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話絕對是被顧允聽進耳朵裡去了。
他說好了今天下午陪我一起去酒莊,這會坐在車上一直都沒和我說話。
我試着和他溝通,他卻都不耐煩的打斷了,只是他表面是這樣,但駕駛的時候又很小心開的很慢,車裡的暖氣也調的適當就好。
到達目的地,他把車停穩,倪彩就走過來開車門接我。
她貼心的拿手替我擋着額頭那處,怕我撞到,又細細看了一眼我的肚子,卻是說道:“比上次又大了一點,可怎麼總感覺都不是很顯懷的樣子。我見過的有一次五個多月就像個大皮球似的。可人家生的是兒子,怕是你這裡的是個小公主。”
我立馬瞟了一眼顧允,果然就看他蹙眉對倪彩說:“你去去去,別在這胡說八道。又不是孫悟空有火眼精金,你能看出來個屁。”
倪彩說:“人家孫猴子的眼睛是用來看妖精的,你這是罵你老婆是小妖精嗎?”
顧允本來是不搭理我的,聽了這話還眯着眼睛瞧了瞧我。
出於禮貌,顧允每次來酒莊都必須要到倪彩父親那裡去坐一坐,這次也一定不會例外。
我以爲,他會帶着我去。
可哪知道,他卻讓我先到我之前住的那個地方等他,他帶着禮物過去寒暄幾句就來找我,而倪彩也沒有任何叫我同去的意思,反而問我自己走一段路能行嗎?要不要她陪我。
我莫名的有些失落,但又不能表現出來,只是搖頭說:“不了,我對這裡很熟了。天氣雖然冷,好在不下雪地也不滑。”
顧允從後備箱拿出東西。嘴裡還叼着根菸,我不悅的向前挪了幾步,捂着?子,倪彩見了一把推了推顧允,說道:“你是怎麼當爹的,你讓你老婆和孩子聞二手菸。”
顧允愣了一下忙狠狠的踩到了地上,這已經數不清他是第幾次如此不注意了。
我也真是服了我自己,以前在大學那麼牛氣沖天的去掐他的菸頭,現在卻是跟燜包子受氣媳婦似的,不過,我也不想提醒他,許是懷孕了情緒本來就不穩妥,我這樣主動要求他爲我做什麼,心裡卻反倒更難過了。
x市的冬天並不嚴寒,草坪青黃交接,不至於全部萎靡,只有那些老樹枯了葉子,略顯蕭條。
我漫步走着走着,卻是看見了不遠處蹲着的那個小不點嘟嘟,他像是在耍賴,怎麼都不往前走了,還把小爪子伸給他旁邊的白言鋒。
那個作父親的,雖不爲這種花招所動,但卻滿眼疼愛的看着自己家的兒子,還不知道輕輕說了些什麼,小傢伙就又立馬站起了小身子骨,蹦蹦噠噠的牽着父親的大手又要繼續往前走。
而後,我們三個就又這麼相遇了。
許是太過驚異,白言鋒良久都沒有向我邁步,只有他的兒子很開心的高喊着:“顧姨。”像是見到了十分親密的人一般,順勢就要滾到我的懷裡。
我不敢太直接的把他迎住,雙手伸到肚子跟前想緩衝小孩的速度,就聽白言鋒在另一邊呵斥着他兒子:“嘟嘟你不要跑!停住!”
我笑着說:“沒事了,他已經順利被我控制住了。”
說完還拽着嘟嘟的小手臂,逗他的晃了晃。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的嘴巴能夠比天真無邪不懂禁忌的小孩子來的更直白了。
他就僅僅用他的大眼睛看了我那麼一瞬。就脫口而道:“顧姨,你又胖啦。”
我故意問他:“我真的胖了?嘟嘟,你看我的臉胖了嗎?”
