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帝!”
“又是聖帝?”
四陵山方向,忽也傳出龍吟,爆發的也是聖帝威壓。
這可給所有人驚到了!
半聖已經不配了是吧?
平日裡一個沒見着的聖帝,今個兒是什麼好日子嗎,集體出來放風?
“龍吟……”
風中醉將傳道鏡轉過去的時候,相隔太遠,什麼也拍不到。
風家子弟已經快速趕往四陵山現場。
於此同時,他耳畔也陸續得到了不少與之相關的資料:
“聖宮,聖玄門……”
衆所周知,聖宮作爲大陸最高學府,專門爲五域輸送半聖級人材,鮮少參與外事。
其存在目的,其實同聖神殿堂的初衷一樣。
是爲了保有聖祖彌留下來的最原始的那部分力量……之一半!
聖神殿堂明面上無有聖帝,背後卻站着五大聖帝世家。
聖宮背後不曾有過多的操縱者,但它在大陸亦有話語權,因爲聖宮本來就有聖帝。
還是兩位!
還是生活在聖神大陸上的聖帝!
風中醉感覺自己看過這些情報,此時聽來卻如是第一次耳聞,震撼莫名: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聖宮五脈,半聖首推燼照、聖守、法匯三脈,這已足以平定五域各事。”
“再要往上,白樓一脈,則守護着聖宮聖玄門,其門之中,長臥着聖帝白龍,掌握着原始龍祖之力!”
“聖宮五脈之首神靈一脈,則以聖帝紫寵爲先,同聖神殿堂一般,守護着最原始的一半聖祖之力?”
聖帝白龍!
聖帝紫寵!
說實話,在此之前,風中醉都不曾見過哪怕一副畫像,更沒有過多聽說過這兩個名號。
而聖奴一熔天梯,虛空島一出,聖宮便動了。
這代表着什麼?
若說虛空島四大聖帝,是野路子出身,連“回家”都受到限制,只能以意念化身的形態歸來。
五大聖帝世家的聖帝,則要高在雲端,小事不來,大事又被攔截,無法及時施援。
這聖宮兩大聖帝,該就是常駐聖神大陸的正規軍,是守護神了。
這不,世界一亂,聖宮再想明哲保身,已不得不出面表一下態。
那麼,他們的態度是什麼?
思緒至此,風中醉聲中都多了顫抖,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顫抖:
“聖宮,也要站到聖奴的對立面去了?”
……
“白龍前輩!”
聖宮,聖玄門。
不同於天桑靈宮那蹩腳的仿製品天玄門,還需要院長葉小天靠空間之力,來維持“門”和“門與界之間的通道”的定型。
聖玄門極爲寬廣,高入雲天,可容巨物穿行,它便鑲在崖壁之上,通體以白玉打造,銀瀑作簾,雲煙蔽之。
轟轟飛流,傾瀉而下,在瀑下聖銀池中激起陣陣波瀾。
葉小天立於半空,高高喊話:
“白龍前輩,這只是聖神殿堂和聖奴之間的戰爭,我敢保證,他們波及不到我們聖宮。”
“所以,您大可不必出面!”
虛空島一降臨。
魔帝黑龍的龍吟聲一起。
四陵山上其他三脈的半聖甚至還未反應過來,葉小天已從天桑靈宮小茅屋,一步瞬到聖宮聖玄門前了。
空間奧義?
快人一步!
這一步,葉小天自是不爲參戰。
相反,他要給桑老、給徐小受,求一個機會,求一手緩和的時間。
而對於當下五域戰局,以管理過一個天桑靈宮的上位者視角去看,葉小天也看得出大概:
“魚老封聖帝,鯤鵬初出海,天梯之上盡修弱,以至於鏖戰月餘不止,不知勝負何期。”
“五大聖帝世家自顧不暇,聖奴趁機掌控大陸,儼然蓄謀已久。”
“然我知桑老,亦知八尊諳,他倆都不是濫殺無辜之人,所圖不爲得到一個‘公平’,求取一個話語權。”
“這個時候,您若介入戰場,容易破壞平衡,成爲衆矢之的,成爲他人藉以互戮的最強利器……吃力不討好啊!”
葉小天苦口婆心,眼淚都擠出來了幾滴,這是真眼淚!
一方面他擔心桑七葉、徐小受。
另一方面自己有此成就,白龍前輩功不可沒。
至少彼時若無白龍斡旋,自己就給窮追不捨的妄則聖帝斬於聖宮門口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們怎麼能打起來?
你們一開打,那成就的,不正是天梯之上剛好下不來的那些人嗎?
