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陽自問易地而處,恐怕能以重劍劍法彈射大半,卻也必有漏網之魚刺入自己的體內,縱然不是要害,配合銀針上面的毒性,怕也是凶多吉少。
這是徹徹底底的圍殺,動用的這三十人,每一個雖然不是一流,但也是準一流的境界,不論是眼力,還是準頭,都是少有。
再加上這機關的珍貴,銀針的霸道,恐怕每一個造價都是不菲。
還算好的是,這發射銀針的機關雖然也算厲害,但不算絕頂。
若今日射出的是三十多個暴雨梨花針暗器,縱然是天王老子也要殞命在此。
外人的所思所想,所嘆所憐,段毅全然不知,他也無謂去想這些。
面對這突然殺出的三十多人,以及恐怖的如同飛蝗密雨一般的銀針刺擊,他心中古井無波,沒有慌亂,沒有急躁,沒有絕望,沒有不甘,只有存想一汪清潭倒映周身空間。
只見他在這三十多人騰空的同時,足間黑靴猛的一踏地面,白色氣旋外擴,大地開裂,丈餘的裂縫如同蛛網一般密佈。
在霸道絕倫的力量催動下,一條由地而起的長龍狀石板層層塊塊的掀起,並宛如一條柔韌的絲帶,反朝着銀針發射的方向壓去。
一時間,叮叮噹噹火花四濺,數不清的銀針飛刺到這掀飛的堅硬石板之上,並以極強的穿透力刺穿石板,餘勢不減的朝着段毅刺去。
然而,經由石板的一擋,銀針的勁道已經被大大削弱。
段毅猛的一催護體真氣,周身的細雨被冰寒的真氣化作一圈圈冰片環繞體表,晶亮中泛着寒煙,外人看去,猶如多了一層厚厚的冰牆,將餘下的所有銀針盡數擋下。
縱有銀針遇水化開的毒氣侵向段毅,卻也因爲段毅施展閉氣功夫,內天地循環,而不起絲毫作用。
擋下這必殺一擊的段毅毫無自得之色,一雙眸子寒的比臘月的雪天還要冷上幾分,右足踏前,殺機凜冽,充斥着整個天地。
他的內功運發,雙掌外撐,一股強橫無比的吸力從他的掌間擴散出去,在無數雙驚詫與恐懼的目光中,讓騰空而起的三十多個殺手懸浮在半空當中,揮舞手足掙扎,卻毫無作用,並很快的朝着他所在的方向飛去。
武林當中,有擒龍手與控鶴功,可以隔空運力,魔教的磁石功,吸功大法,也有諸如此類的特性。
而段毅藉由吸星大法和冰玄勁最高層次,漩渦勁所參悟的法門,也是強橫無比,未必比這些成名神功遜色。
在衆目睽睽之下,段毅以恐怖絕倫的吸攝之力,將這三十多人攝到身前半空。
他眼中的殺意爆發,凌空虛並的雙掌猛的一握,眼神一如之前的冷漠。
恐怖的擠壓力瞬間將三十多人壓成肉餅,強大的勁風將血水摻雜着雨水瓢潑而下,血肉化作一灘灘的泥塊滴落到地上,中間還有被血雨洗刷乾淨的碎骨。
嘶,一時間,圍觀的武林中人,楊陽,金人宗,心尖同時一顫,只感覺一個無法無天,沒有任何顧忌的殺星降臨。
三十多個人,三十多個準一流高手,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就那麼彷彿榨汁機一樣,被碾死,榨出的,卻不是果汁,而是血汁。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退後一步,一個手拿大砍刀,額頭左端有一道傷疤的魁梧漢子嚇得臉色煞白,雙腿發軟,咕嚕一聲嚥下唾沫,顫着聲音道,
“他是魔鬼。”
兇殘的人,這些武林中人並不畏懼,說實話,但凡在江湖中混的,就沒幾個手裡乾淨的,殺人數少的幾個,多的幾十上百的都有。
但如同段毅這般武功強橫,猶如神魔一般,隔空攝物,還能一握就捏死三十多個的,卻是他們生平僅見。
甚至有的人根本無法理解段毅的武功,而以爲是妖術,魔法,故而說出這種看似可笑的話。
魔鬼,但凡異於常人,而又令人感到恐懼的,都可以用魔鬼來論斷,段毅縱然只是一個武功高強的凡人,但在他們心中,又與魔鬼何異?
殺了這許多人,血流如河,段毅眉頭不皺一下,冷靜的掃視了眼圍聚在長街之上的那些看熱鬧的人,眸光比冰雪還要再冷三分,讓被掃過的人如墜寒窖。
他們中,或許還有刺客,但僞裝的很好,沒有絲毫的破綻露出。
段毅也並非殺人狂魔,不會狂性大發,一舉將所有人都殺個精光,故而也沒有貿然行事。
他還在等,等那個精神修爲達至千里鎖魂境界的絕頂高手出手,那條大魚絕對比金人宗還要厲害的多。
至於他能否對付的了,段毅從未懷疑過,且不說暗中還有燕雲霄在兜底。
就說他如今的實力,也足以立於不敗之地。
這種由吸星大法以及冰玄勁之漩渦勁所創的神功,對段毅戰力的加持,絕對是超乎常人想象的。
他甚至生出一種,敢和天下強者爭鋒的雄心壯志。
這不是自大,也不是自負,而是自信,一種由本身實力增進而衍生的自信。
他覺得,若是今天的自己和張青山,和燕雲霄,和絕命等高手相鬥,縱然想贏很難,但要輸,也不容易。
然而,一小段時間過去了,所有人靜靜的待在原地,不敢說話,生怕惹到段毅這個殺星,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卻依然沒有意外發生。
段毅嘆了口氣,雙手負在伸手,遙遙望了眼仍被烏雲籠罩的天空,心靈照映周圍百米,卻始終沒有任何發現。
而每當雨水淋到段毅的身上時,卻被一道有一道如同漩渦一般的勁風所吞噬消磨,讓他衣服乾燥,不染一滴雨水,猶若帶着神話傳說當中的避水珠一般。
“看來是我的表現太過驚人,把魚兒給嚇走了。
不知他還有沒有膽子再來下一次。”
段毅收回目光,衝着楊陽微微點頭,拔地而起,宛如大鵬鳥一般掠空而行。
楊陽微微一笑,想來也是認識到段毅的危機解除,緊隨其後,就此離去。
剩下金人宗心中百感交集,盤算着回去該如何向鐵奴交代。
就要離去,卻發現不知何時,一個穿着黑袍,帶着斗笠,手上三尺長鋒的鐵面人已經將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強大的力道鎖住他的琵琶骨,叫他不敢有分毫反抗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