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城府深沉,想法也不是段毅可以猜測透徹的,不過,段毅對這些也並不在意,他只對斷脈劍氣,以及旁的魔門大法感興趣。
他從不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更不想將自己凌駕於千萬人之上,這或許因爲他的靈魂來自於另一個世界,更願意以一種平等的心態來看待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不過,段毅的這番無動於衷或許惹惱了丁玲,讓她臉上的表情凝肅起來,道,
“段毅,不要以爲我只是單純的要給你找個師傅,你要清楚,自己如今面臨的處境是什麼,莊世禮和南方魔教固然對河北鞭長莫及。
然而,一旦你的行跡走漏風聲,一定會被他們知道,並派出強大的力量來追殺你。
我暗中將你收入魔教當中,已經是廢了極大的力氣,要想因爲你而和南方魔教徹底對上,更是不可能。
所以,我能保得住無名,卻保不住段毅,但只要你能拜師絕命長老門下,就一定能獲得在莊世禮乃至南方魔教勢力下保護自己的力量。”
不錯,丁玲儘管在北方魔教教內地位匪淺,甚至將來有望登頂,卻始終年紀太淺,根基不足,在教中遠無法與一些大佬相比。
但絕命不同,他本身就是魔教的高層,還是當初魔教大一統輝煌時期的親歷者,更得教主應我求指點武功,堪稱大佬中的大佬,他的弟子,論身份地位,又怎麼會在莊世禮之下?
屆時,以這位絕命長老的身份,地位,爲了自己的嫡傳弟子,與南方魔教以及莊家大幹一場,也非不可能。
這也是丁玲苦心孤詣,爲段毅謀劃的一條自保乃至晉升之道,將來段毅不但可以在南方魔教的壓迫下自保,還能繼承絕命的一些人脈,勢力,從而給她帶來無窮的幫助,當然,這就不足與段毅說了。
段毅依然沒有答話,正所謂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最可靠,他相信唯一能解決自己困境的,只有力量,而非旁人的施捨。
就在此時,一道尖銳而帶着嘲諷的聲音忽而在三人的耳邊響起,魔音繞耳滌盪在心中,久久不絕,彷彿絲絲縷縷堅韌的線條纏在人的身上,叫人心煩意亂,胸悶欲嘔,
“哈哈哈,就憑他也想拜入我師門下,刀主,你想的莫非也太簡單了些。”
這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十分年輕,但內中藏有極邪,極惡,極兇的意,彷彿一個驚天動地的大惡魔,在嘲諷人間不自量力的乞丐想要成爲皇帝的太子。
乞丐,是人世間最卑微,最下賤的人,而太子,則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至尊至貴的人,由最卑微最下賤變作最尊最貴,豈不是天方夜譚?
於以魔音出聲的那人而言,段毅一個來歷不明,修爲平平的人,何德何能可與他同列門牆,共尊絕命爲師?
而此人也並未刻意隱藏,段毅三人循聲望去,就見到山道一側,一株百年古樹蜿蜒的枝杈上,正有一人足尖踩着樹葉,隨風舞動,飄搖起伏。
他一身黑衣勁裝,身材瘦削,一張臉孔雖顯得平庸,惟一對眼睛格外幽深湛亮,彷彿月夜之下平靜無波的湖水反射的光芒,森寒恐怖。
然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看起來青春正盛,絕不超過三十歲的他,竟然長了滿頭的白髮,長及腰部,每一根都彷彿白金色的金屬,充滿了濃烈的侵略味道,當風吹來,這白髮飄動,彷彿千百隻妖魔的手,攝人心魄。
而且這種白色,並非因爲歲月流逝,生命力乾涸的枯白,而是一種白如雪,亮如晶,讓人從心底感到畏懼的顏色。
“雪揚,看來這麼長時間不見,你的武功不見得長進多少,但嘴皮子的功夫卻沒落下來。”
丁玲見到這人,瞳孔瞬間收縮,顯得有些意外,不過語氣倒是十分熟稔,顯然兩人是舊相識,不過關係顯然不怎麼和睦。
段毅不動聲色,目光幽幽,望向這人,心中並不因爲對方的嘲諷和輕視而動怒,只是默默的窺伺對方的力量。
他可以很明顯的感知到,對方的體內,充塞着一股磅礴,恐怖的氣,內功修爲,絕對已經凝氣成液,成就真元之境,而還有一團真氣,正聚攏在他的頭上,更準確的說,是散在他的滿頭白髮之上。
就像是他體內的真氣,正緩緩流淌於手中的青霜劍上,人與劍彼此交融,互爲一體,那麼,名爲雪揚之人的這一頭白髮,莫非也是他賴以殺敵的武器?
段毅確定,這人是個勁敵。
或許他籍籍無名,不但在大夏,就連小小的縣城之人也未曾有幾人聽說過他的名頭。
但他的武功,絕對不下於段毅所見的任何一個年輕高手,他的才情,也絕對不在任何一個天驕之下,哪怕是葉小仙,惠清那樣的天才。
“哈,你竟然說我的武功未曾長進?丁玲,莫非你未曾發現,我的氣息已經更加雄厚,我的白髮,也更加奪目閃耀了嗎?
今時今日,即便你將如意天魔,連環八式領悟到大成境界,也未必一定可以戰勝的了我的白髮三千丈。”
名爲雪揚的男人出乎段毅與丁冉的預料,格外的沉不住氣,似乎對於丁玲的輕視很是憤怒,禁不住的自辨道。
同時,他爲了增加自己的說服力,腦袋輕輕一揚,目中精光暴漲。
只見右邊髮梢的一根白髮竟然打違常理的迅速生長邊長起來,嗖的一聲破空,直接將他身側的十餘棵常人手臂粗細的大樹擊穿。
再見他輕輕一抖,這跟已經長及十數丈的白髮當中倏然爆發一股無比可怕的力量。
被白髮貫穿的十餘棵大樹便轟然墜地,滿地碧綠的落葉以及洋洋灑灑的塵土,彷彿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目睹此人將自己的頭髮練成如此可怕的殺人兇器,初次見到這般可怖場景的段毅和丁冉都心中一跳,唯有丁玲面色不變,似乎早就知道對方的手段。
“如何?我的白髮三千丈已經臻至七重絕頂,絕不比你的如意魔刀遜色。”
雪揚再次道,這一次,他除了證明自己,眼神中還有一份灼熱的戰意,對丁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