失望。
只要是能修習輕功,那麼於她而言,就已經是極好的消息了。
“這個東西,什麼味道?”
雲暖沉思了片刻,終於還是問了出來。
這麼大的一個鎮子,竟然能聞出一顆珠子的味道來。
蘇白這鼻子,也真是沒誰了。
估計連大白都得甘拜下風。
蘇白笑了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頭,“也不能說是味道,應該說是玄水珠的氣息。”
雲暖眼睛瞪大,能讓蘇白如此興奮的,必然是絕佳的東西。
“尋常人,是感覺不到它的氣息的。”
雲暖的明眸流轉,“您是擔心,方子墨和阮家林來此的真正目的,不是高月,而是這玄水珠?”
蘇白點頭。
“若是能服下此珠,還可不懼炎熱。”
雲暖頓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簡直就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寶貝了。
“若是他們是奔着玄水珠來的,又爲何要將我們幾個也誘騙而來?”
蘇白勾脣,笑得有幾分涼薄。
“只怕他們早有察覺,奈何卻取不得此珠。所以,只怕他們早就存了強搶的心思。”
雲暖的心頭一驚,“師父的意思是說,他們想要強搶玄水珠,然後讓我們留在這裡當替罪羊?”
“如果他們也發現了玄水珠,那麼,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這個。”
雲暖氣得咬牙,“混蛋!”
蘇白擡手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兒,“急什麼?”
雲暖哎喲了一聲,然後眼神中帶有幾分控訴地看着他。
“想要拿玄水珠,又豈會那般容易?”
看到蘇白笑得一臉高深莫測,雲暖十分地淡定了。
她就應該相信,只要有蘇白在,就沒有他搞不定的事。
“他們應該還沒有確定好玄水珠所處的具體方位。接下來,咱們不如就將計就計?”
雲暖立馬來了精神,有好玩兒的事情,自然不能少了她。
第二天,雲暖仍然選擇了窩在客棧裡,哪兒也不去。
宋承恩也被雲暖說動,留在了客棧。
美其名曰,保護雲暖。
月流風在跟他們一起逛了大半日之後,也回到了客棧。
“我去拍賣行看過了,並不是高月。”
雖然早已料到,可是這次得到了月流風的確認,雲暖還是多少有些激動的。
阮家林、方子墨!
這兩個道貌岸然的傢伙,竟然是真的想要讓他們當替罪羊了。
既然如此,那好呀。
咱們就來比一比,誰的手更快,誰的心思更周全!
當晚,雲暖被蘇白抱着飛出了客棧。
小五和奇然則是留下來打掩護。
“師父,咱們去哪兒?”
“我已經觀察了兩天。這個鎮子看着很普通,可是這鎮子上的水井打地卻很有玄妙。”
“井?”
“這些水井以八卦之象分佈。最中間的這一口,就是周圍的水井所要保護,且壓制的一口。”
雲暖點點頭,然後一本正經道,“不懂。”
蘇白並不曾教過她陣法,她不懂,倒也正常。
“來,我先帶你去看看中間的那口水井。”
兩人翩然落地。
才發現這口水井上面還被蓋了一座亭子護着。
井口的南側,還有一塊碑。
“玲瓏井!”
“如果我所料不差,那顆珠子,應該就在這井底了。”
雲暖啞然,“師父,難道我們要下井去取?”
蘇白轉頭看她,“放心,爲師會在你我身上布一道結界。”
雲暖頓時用一種近乎膜拜的眼神看着他。
可以移動的結界呀?
要不要這麼牛掰?
蘇白看出她眼底的崇拜,淡淡笑道,“只要你的第二層功法能突破,躍入第三層時,你也可以設置。”
雲暖的嘴巴微張,被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給驚到了。
原來她也可以做到?
當然,還得需要些時日,並且好好練功。
雲暖轉頭四下一看,才明白過來。
若是由她調下禁制,只怕外人連這座亭子也看不到了。
屆時,只怕整個鎮子上的人,都會跑出來跟她拼命了。
雲暖壓低了聲音,“師父,這麼貴重的東西,都沒有人看守的嗎?”
“怎麼可能沒有?只是被我給點了穴道而已。”
蘇白圍着這口井轉了兩圈兒,手扶着下巴,似乎是有些爲難。
“師父,是不是覺得不好取?”
蘇白擺擺手,“玄水珠的氣息在此最爲濃郁。可是剛剛我上半身探入井口,卻覺得那玄水珠的氣息又弱了。”
雲暖呆了呆。
所以說,玄水珠並不在井中?