他很疑惑答道:“沒有,可是你的肚子大了。”
他說完還用手摸,又被父親喝罵了一下。
白言鋒終於肯走了過來,卻還是和我如往常一般保持着一些距離,他大手撈過自己兒子,語氣依舊客氣:“他太麻煩了,越來越淘氣了,別介意。”
我說:“哪能呢,我侄女和他一樣大,上次在我家把我家衣櫃掏了個底朝天,還自言自語說是要把自己藏起來。小孩子,這個時候不頑皮,長大了就沒機會好好玩了。”
我忽然想起我的童年,到六歲基本就和玩耍告別了,心說我以後的孩子千萬不能這樣。
白言鋒想起什麼,對我說:“點心好吃嗎?能吃得慣?”
我心裡卻是稍顯內疚,嘴上卻說着瞎話:“好吃,很好吃,真的謝謝你。”
他說:“那就好了,我好不容易纔回老家一次,以後再有機會,你喜歡吃我再給你捎帶。”
他太客氣了,我有些受不住,通過上次的無意交鋒,我還有真點怕他當真,便轉話題說:“今天是週末,樓上有人嗎?”
他當然知道我指的是哪裡,回首看了看,說:“沒有人,要回去轉轉?你應該是有鑰匙的吧。”
我點頭說:“對,我要把之前的一些東西整理一下拿回去,看來這次見不到金姐了。哦,這個,我想你應該有的用。”
我從皮包裡取出那份被黃色文件檔案裝着的報告,小心翼翼的遞到了他的面前,他抿着嘴看了一下我,又看了一下我手上的東西,緩緩的接了過去。
他抽出了裡面的內容,卻是定定站在原地看了良久。
其實那裡不光有查出來的真實檢測結果,還有詳細的作僞全程情況。甚至包括了嘟嘟的媽媽在其中受了多少的恐嚇和威逼。
我不敢去看他的表情,鬆了開小孩子的手,輕輕對他打了聲招呼:“一會要是有空咱們在聊,我先過去......”
這畫面着實有些讓人不忍,我豎起了我的衣領,讓自己的臉埋在其中。匆匆和他擦肩而過離開了。
真的對不起,我屢次揭了你的傷疤,但真的希望如果以後能夠有幫到你哪怕一絲一毫,我都會願意去盡力。
我走到辦公室的那二層小樓,掏出鑰匙開了門鎖,走廊空蕩蕩,踏出來的腳步聲都有迴音,我不敢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待太久,便馬上上樓開始行動。
索性那些衣服全部都是夏末秋初的,帶來的件數也不是很多,一個小行李箱總算搞定了。
而這會,顧允的電話打過來了。他問我:“你在哪?收拾好了沒有?”
我空出來的左手拽着箱子上的收拉桿,說道:“2分鐘之內就能下樓了。”
他嗯了一聲,說是自己已經和倪彩走到這邊也快到了,讓我在原地等他,便把通話掛了。
我一點一點的挪着步子,像蝸牛似的終於爬出了樓外。扭過身就要去把門上的那道鎖用鑰匙鎖住。
可我剛剛微微向前俯身,卻隱隱感覺背後有人站在我身後,我警惕的就要轉回頭看到底是誰,哪知那個人比我速度還快,竟是用一隻手挾住了我的肩膀,而另一隻手卻在我的臀部陡然觸碰了一下。
我心裡大驚。猛的扭身奮力掙扎,卻是看見了金姐家的兒子李成酒氣熏天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噁心兮兮的拿那雙醜眼看着我,那隻猥褻過我的手卻還舉在空中。
我後背緊緊靠着大門,那一刻第一反應就是嘴裡大喊着:“顧允!顧允!”
我話音剛落沒多久,一個高大的身影就快速的朝這邊跑來,緊接着來了個用力的推搡,就把還在打着晃的李成重重的推到了地上。
我腿腳皆軟,眼淚是被驚嚇惹出了眼眶,我雙手不能控制的顫抖,卻是抓住了眼前這個及時趕到的英雄,我喃喃的叫着顧允的名字,可白言鋒的聲音卻是在我耳邊傳來:“沒事吧?”
