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我大概最快樂的事情就是看着我的孩子一天天成長,每天都在進步。
尤其是抱着她在樓底下曬太陽,暖暖的陽光照在我和孩子的身上,我貼着她小小的臉頰,只覺得內心裡的那種幸福感不斷溢出。
漸漸地,我也成了朋友圈裡曬孩子的一員,以前還吐槽過那些寶媽們刷我的屏,現在輪到我了,比她們卻更是厲害,恨不得把我家寶所有的小表情全都照下來貼在上面,剛開始捧場的特別多,時間久了也只有顧允跟在屁股後面狂點贊。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會有人留言問怎麼會突然冒出來個孩子,一次,顧允檢查我的時候看到了類似的評論,揹着我又在朋友圈裡發了幾個他的照片上去,標題還是“我老公”,惹得大學同學全都瘋狂的打過來電話,他還擅自替我接了,接受着大家一句一句的“恭喜你啊,藏的挺深,如願以償啊”的祝福,氣得我拿腳丫子想要踩他的臉,他不高興的瞪了我一下,我就燦燦的把閨女的小腳塞到他脣邊,他撅個嘴就親了上去。
爲人父母了,自然有懂得作父母的心情。
某個晚上他就忽然睡不着了,摟着我對我說了很多個對不起,我問他:“你是羊癲瘋又犯病了?”
他卻說:“我想到以後會有男人欺負我閨女,我就恨的牙癢要揍他。”
我說:“這纔不到半歲你就能想的那麼長遠了?以前咋沒發現你腦洞這麼大呢?還有。你終於良心發現你以前是怎麼對我的了?我腦門子都被你磕的好多次了,你還罵我活該呢。你還揪我頭髮,還掐我手腕,還把我從牀上拽下去摔地上,胯骨都青了!我告訴你顧允,我爸給你好臉色已經很不錯了!”
他馬上又失憶的說:“這他媽都是誰幹的?怎麼才和我說?消消氣消消氣,一定是你太不乖了,所以纔會這樣,你看看現在誰還敢惹你了,你一個產後抑鬱症讓我和你爸媽都天天圍着你轉,大氣都不敢出。”
他說完還把手覆在了我的頭和胯骨上,揉了揉,最後又神奇的恢復了記憶對我說道:“不對啊,每次都是把你弄疼了我會給你揉的呀,你不要光想着我不好的地方,你得多想我愛你的時候。”
他這一句“我愛你”瞬間讓我覺得渾身都通了電流子,我顫抖了一下不吱聲了,他還起身想和我說話,我卻閉眼喊着睡覺,心裡卻是慌慌的,甜的發慌。
上次去和顧允父母談判結束後,我爸媽再也沒有問過我結婚的事情,我媽現在巴不得我和孩子天天在她身邊,雖然顧允蹭在我家她有時候瞅着還是很揪心,可一看到這傢伙會殷勤的把她做的飯全都吃光,偶爾也會露個笑臉給這個至今“沒過門”的女婿。
這個週五,因爲顧允太忙,我媽陪着我去衛生服務中心給孩子打疫苗。
一進大門就聽見小孩子的哭聲,我真的很想知道,這幫小傢伙們是不是心靈相通,我還沒走到要打針的地方呢,我女兒就閉着眼睛開始嚎了,我媽說不行了,糊弄不住了,小丫頭已經知道這地方是幹嘛的了。
我倆還在哄着,卻在我眼前閃過一大一小熟悉的身影。我拿眼尋去,卻發現那大人也回身望着我。
着實是個意外的邂逅。
我笑着打招呼:“這麼巧,你把嘟嘟接到身邊來了?可他五歲了,疫苗還要打那麼勤嗎?”
白言鋒鬆開牽着嘟嘟的手,卻是將目光投到了我懷裡的小囡囡。
他說:“是啊,帶來做個體檢,以前打針什麼的,也都是在這。”
嘟嘟看到我了想往我這湊,但體檢的那邊好像有些急,白言鋒草草與我說了幾句話就先帶着孩子過去了。
我媽見了卻是說:“這不是挺合適的嗎?”