雲暖在這亭子裡走走轉轉,四處摸摸拍拍的,也沒發現什麼奇妙機關。
那玄水珠的氣息,她是半分也感覺不到。
果然,自己的實力還是太差勁了。
蘇白站了半天之後,突然又圍着這口井轉起了圈。
之後,發現井外側所砌的這些石塊兒,有一塊的何積似乎是比其它的稍小一些。
蘇白站定,看看那個稍小的石塊兒,再看看它所對着的,正是這亭子的一根柱子。
難道那玄水柱竟是被藏在了這柱子裡?
蘇白走過去,敲敲打打,半天也沒有新發現。
折騰了差不多有半個多時辰,雲暖有些受不住了。
“我說蘇白,你就不能直接找個人問問嗎?”
蘇白橫她一眼,“你以爲這個鎮子上的人都知道這玄水珠的秘密?”
雲暖一怔,貌似有道理。
兩人又站了將近一個時辰,還是沒有發現。
月亮稍移,正巧今天是十五,月光倒是格外地明亮。
蘇白眼看着一抹月光灑在了先前的那塊兒微小的石塊上,之後,便注意到了月光被拉長。
蘇白的眸光一閃,似乎是有所悟。
蘇白拉着雲暖順着月光往前走,之後,下了臺階。
再擡頭看過去,似乎是明白了。
衣袖一甩,強大的氣勁在那塊微小的石塊上一掃,便聽到了吱呀的聲音。
雲暖大驚,看到他們跟前的臺階,竟然是一分爲二。
兩人相視一眼,蘇白拿出一顆夜明珠,隨後抱起雲暖,一躍而下。
隨着上面的縫隙合攏,這底下陰森的氣息,委實令人感覺到一種恐慌。
察覺到雲暖的害怕,蘇白將她的細腰摟地更緊了些。
剛剛這一躍,蘇白初步斷定至少也有十幾丈。
眼下處在了底下,也不知道離那口井到底有多遠。
因爲沒有了任何的參照物,所以他們對於自己所處的位置,也並不能算是很清楚了。
雲暖爲了能讓蘇白有精神應付突發狀況,自告奮勇地拿着夜明珠。
兩人拐了幾個彎之後,竟然還發現了一條通往地下的臺階。
雲暖真想罵娘。
沒事兒修地這麼隱秘做什麼?
蘇白抱着她,臉上有些興奮。
“我們離玄水珠越來越近了。”
雲暖什麼也感覺不到,只能是呆呆地跟着他走。
很快,下到了最底層。
這個時候,雲暖明顯地感覺到了一陣寒意。
蘇白給她渡了幾分真氣過來,才讓她有了些許的溫暖。
兩人再轉彎,迎面便看到了一排排的骸骨。
饒是雲暖膽大,此時看到這般壯觀的骸骨,也不由得嚇了一跳!
“師父!”
蘇白將她抱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別怕。師父在。”
看着滿地的白骨,雲暖真心不敢走了。
整條路都被這些白骨所覆蓋,根本就沒有下腳的地方。
蘇白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足尖一點,輕輕鬆鬆地躍了過去。
再落地時,眼前是一道石門。
看了一眼門上的開關,蘇白挑眉,“暖暖,你素來聰慧,不如你說說,我們是不是應該觸動那個開關?”
雲暖看看石門,再回頭看看那滿地的白骨,一臉嫌棄道,“師父,您也想百年之後,我與你化爲白骨在這兒躺着?”
不知何故,蘇白反倒是在那一剎那,真的有這麼一種衝動了。
倒不是真的在此化爲白骨。
而是雲暖的那句,‘百年之後,我與你化爲白骨’。
其實想想,那種感覺,應該是相當不錯的。
處在這種環境中,蘇白竟然還有心思想那種事,也真的是沒誰了。
蘇白上下打量了幾眼之後,才最終鎖定在了牆上的第五塊方磚上。
蘇白伸手成爪,以內力將那塊方磚引了出來。
果然,看到裡面還藏有一個開關。
兩人順利地進入石門,剛走兩步,便被一側的炫麗光茫所吸引。
蘇白脣角一勾,抱着雲暖閃身過去,入目,便是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青色珠子,正在一支玉如意的上方,散發着炫目的光澤。
“就是它了。”
雲暖看得亦是一驚。
完全沒想到,這玄水珠竟然這般好看。
渾然天成的光澤,還有那珠圓玉潤的形態之美,簡直就是令人讚歎!
玄水珠四周有淡綠色的光影流動,絢爛奪目。
雲暖敢打賭,就算這不是什麼於修煉上有助益的寶物,任何一個女人見了,也會爲此心動。
太美了!
蘇白鬆開了雲暖,緩緩靠近。
自衣袖中取出一顆與玄水珠極其相似的珠子,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兩顆珠子做了交換。
那顆珠子雖然也美,可是有了真正的玄水珠一比較,自然就看出劣勢了。
“師父,這樣能行嗎?”
