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家人走之後,村裡的長輩又坐在了一起喝茶抽菸,一個個的哪還有剛纔的醉樣,都是酒精殺場混出來的,每個人都個精的跟個猴一樣,于飛估計蘇家一家人離開之後也會是這樣。
“叔,明天就辦事,會不會有點草率了?”于飛對村支書問道。
“早辦晚辦都是辦,有什麼草率的?”村支書頭都不擡的說到。
“那……”于飛還想說什麼,戰爭叔一把把他拉到一邊,對他豎起一根食指輕聲的噓了一下,見狀,他老老實實的閉上嘴,估計下面就該這些長輩發言了。
“明天都需要準備些啥,咱們商量一下。”于飛的父親說到。
“咱們沒有經過這樣的事啊,誰也不知道到底該準備些啥啊?”戰爭叔開口說道。
“傢俱啥的就不用操心了,也就一個晚上的時間,就算準備了,人家也帶不回去。”
“被子的話現做也來不及了,要不上街買兩牀現在時興的羽絨被意思一下。”
“門簾子必須得有一個,待會讓小飛開車到街上去一趟……”
……
就在大傢伙七嘴八舌的討論着怎麼給娜娜準備嫁妝的時候,村支書的手機響了,一羣人都安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手機說到:“蘇家打來的。”
“喂,親家。”村支書這回也改口了,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他只是抱着手機一直在那嗯嗯嗯,中間夾雜着好,這樣也行之類的。
等村支書掛斷電話之後,戰爭叔迫不及待的問道:“他們怎麼說了?”
村支書看着一圈人詢問的目光說到:“他們說什麼也不用準備,明天他們把娜娜接走之後直接回蘇州舉辦婚禮,說是家裡已經開始佈置了。”
“就這些?”于飛問道。
“還有就是,他們待會就那派人送幾套婚紗過來,讓娜娜試一下,還說明天一定會讓她風風光光的出門。”村支書看了他一眼說到。
“那我們就一點準備都沒有,是不是有點失禮了?”戰爭叔又跳出來問道。
村支書想了一下說到:“待會你跟我坐小飛的車上街買點東西,人家雖然說不用準備,但該有的東西咱還是要買的。”
于飛在旁邊點頭應是,村支書又對痛快說到:“明天讓你家的小子請半天假,早上打扮的利索一點。”
痛快痛快的表示沒問題,別說請半天假,就是一天不去上學都沒有問題。
村支書又對於飛說到:“你家果果也一樣,明天你早點起來,別睡懶覺了。”
于飛不禁叫屈,我就那麼愛睡懶覺嗎?再說了,就算我真喜歡睡懶覺,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可能睡的,不過在這種氣氛之下也只能點頭應是。
“好了,就這些吧,我跟戰爭還有小飛上街去,你們幾個經驗比較多,看看家裡該怎麼佈置,缺什麼東西直接打電話給我。”村支書起身說到。
留下的都是些常經事的人,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不過在村支書臨出門的時候于飛的父親問了一句:“要不要告訴大奎一聲?”
大奎是娜娜的親哥,一直在外地做生意。
村支書站住腳步,想了一下說到:“現在告訴他,他也趕不回來,等這事過去了我再跟他說吧。”
于飛的父親沒有再說什麼,招呼着幾個人開始忙開了,村支書走出門口,回過頭看了一眼,嘆了口氣,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到了街上,幾人直奔鎮上唯一的婚慶用品店而去,村支書這個時候完全是土豪的做派,什麼東西都可着貴的來,讓婚慶店的老闆高興的後槽牙都露出來了。
被子,九百九十九一個,寓意長長久久,來六個,全部給抽成真空的,方便攜帶。
紅皮箱,兩百九十九,寓意兩人天長地久,來一個。
紅門簾子,這個屬於結婚必備,而且基本上每個地區大同小異的風俗裡都少不了這個,是用一顆顆的紅色珠子串起來的,六百九十九一個,村支書大手一揮,買!