我愣了,不明所以的問:“什麼合適?”
她說:“都帶着孩子,還都是單身,領證不會和顧允那麼困難吧。”
我無語的說:“你想什麼呢,哪有這樣的,你外孫女得需要親爸爸。”
我媽樂了:“這就是那個上次送金鎖的姓白的?你得多讓顧允看見他,增加危機感,我看這男人又成熟又穩重,是離了婚自己帶孩子?”
我沒告訴她孩子的母親已經死了,正說着,“顧詩菡”大名就被叫了,我們趕緊抱着孩子進去打針。
這一針,扎的這丫頭吱哇亂叫,開的嗓門哭的那叫一個大,打完之後她傷心的投入了姥姥的懷抱,好像對我懷恨在心,全程都是癟着一張臉。
我是準備要走的,但想着還是給白言鋒說一聲再見比較好,便走到體檢的房間想要打個招呼,剛好這父子倆也拿着體檢報告出來了。
白言鋒微微一笑說:“打完了?剛纔哭的最大聲的應該就是你家的小公主吧,我聽見你一直在哄她。”
我尷尬的說:“是,她最近脾氣很大。”
白言鋒說:“夏天到了,孩子不順心就會鬧,最好空調也要少吹,沒什麼太大好處。”
他知道的很多,也很細,講的時候聲音也異常溫和,手上還不停的摸着嘟嘟的頭,最後眼睛又再次看向了我媽懷裡的女兒,說道:“長的真的好像你先生。”
他又眯起了眼睛,莫名問我:“是先生?”
因爲我之前與他講過,我就是因爲孟穎纔不能和顧允結婚,可孟穎這事也差不多過去這麼久了......
我還沒開口。我媽卻在一旁小聲說:“不是,他倆還沒呢。”
白言鋒和我都同時望了我媽一眼,我胡亂的抹了額頭的汗,趕忙轉個話題說:“那個案子,怎麼樣了?”
他好像也很想和我說這個,便說:“要開庭了。檢察院已經提起抗訴,你要來嗎?那一天......”
他在邀請我去旁聽,我望着他,心裡有些猶豫,但想到我終有一天能夠看見孟穎最後的結局到底是什麼,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回到家,晚上吃飯我媽還不嫌亂的提到了白言鋒,她簡直是吃死了顧允,根本不怕惹惱他了會不會真的甩我們母女倆而去。
顧允本來勉強吃着眼面前那盤豆芽菜,一聽之後嚼咽的速度明顯放慢了,臉色難看的就朝我橫了一眼。
果然,我倆回臥室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就開始看我。
我說:“咱倆即便太親密,彼此空間也是該有的,我已經好久不翻你的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覺得看我隱私都是理所當然的。”
他什麼都沒發現,把扔一邊,說道:“我是怕你變成大蛾子撲閃着翅膀不知道要飛哪裡嘚瑟去了。你媽剛纔誇他什麼來着?又高又大又穩又重?”
我憋着笑說:“你把褒義詞都快說成貶義了,她就是那麼胡說,快別聽進心裡。”
他卻跟我說:“老早就要問你,我上次把你送到母嬰會所上課,下午到底是跟着誰出去了?倪彩那傻子都說漏嘴了,你自己以後編理由的時候。最好和她知會一下,否則倒黴的還是你。”
我心裡一窒,沒料到他能來這麼一句,看着他拉下來的臉,還在盤算着怎麼說,他坐在牀上又繼續道:“崩答了,是誰我會沒數?你挺着個肚子幹什麼去了?難道女人都喜歡年紀大的?大學就看見學妹和學長天天泡一塊子,我就納悶那些人除了鹽吃的多一點,還能有什麼好?”
我老實的說:“我沒去哪,我就是帶着他去許青的幼兒園看了看,不信就去問許青,她能給我作證。還有,你身邊的年輕女孩不也是喜歡朝你身上糊嗎?那你說說看你又有什麼好?”