“放心,我將這顆假的珠子上,沾染了些許真的玄水珠的氣息,不會有事的。”
蘇白將珠子收入一個錦囊之中,再經繁瑣的手勢畫出幾道符印,好將它本身的氣息封存。
“好了,我們走。”
蘇白順利地帶着雲暖自地下出來。
剛走了兩步,又折了回去。
“幹嘛?”
“我怕那兩個蠢蛋找不到,給他們做個記號。”
雲暖頓時嘴角一抽。
好吧,師父的腦回路,不是她們這等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
次日一早,雲暖以接到了家中書信,說是老太爺患了急症爲由,打算離開。
方子墨和阮家林自然是又一番勸慰,可雲暖心意已決,最終還是離開了。
方子墨和阮家林眼見功虧一簣,自然是頗爲惱火。
好在,月流風被留下了。
如此,他們就只好委屈了這個月流風了。
原本是想着將雲暖留下,這樣,不僅可以讓她當了替罪羊,高月琴也算是沒了主人,誰得了,便是誰的。
另外,雲瑾明的仇,也就算是報了。
可惜,天不遂人願吶。
就在次日,月流風也以有事爲由,先走一步。
只不過,月流風很聰明,並沒有跟他們兩人說,而是正好去拍賣行裡買下了幾味藥材,以護送藥材爲由離開的。
方子墨和阮家林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再說雲暖和蘇白二人。
他們一行人離開了這玲瓏鎮之後,並不曾急着回京,而是到了雲家在城外的某處莊子上,開始煉化玄水珠。
雲暖先以琴音爲屏,設下禁制,之後,便開始盤膝而坐,修習內功心法。
蘇白在她對面坐穩,將玄水珠懸於二人之間。
玄水珠快速地旋轉着,那周身青色的光茫,也越來越盛。
奇然和小五都在外面爲二人護法。
能尋到玄水珠,當真是小姐的造化。
奇然也曾聽聞,這玄水珠乃是至寶。
若得此物,小姐的筋脈便能修復得再進一步。
哪怕仍然不能修習以前的內功武技,可是至少,可以助小姐修煉輕功了。
說句不中聽的。
最起碼遇到了厲害的對手,逃命總還是有希望的。
兩人這一吸收,便用了三天的時間。
雲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眸中的色彩,先是散發出了一抹幽綠的光茫,之後,才恢復如初。
蘇白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微微點頭。
“暖暖,這玄水珠的力量,你已經吸收地差不多了。現在,也是時候將此珠服下了。”
雲暖大驚。
看着面前的珠子,似乎是一點兒沒顯小。
這麼大的一顆珠子,讓她生吞?
“師父,是不是太大了?”
蘇白成功地被她給氣黑了臉。
這丫頭的腦子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
任何時候,想問題的角度都是這麼地與衆不同。
玄水珠耶。
這麼寶貝的東西,她現在竟然嫌棄這珠子太大了,怕吞不下去嗎?
那要不要給她切片兒?
雲暖也注意到了師父難看的臉色,立馬嘿嘿一笑,“師父,我錯了。”
說着,一把將玄水珠撈在了手裡。
只是往嘴裡一塞,還沒有感覺到什麼,然後嘴裡頭便空了。
再然後,似乎是感覺到了一股清清涼涼的東西,開始從她的口腔裡瀰漫,然後順着喉嚨,一路向下。
直到她覺得全身都開始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她的眸光也發生了淺淺的變化。
原本的黑瞳裡,還泛着淡淡的碧綠色。
蘇白看到這一變化,立即提醒道,“快些運行內功心法。”
雲暖一怔,隨後感覺到了她的指尖似乎都是那種泉水般的清涼。
一個時辰之後,雲暖覺得自己周身舒暢不已。
“師父!”
“玄水珠的力量,你目前還不能完全地吸收。隨着你每一次運功,便能吸收一部分。如此一來,你與玄水珠,也便可以融爲一體了。”
雲暖大喜之後,便又是一種憂慮。
“若是被人探查到了我身上有玄水珠的氣息,豈非是成了衆人爭搶的對象?”
“所以說,這幾日,你哪裡也不能去,就在這裡練功。”
雲暖一噎,貌似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與此同時,玲瓏鎮那邊簡直就如同炸了鍋一樣。
玄水珠被盜,整個鎮子上的人都衝到了那口古井處,將方子墨一行人困在其中。
“早看出你們不是好人了,竟然敢盜取我們的玄水珠。馬上交出來!”
方子墨眯眼,沒想到纔剛剛從裡面出來,就被圍上了。
玄水珠這樣的至寶,既然拿到手了,又怎麼可能輕易地再送回去?