我慌亂的擡眼定睛去瞧,才發現那張臉不是顧允的。
我第一次看見這樣溫潤脾氣的男人居然會那麼動怒,他一邊托住我的胳膊,不忘安撫我叫我坐在旁邊石階下坐着休息,而一邊又用空出來的腳卻是狠狠踢了一下已是爛醉如泥,滿地打滾的李成。
他還要溫聲對我說什麼,卻是被不遠處的一句冷喝生生打斷了。我和白言鋒同時轉頭看向那邊,就見倪彩懷裡抱着嘟嘟,和一旁已是滿臉陰惻的顧允就立在那頭。
我心裡隱隱感到不妙,想要將白言鋒的手從我手臂上拿開,但顧允果然是顧允,一個飛身就衝了過來。揪住了白言鋒的大衣領就要將他從我身邊移走。
可這次和他再次交手的並不是那個曾經被打出血的柳子晉,對方顯然根本不會放縱他這般蠻力。
就看白言鋒也握住了顧允的大手,冷冷的說道:“有話好好說,兄弟,我看你需要冷靜,捱打的人的確是有,但我想應該不會是我。”
說完,他還用眼睛掃了一下還在地上哀嚎的李成。
顧允腦子不笨,當即就鬆了手,他舔着嘴脣,握住的拳頭錚錚作響,擰頭問我:“這誰?!”
倪彩卻是瞬間明白了。把孩子放在地上,就湊了過來,對我說道:“這他媽禍害人的東西,是不是欺負你了?”
顧允聽了臉色更加陰沉了,再也不管不顧一個接一個的勾拳就打在了李成的臉上,引得那結巴嗷嗷哭喊。
我怕他打死人,咬着牙喊着顧允,可這邊白言鋒卻又彎身想要把我從臺階上扶起來,還說道:“太涼了,孕婦不能涼到。”
他剛要觸我,顧允卻停了手,後腦勺像有眼睛似的又轉過身來。非常不客氣的把白言鋒的伸出的胳膊揮掉,喘着粗氣的把已經站起來的我攬到了他的懷裡。
他手不停的摸着我的頭,安撫似的還揉了揉隔在厚重大衣內的我的肚子,而後,分外激動而又惱火的對倪彩罵道:“你他媽就把她安頓在這麼一個鬼地方?!你是給我添堵呢?”
他說完看了看那個差不多都要被他乾的翻白眼的李成,和就立在旁邊與他身形幾乎一樣高大的白言鋒。
倪彩無辜的攤手說道:“這個金姐家的兒子就是個爛貨。我就說會惹事,他們非得留個人情留下來!你別兇啊,我一會把他直接送到保安室報警!這真不怪我!白經理都能給我作證。”
也是難爲了倪彩,她光想到色狼,卻也不懂顧允那句話還有雙層意思,還敢提白言鋒。顧允聽都不想聽了,直接對我說了句:“走!”
我回頭想對白言鋒說句謝謝,但情勢所逼,我不能。
這要是真的回頭了,那倒黴的可就又加上我一個了。
嘟嘟看我被別的叔叔擁在了懷裡,還要走。有些着急了,他拉着白言鋒的衣角,大聲說:“我還想和顧姨玩!”
然後等待小傢伙的,就是顧允又一個犀利的眼神甩了過來,愣是兇的嘟嘟再也不敢說話了。
我坐到車上,驚魂未定,顧允卻牢牢關了車門,欺身就衝我湊了過來。
他大手扣住我的後腦勺,超級霸道的吻住了我的嘴,我想躲,他竟然咬我的脣,惡狠狠的對我說:“你他媽能幹點啥?他碰你哪了?!”
還不等我回答,去握我的胸,“這裡?”
我趕忙搖了搖頭,他又摸我的老腰,“這裡!?”
我又搖了搖頭,他轉而要往下去探我的屁股,我哪敢說是啊,舉着我的手爪子虛虛的晃了晃,說道:“沒有,就是剛碰到我的手,白言鋒就過來幫我攔住了。”
哪成想顧允一把揪住我的手腕,硬聲說道:“剁了!”
我說:“什麼?”
他沒好氣的放開了我,還止不住的打量着我的肚子和我的臉,冷哼說道:“不省心,都這麼醜了,還是這麼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