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長青自從接到了第二夢的傳音之後，他的腦子裡一直都在反思，都在回想。
反思這整件事情，究竟是那裡出現了紕漏，居然會讓第二聖族的人發現他的存在。
發現他就是這一場事件的幕後棋手，是那一直隱藏在暗中的大黑手。
可他想了很久，他一直都想不通。
正如他所說的，他不認爲還有哪裡的尾巴沒有掃乾淨。
若說是宮舞那邊的尾巴沒有掃乾淨，暴露了出來，那第二聖族的人應該會直接找上宮王府，而不是來找上他。
所以，也不可能是宮舞那邊出了問題。
他更不相信是第二聖族通過天機推演來發現的他。
他相信自己神魂中的那枚至高種子。
這幾天，他神魂中的那枚至高種子雖然不時會震動一下，但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所以，在他看來，他絕對不可能因爲天機推演而暴露。
但往往...最不可能發生的事，卻是最可能發生的。
“聽聞王爺的才情，冠絕整個大夏，即便是放眼整個人世間，也有人稱王爺的才情無雙，而今這局棋，也顯示出王爺的確非凡，王爺何不猜一猜！猜一猜我第二聖族是如何確定王爺就是這一場棋局的棋手？”
第二夢沒有立即給出答案，而是笑着這樣說道。
“猜不到！”
百里長青很乾脆的攤手。
而後他又接着說道：“若是猜得到，本王也就不會開口相詢了，還請聖女爲本王解惑！”
“其實很簡單，王爺難道不知，我第二聖族就是以天機推演的手段，屹立在世間的嗎？”
“聖女的意思是說，你們是依靠天機推演，推測出本王就是這一切的幕後主使者？”
“不錯！”第二夢點頭。
然而，百里長青對她這話卻是一點兒也不信，他依舊對自己神魂中的那枚至高種子信心十足。
更何況，要說是用天機推演出的，他相信宮舞她們早就暴露出來了。
“看王爺的神情，似乎是不信？”
第二夢看着百里長青，繼續開口說道。
“確實！”百里長青點頭。
接着他就說出了原因：“第二聖族比天機閣更加強大，在天機推演這條路上，要比天機閣走的更遠，這一點本王是深信不疑的。
但此時這片天地卻有問題，就算你們比天機閣在天機推演方面走的遠的多，可因爲天地道則的原因，天花板已經定在了那裡。
天機老人化道，天機閣傳承了數個時代的星輪都湮滅了，他們付出瞭如此大的代價，幾乎就已經頂到了天花板，可即便是如此，他們都沒有推演出本王，本王不相信現在你們能做到。”
“確實不能！”聽見百里長青如此說，第二夢沒有反駁，反而是認同了百里長青的理由。
“那日的情況我也瞭解了，說實話，因爲天地的原因，即便是我們動用聖器，最後也只能推測出天機老人推測出的那種程度而已。”
“既如此，不知聖女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每一個生靈從孕育時，便擁有了兩樣東西，命運與因果！
這兩樣東西將伴隨這個生靈的一生，直至他神魂俱滅時，纔會徹底終結！
王爺認爲我說的這句話，可對？”
聽到第二夢如此說，百里長青下意識的想點頭，想出聲附和，認同她說出的觀點，因爲在百里長青的認知中，事實也確實是這樣的。
可就在他剛剛想要點頭附和的時候，他神魂中的至高種子卻微微的顫動了一下，同時，他的心中也突然生出了一股抗拒的情緒。
是在抗拒這個觀點。
他微微皺眉，感覺有些意外。
最終，他沒有開口回答第二夢的話，只是笑了笑，示意她接着說下去。
第二夢並沒有發現百里長青剛剛的異狀，看見百里長青的示意，她也沒有磨嘰，而是接着繼續說道。
“從上個紀元至今，每一個生靈都在遵守着這個準則，這也是我們第二聖族信奉的至高準則，沒有任何一個生靈出現意外，逃脫出這個至高準則。
可前不久，意外出現了，這幾乎差點顛覆了我們第二聖族一直以來堅持的道心。”
說到這裡的時候，第二夢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後怕與忌憚。
儘管已經接受了這個事情好幾天了，但她心中，此刻依舊還殘留有一絲陰影。
她看向百里長青，這一刻她目光變得有些炙熱，那不是男女間戀愛的火花，而是一個淘寶者，突然發現了某一件稀世珍寶時，才擁有的火花。
這目光，讓百里長青差點升起一層雞皮疙瘩。
“咳咳...聖女如此看着本王，不會是在說，本王就是這意外吧？”