“幾位容稟,我等取這玄水珠,確有內情。借用數日,定儘快歸還。”
“呸!狗屁!既然知道玄水珠是寶物,你們竟然還敢說借走?你們這就是明搶!”
“不錯,報官!”
“奶奶的,在這兒住了這麼多天,敢情就是爲了盜我們的玄水珠。你們簡直就是強盜!”
……
一聲聲的辱罵傳來,饒是方子墨的修養好,也有些受不住了。
只是,如今本就是他們理虧。
鬧大了,於兩家的名聲都不太好。
阮家林的眸中閃過一抹狠戾,實在不行,就唯有屠鎮了!
只是,他們的計劃並沒有來得及執行,就有人收到了消息。
緊接着,便是一場廝殺。
一場大戰之後,屍橫遍野。
阮家林與方子墨一身狼狽地逃離了玲瓏鎮,至於身邊的護衛,早已死絕。
玲瓏鎮失了玄水珠,那些大武師以及武宗等,再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整個鎮子,如同被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霾,令人愁緒滿腹。
一場惡戰,玲瓏鎮被毀得亂七八糟。
爲首的族長,則是跪於地上,號陶大哭。
他們這些人的使命,便是守護玄水珠。
如今玄水珠被盜,他們這些人連與阮、方兩家對上的勇氣都沒有。
“族長,我們現在怎麼辦?”
族長收了聲,抹了把眼淚,“玄水珠乃是天地至寶,非常人可以吸收煉化。”
說着,族長的眼睛裡迸射出一種滔天的恨意。
“那兩人自以爲盜得了玄水珠,卻不知玄水珠也是要擇主的。”
一名中年男子聞言,愣了一下,突然大笑。
“不錯,大伯說的沒錯。玄水珠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收爲己用的。若是體質不相符,反倒是讓那人生祭了玄水珠!”
“我們早已在此落戶幾十年。我也知道你們當中有的人心不在此處了。想走,便走吧。”
衆人沉默。
他們中,大部分人的確是早就生出了離開的心思。
守護玄水珠幾十年。
新一輩的守護者們,從未見識過玄水珠的真面目,更不知道它的威力。
如今玄水珠被盜,他們反倒是覺得解脫了。
再也不必死守着這一方天地了。
他們的將來,也可以是海闊天空了。
玲瓏鎮這邊的消息,蘇白第一時間就收到了。
對此,也並不曾有任何的命令。
玲瓏鎮,原本就是因爲一顆珠子,困住了幾千人。
如今,玄水珠沒了,這些人自然也就想着要散了。
“公子,玲瓏鎮的人,身手都還是不錯的。”
“你是想着收爲己用?”
奇然的臉色微紅,沒想到公子這麼快就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小姐一直想有自己的勢力。”
奇然憋了半天,才說出來這麼一句。
蘇白嗯了一聲,並未表態。
他當然知道小丫頭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不想依附於他。
總覺得她自己要麼就是一個廢物,要麼就是一個人人爭取的寶貝,隨時都有可能會帶來危險。
所以,她這次離開燕歸塢,除了要報仇之外,就是想要組建自己的力量。
奇然是自己的護衛,也不可能一直跟着雲暖。
好些個事情,還得讓奇然去辦呢。
“玲瓏鎮經此變故,怕是真正願意留下來的人,不會太多了。”
奇然略微猶豫,“他們總共是兩大家族,一是爲了守護玄水珠,二則是爲了等候玄水珠的主人。”
蘇白笑了笑,第二個目的,只怕他們自己都忘了。
在他們看來,玲瓏鎮之所以能風調雨順,全是這玄水珠的功勞。
過了幾十年的安穩日子,有的則是覺得厭煩了,想出去闖一闖。
有的,則是被這種安逸磨平了棱角,不想再去參加所謂的爭鬥了。
玲瓏鎮的那些人,身手都還不錯。
若是能收歸到雲暖名下,做護衛,還是勉強合格的。
蘇白眨了眨眼,“那家拍賣行的老闆呢?”
“他目前還在玲瓏鎮。”
“他倒是挺會躲清閒的,真以爲躲在這裡,他身上的麻煩就能盡消了?簡直就是天真!”
“公子,您是打算直接找那位姬公子出來幫小姐嗎?”
蘇白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明明就是一個頂級的高手,卻躲在這裡裝什麼隱士。我若不知,也便罷了。既然知道了,又豈能容他再如此逍遙?”
奇然抽了抽嘴角,公子,您這麼說話,真的好嗎?
“想要爲雲暖壯大實力,也得看她自己的意願。此事,待她功成之後再議。”
“是,公子。”
此時,遠處的某間裝潢十分精緻奢華的小樓裡,某人十分突然地打了一個噴嚏。
修長的手在鼻子上揉了揉,一臉的不滿,“這是誰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