“窸窣。”
雪片掉落。
空間奧義半聖,都沒察覺到這聲輕響。
在瀑崖高處一棵染雪的聖銀樹之上,忽而多了位光着腳丫踩在枝杈上,看上去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她身着紫紋羅衣,皮膚水嫩,腦後頂着兩顆紫色發丸,手指輕點着嘴脣。
此時,正蠻有趣的盯着下面那個同自己身高相差不了多少的白髮道童,紫色的大眼睛轉動着,嘴裡發出正在思考的唔唔聲:
“葉小天……”
紫色小姑娘的嘀咕,沒有引起葉小天的半點注意。
倒是瀑布之後,聖玄門忽而力量波涌,瀾陣泛漪,從中探出了一個巨大的玉白龍首:
“嗷——”
一聲嘹亮龍吟,喝停了四處正往聖玄門趕來的聖宮三脈各老,顯然白龍不喜聒噪。
龍首探破虛空,率先瞄了一眼天際,後才掠過聖銀樹,垂向了低空中的白髮道童。
“白龍前輩!”
葉小天恭敬示意,不敢怠惰。
聖帝白龍通體玉白,鱗蘊波光,極爲聖潔,就連擬化而出的人聲,都極爲清亮悅耳:
“葉小天,你可知……”
“聖奴熔天梯,有怨出佛塔,是爲時鎮魔性,反受其亂,如此孤注一擲,天將變也。”
“天變,運勢將於聖奴?”
“非也。”
聖帝白龍搖曳龍身,自問自答輕語着,同時徐徐從聖玄門瀾陣中騰挪出身,知性而優雅:
“八尊諳若得運勢,則華長燈不可敗之。”
“聖奴若得運勢,則無需養精蓄銳經年。”
“你之所言,至情至性,然亦寡思不止一隅,稍顯片面。”
“假使聖奴貪心不足,執掌五域期間,所圖更甚,或欲染指聖宮,企我聖宮龍祖、聖祖之力,則此時我等不出,來日必將受制於人。”
她娓娓道來,毫無聖帝架子。
如此抽絲剝繭一番話述完,葉小天情緒上都冷靜了不少。
但情感上他無法冷靜,還想爭取更多:
“我知桑七葉!”
“桑七葉爲我好友,白龍前輩您也知道此人,他固是‘叛’出聖宮……”
“但倘若真是叛出聖宮,燼照一脈真正至情至性幾人,半聖龍融之,半聖牧凜,早不會認他了。”
“事實卻非是如此!”
“關上門來,我們說點自己人能說的話……大家到現在關係都還很好,我也知道他想做什麼,不會影響到聖宮!”
跟外面的人談理性。
跟自己人,就得純談感情了。
葉小天知道自己表現得稍顯激動,甚至手腳並用了,可他故意如此。
因爲他不能放任聖宮的聖帝對聖奴之人出手。
五大聖帝世家那些聖帝,藏得藏,修的修,一個個狀態或都不是最全的。
白龍大人、紫寵大人,截然相反!
她倆只要決定了出手,只要挑好了戰場,只需付出那一塊的人命和環境……
一出手,就可以是全力。
一擊斃命那種。
桑七葉動都沒法動了,怎麼可能抗得住白龍大人一擊——饒妄則都得給白龍面子!
對此,聖帝白龍,龍首微搖:
“人心叵測。”
葉小天卻是一拍大腿:
“我能測!”
“別人我不敢保證,桑七葉、徐小受要是連我都測不了,提頭來見!”
白龍沉默。
她不喜歡情緒化。
可聖宮四子之間的感情,她亦是略有耳聞,時下卻不知該如何給葉小天一個回覆好。
……
譁!
崖瀑之上,聖銀樹一曳。
紫衣小姑娘縱身躍下,輕輕踩在了聖帝白龍龍首之上,輕笑道:
“桑徐可以,八尊諳呢?”
葉小天瞳珠一顫,急忙抱拳致意:“見過紫寵大人!”
“哎,免禮。”
紫衣丸子頭老氣橫秋一擺手,“聊回八尊諳,此人,你又認識多少?”
葉小天忙道:“古劍修向來直接,八尊諳人如其名,只要聖宮不出手,他絕對不會胡來!”
“噢?他讓你帶話威脅?”
紫寵聞聲,脣角一掀,面布冰霜道:“倘若,本帝想打壓的,便是他呢?”