他不要臉的說:“我的好你不知道?是哪方面不行?沒滿足到?你來來來,到我跟前,咱倆好好說。”
我靠在牆壁上只是衝他笑。
他已經改了很多,我盡是收在心底。
要是剛和他再見面那會,我一句話不合他心意,他都能像是弄死我一樣。可現在呢,他即使心裡妒忌着,惱火着,也不會再若曾經那樣給我難堪。
臨到夜裡,他躺在牀的裡側靠牆一動不動,我給孩子喂完奶也準備睡了。剛閉上眼睛沒一會,這先生卻是抽風的忽然翻過了身,從後面擁住了我的“小蠻腰”,把脣靠在我的脖頸處,輕輕啄了啄,而後沉聲對我說道:“以後不許你和那個老男人再見面了,有沒有別人在場都不行。”
我眼一睜,想到了孟穎開庭那天,嘴上卻不開口了。
他好像有些怒了,掐了一下我腰上的肉,又說道:“裝啞巴?聽見沒?”
我轉身朝他看去,揪着他的手背一副我纔是老大的語氣說道:“你還敢掐我?暴力男?”
他的手倏地就鬆開了。大掌改爲撫摸,可是魔怔了似的又在那衝我嘀咕:“別見了,好不好?”
那最後三個字又像哄又像求,聽得我都不忍心了,我捱了過去就埋進了他的懷裡,口中終於答應道:“嗯。”
過了幾日,天氣難得的雨過天晴有大太陽,加上顧允最近也不是那麼忙了,我們一家三口就跑到了x市最大的商場逛一逛。
待到了頂層餐館想要吃中午飯,我們尋了一圈可偏偏我想吃的那家卻是爆滿在排隊,無奈只能坐在外面的等候區耐心等待。
小囡囡剛剛纔換了尿不溼,顧允尋着洗手間去將換下來的那片扔了。我則喝着飲料想掏出看看微博,但就是那麼一瞬間,卻瞟見了我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一個人。
而那個人,也恰恰看見了我。
那一刻,我就在問我自己,我現在該以什麼樣的姿態再去面對他?
是在和他離婚時我指着他鼻子高喊我恨你永遠不原諒你。還是那一天我去超市到最後卻是跟在了他身後像個傻子一樣失魂落魄,反倒忘記給顧允買最愛的提子?
不,哪個都不要。
我就那麼坦然的將目光直直放在了剛從隔壁餐廳出來的陳瑞身上,手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我懷中的女兒,就好像僅僅是看見了一個在曾經的日子裡與我擦肩而過的路人一般,我和他只是認識。只是認識,沒有任何情愫和多餘的情緒,僅此而已。
陳瑞身邊沒有什麼那個所謂的第三者,卻是立着過去在他的圈子裡我寥寥認識的幾個同事。
他望着我,我也望着他,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視線還落在了咬拳頭正開心着的女兒身上。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可陳瑞卻是輕輕揚起了嘴角。意外的對我微微一笑。
我一怔,肩膀卻是被剛從洗手間洗完手回來的顧允重重推了一下,我回過神,扭頭看向顧允,見顧允順着我的目光也瞧見了站在不遠處的陳瑞。
我忽然回想起那一晚上,在我家樓下,這兩個男人對峙時的場景,心中的滋味卻是更說不上來了。
顧允不屑的從我皮包裡拿出了幾張紙巾擦手,故意倚着我的身子重重的挨靠我坐了下來,他沒再去看陳瑞,反而把臉面向我,低低說道:“餓不餓?看那個人能飽?”說完還拿手指親暱的颳了刮我的鼻子。
我聞言笑了,也看向他,只覺得上次把他的提子忘記買了還有點愧疚,我說道:“我想吃提子了,一會我們再去買,好不好?”
余光中,那個人已經走遠了。
顧允嘴裡答應着好,卻是也禁不住回頭去望了望,但是我們二個之間以後誰都沒有再提過那個人的名字。
這一頓飯,吃的很是漫長。
光從排隊到真正坐進去吃到嘴裡,差不多用了兩三個小時,臨到下午三點了,我們才從餐廳吃飽肚子出來。
但萬萬沒想到,一通電話,卻是又把我們的生活再次攪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