臉盆,牙刷牙膏,刷牙杯等等這些洗漱用品,一樣來兩套。
臨出門的時候看到門口的紅地毯,村支書想了一下,買了一大捆。
接下來轉戰超市,買了許多香菸,糖果,米,麪條,粉絲,還有一些小零食之類的,三個人把車裡差不多都快裝滿了纔開始往家趕。
到家的時候娜娜正在屋裡試着婚紗,裡面有幾個嬸子參謀着,一羣男人則幫忙往屋裡搬着東西,于飛在裡面轉悠了一圈發現沒有自己可以幫忙的地方,於是開着車回到農場。
在農村只要是有誰家閨女出嫁,基本上村裡的每戶人家最少都會有一個人到場,哪怕是平時有點小矛盾的,在當天也會有默契的選擇性遺忘。
所以明天的事情就得提前安排好,總不能把那些人劈成兩半來用吧?把農場的活安排在娜娜出嫁之後,估計最多也就比平常晚個一兩個小時。
跟張素琴打個電話說了一聲之後,她表示沒有問題,只要不耽誤中午使用就行了,于飛得寸進尺的說既然明天沒有問題,那以後送每天都送晚點可以不。
張素琴直接把他的電話給掛斷,似乎覺的還不過癮,一會又發來一條微信,極其簡潔,表達的意思也非常清楚,就一個字:“滾!”
……
第二天早上于飛早早的就起來了,經過村支書家的時候院裡面已經燈火通明瞭,不時的有些人進進出出的,廚房的煙筒在燈光的照耀下冒着藍色的煙霧。
于飛也走了進去,不顧村支書的推辭,把自己昨晚包好的紅包硬塞給了他,這是昨天幾個人私下商量好的,今天必須得把這份禮金送到了。
出了門口,擡頭看了一眼似亮未亮的天空,昨晚颳了半宿的風,這會反而不是太冷,伸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的領子,但願今天有個好天氣吧。
到家裡于飛的母親已經把果果喊醒了,小姑娘這會正興奮的試着自己的新衣服,一個大紅的羽絨服映的小臉都是紅彤彤的。
見了自己的爸爸,果果高興的在他面前轉悠了兩圈,炫耀着自己的新衣服,于飛誇讚了兩聲,並且幫她戴上紅色的兔耳朵帽子,現在只要出門,她必須要戴上,雖然已經不講究每天一個顏色了。
父女在家玩了一會小遊戲,于飛就帶着她往村支書家裡趕,父親和母親已經提前去了,路上他擡頭看了一眼,東方的太陽正在跟黎明前的黑暗搏鬥着。
村支書家很熱鬧,男的喝着茶抽着煙聊天,女的則嗑着瓜子吃着喜糖擠到屋裡看新娘子,嘰嘰喳喳的,還有一些早起的小孩在人羣中穿梭着,偶爾夾雜着幾句大人的呵斥聲。
……
天色有點光亮的時候,蘇家迎親的隊伍趕到了,六輛車,也就只有前面兩輛坐人了,其餘的除了司機之外就沒人了,蘇家人一下車就開始散煙,而且今天除了菸酒禮品外,還帶了真正的一扇豬肉。
村裡人七手八腳的把東西給搬了下來,然後又一窩蜂的把昨天準備好的嫁妝給裝上車,直到戰爭叔提着應該回禮的半扇豬肉的時候,蘇家人才真正急了起來。
今天人家就回去了,帶這麼多嫁妝已經夠發愁的了,這要是再帶上大幾十斤的豬肉,那純屬是受罪,在協商之後,就把回禮的那一項給省去了。
蘇梓領着穿上婚紗的娜娜走在紅地毯上的時候,于飛小小的驚豔了一下,娜娜原本長的就好看,經過專業的化妝師打理之後,完全不比那些所謂的明星差。
果果跟痛快家的孩子牛牛倆人在後面扯着婚紗,一步步慢慢的走着,兩個小孩子的臉上有着莫名的興奮。
娜娜在上車前抱着母親哭了,是真的傷心在哭,她母親這時卻沒有哭,反而小聲的安慰着她,娜娜一邊流淚一邊點着頭,村支書站在門口一聲不響的抽着煙。
車隊啓動的時候,村支書依然沒有動,嬸子也出乎意料的平靜的對車隊揮揮手,只是當車隊走遠的時候,嬸子往前緊跑了兩步,似是想多看女兒幾眼,可終究還是停下了腳步。
轉過身用手胡亂的在臉上抹了幾下就往回走,經過門口的時候,忽然對門口巍然不動的村支書拳打腳踢,村支書踉蹌一下差點摔倒,嘴上依然沒有說什麼。
就在於飛幾人想去拉開的時候,嬸子鬆開了他,蹲在門口大哭了起來,幾個婦女上前連勸帶拉的把她弄回屋裡,村支書只是從兜裡掏出一隻煙,打火機點了幾次才點着,隨即深深的吸了一口。
于飛覺得鼻子一涼,擡頭看了一眼。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