他主動將話題往下面引，他現在很好奇，好奇第二夢究竟想要說什麼。
當然，更主要的還是，他想要打斷第二夢的這目光，他感覺異常靈敏，很反感有人想要研究他。
“不錯！”
百里長青的聲音，喚醒了第二夢，想起自己剛剛的失態，她有些小尷尬，被白紗遮蓋下的容顏上，忍不住爬上了一絲絲嫣紅。
“哦？還請聖女明言！”
說着，百里長青擡手，再次爲她添上了一些茶水。
“我族中，有族老親自出手，推算過你的命運與因果，但推算不出，每到關鍵時刻，好似就會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出現，將關於你的一切天機截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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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又能說明什麼？據本王所知，這世間有很多秘寶以及秘術都可以做到這一點。”
“不，你不懂，你出現的情況與那些被秘寶與秘術截斷的天機不同。”
“哪裡不同？”
“你的是徹底消失，即便是動用我族中的聖器進行推演，也找不到絲毫殘留的痕跡，而其餘那些，只要動用聖器，儘管無法繼續推演下去，但隱約間還是能夠模糊的看見，前方還有關於其的命運與因果存在。
說的簡單一點，如果將命運與因果比作一把劍，其它那些依靠秘寶或者秘術斬斷天機的，劍斷了，但殘留的劍尖仍在，但你的劍尖卻是直接消失了。”
“原來如此！”
聽完第二夢所說的話，百里長青的腦子裡，在這一刻卻有一道靈光閃過，他想通了。
此時，他終於知道，第二聖族是如何發現，他就是這場棋局的幕後黑手了。
也終於知道是哪裡出現了紕漏。
這漏洞是意外！
不怪他！
棋盤上，他的落子沒有任何錯誤，走的每一步也都很穩，沒有走錯任何一步。
他輸在了盤外，第二聖族直接跳出了棋盤，從一枚棋子，變成了與他對弈的棋手，從而發現了他，找到了他。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第二夢接下來的話，已經完全證實了他此刻心中的推論。
“相信現在王爺已經明白，我剛剛爲何會那樣說了吧？我第二聖族確實是通過天機推演，確定了王爺就是這整件事的幕後主使者。
我族動用聖器，直接推演幕後主使者是誰，結果卻驚奇的發現，這幕後主使者居然出現了與王爺相同的情況。
這種情況，兩個紀元來是首次出現，出現一個就已經讓我族相當震驚了，我們不相信在同一時代，會接連出現兩個擁有這種情況的人。
所以，我們就猜測，王爺便是這一切事情的幕後主使者。
爲了驗證這個猜測，我們將王爺代入到了這整件事情當中，從頭開始梳理。
很快就發現，一切都能夠找得到，比較合理的理由與動機出來。
所以，唯一的結果，便是王爺就是這幕後主使者。”
“不愧是第二聖族，果然厲害！”
百里長青笑着，向第二夢豎了個大拇指。
然而第二夢面對百里長青的稱讚，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意外因素佔多！”
“儘管是意外，但終究已經得出了結果，過程並不重要！”
“相比於結果，其實我們第二聖族，更在意每件事的過程。”
“聖女這是話裡有話，哈哈...聖女直接說說你們第二聖族的目的吧，我相信聖女親自登門，不會只是想與我這大黑手，對坐品茗暢聊人生吧！”
“呵呵...看王爺的樣子，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我第二聖族將王爺就是大黑手的事情宣揚出去？”
“你猜？”
面對第二夢說出的這句話，百里長青只是眯了眯眼，而後淡淡的笑着。
“不用猜了，王爺能夠做下這一番大事，將整個人世間都撬動，讓所有勢力都抓瞎，將他們玩弄於鼓掌之中，想必王爺早就已經爲自己準備好了退路。”
第二夢的這番話，並非是無的放矢，事實上他們族中的掌事人，全都是這樣認爲的。
不僅他們是這樣認爲的，人世間其餘各大勢力也早就這樣認爲，他們早已經想到，大黑手既然敢步步爲營的幹出這樣的大事出來，怎麼可能會沒有想到給自己準備好退路？
比如火域中的朱雀小世界，那不是早就已經明擺着的退路嗎？
儘管早已經猜到這些，但...利益誘惑太大，不到最後一刻，誰又會甘心放棄？
修道難，成帝更難，成仙千難萬難！
既然知道修道路難走，想成帝更難，那些人還依舊前仆後繼的走上這條路，無一不想着，有朝一日能夠成爲大帝，俯瞰山河，世間稱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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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或許就有一個可以成仙長生的機會，擺在這些人的面前，他們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在這樣的天地中，別說是僞帝級別的老不死了，就算是那些個跨入道境的大佬們，能修煉到這等境界的，無一不都是心智堅定之輩。
這樣的存在，除非遇到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出現，否則，他們是絕對不可能輕易就改變自己的想法的。
而在各個勢力中，話語權也正是掌握在這等境界的大佬們手中。
面對第二夢說出的這番話，百里長青依舊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看見百里長青這幅淡定的模樣，第二夢也笑了笑，她眨了眨眼眸，而後開口說道：“王爺雖然早已經準備好了退路，但我相信，這條退路若非是萬不得已，王爺是絕對不想走上去的，不知道我說的可對？”
“不錯！”
這一次百里長青很痛快的承認了。
對於第二夢能猜出這一點，他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因爲這段時間他做出的這些舉動，已經足以說明了他心中的想法。
說完後，百里長青就看着第二夢，話已經挑明，他清楚，接下來就到了該正式談判的時候了。
然而，第二夢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第二夢並沒有立即說出什麼條件，她反而向百里長青問出了一個問題。
“王爺相信命運，相信因果嗎？我想聽王爺心底最深處的回答！”
問完後，她就睜着美眸，緊緊地注視着百里長青。
似乎是想用這種方式來表明，她很認真，很重視這個答案，想聽百里長青的真心話。
看着那對秋水美眸，百里長青再一次感覺到了一種熟悉感，他確定，這雙眼睛他曾經絕對在哪裡見過，但任他翻遍腦海中的一切，他卻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在哪裡見過這雙眼眸。
“我們曾經見過嗎？”
他想了想，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這與我問王爺的問題有關嗎？”
“沒有！”百里長青搖頭，對於第二夢的問題，他心裡一直都有答案，他並不準備敷衍回答第二夢的這個問題。
“本王不信命，但有因，必有果，現在種下什麼樣的因，未來就必定會結出對應的果。”
“感謝王爺的回答，我能感覺到，王爺說的是真心話！
王爺爲何不信命？”
“沒有爲什麼，本王相信，命運可改！”
“王爺有沒有想過，或許當你費勁千辛萬苦，付出巨大代價才改變的命運軌跡，纔是原本正確的命運，纔是真正早已經註定的命運？”
“對於你這種說法，本王曾想過，正因爲如此，所以本王更不信命。”
“哦？爲何？”
“這樣不就更加證明了，命運多變，命運可改嗎？”
百里長青的話，讓第二夢沉默了，她的雙眼中閃過一絲迷離，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中，這有點近似於悟道的狀態，但卻並不是在悟道。
百里長青沒有打擾她，沒有喚醒她，只是讓她自己去想，只是靜靜的注視着她露出的那半張臉，以及那一雙此刻有些迷離的眼睛。
這半張臉讓他感覺太熟悉，他確定自己絕對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