葉小天渾身一僵。
啊,不是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聖帝白龍龍首一震,發出低低的慍咆聲,小姑娘便哈哈大笑,拍拍龍角道:
“開個玩笑呀,玉兒。”
“如果可以不動手,本公主可不想跟古劍修打,他可是見過花未央好多次了,妖怪來着。”
“倒是你……”
紫寵眼角一彎,擠出曖昧謔笑,“如果你過去了,那條黑泥鰍說不得便要再賴上你,我勸你不要出門……”
“吼——”
話還沒完,便是給白龍咆聲打斷了。
葉小天眼觀鼻,鼻觀心,表示什麼都聽不見。
其實他是知道的,這是聖宮高層都不大敢去討論,但卻極爲勾人,讓人忍不住想去深入瞭解的一段秘辛。
魔帝黑龍,聖帝白龍,在龍窟修煉時,有過一段……
“葉小天!”
“啊?”
葉小天趕忙回過神來,眼神無比清澈。
說話的不是心神微亂的聖帝白龍,而是紫寵大人,她眯着笑眼,呵呵道:
“古劍修向來直接,這話你也說得出口,那徐小受是嗎?”
“呃……”葉小天心說徐小受也不算純粹的古劍修吧,他應該算一個例外。
紫寵立於龍首之上,所見更高,寥寥幾言,一針見血:
“就算你說直接,可。”
“就算你此前肺腑之言,準。”
“有個地方,你和玉兒都忽略了,那可是前提——四大聖帝世家,絕然不是自顧不暇!”
聖帝白龍、葉小天各皆一愣。
紫寵沒給他們思考的時間,踱步龍首之上,捻着小手指頭,語氣從容道:
“月宮棄想的是封神稱祖,不同的聖帝位格,或能給予重走聖祖之路的幾分啓發,但不至於因此斷了閉關姿態,全力出手。”
“幹始這廝,神龍見首不見尾,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料來道穹蒼或不過其局中一子,那鯤鵬神使之聖帝位格,說不得亦是藉此良機,拋來引亂。”
“北槐無狀,要說從藥鬼雙祖之路融出新道來,進而超越術祟,自成命格,我只能說前路漫漫,祝他功成。”
“獨獨雲山華長燈……”
一頓,紫寵小臉之上,多了幾分不苟言笑之態:
“人都說古劍修野望無窮,殊不知修此野望劍道者,反更知何爲適可而止。”
“五大聖帝世家,三逐祖神境位,餘下二者,饒妄則驚弓之鳥,飛蛾撲火,竟尋祟陰,自取死路。”
“這華長燈倒是棘手……”
葉小天等了一陣、
紫寵大人居然停下來了!
其餘聖帝她反倒說了這麼多,兩次語停,卻都沒提及華長燈到底棘手在哪!
葉小天都聽急了:“紫寵大人,您就別吊人胃口了。”
這壞習慣,是真噁心,跟騷包老道似的!
“嘻嘻。”
紫寵一咧嘴,敬佩道:“華長燈敢停啊,我都想寸進一步,他居然能壓下性子,緩緩圖之。”
“你們人類不是有句老話,悶聲幹大事?”
“不聲不響的人最可怕了,華長燈人也聰穎,怕是早窺破了你說的這八尊諳,究竟想做什麼。”
“他剛封聖帝不久,魚鯤鵬也剛封聖帝不久。”
“撇去古劍修的野性、鯤鵬的底蘊,相較之下,華長燈不還早了那鯤鵬些許時間?”
“天梯之上,可不好過,一月時間……”
紫寵說着,噘起嘟嘟嘴,指尖無意識輕打着,良久搖搖頭,感到好笑般喃道:
“不知道噢~”
葉小天心頭沒來由咯噔一下。
難不成,魚老已經遭遇不測了?
不,絕不可能,不說魚老本身底子非凡。
就看對面,即便五大聖帝其餘三家再想競逐祖神之境,他們畢竟手底下都有一個世家要養。
毋饒帝境這隻大螃蟹,都已經蒸熟、蒸紅了,讓不得魚鯤鵬一口吃下,自更不會全盤拱手推給雲山華長燈。
一個月沒分出勝負,太正常不過了。
打個一年、十年,直到重新規劃好地盤,分配好利益,都並不奇怪!
“你有想法?”紫寵提溜着大眼睛瞥去。
“啊?不敢。”
葉小天哪裡敢胡言亂語。
他跟白龍關係較爲親近,所以敢說些對情緒的話。
紫寵大人其實沒見過幾面,只知道是個古靈精怪的脾性,也就說好聽點這叫古靈精怪……
說難聽點,那就是喜怒無常!
龍首之上,紫寵並未遲疑多久。
思量了一陣後,便拿出了不符她粉雕玉琢小姑娘形態的口吻,不容置疑道:
“玉兒,你回聖玄門待着,不要去外面招惹是非了。”
“葉小天,你傳個令,讓燼照、聖守、法匯三脈,對外作出禦敵之態,動靜大些。”
“唔,讓燼照的花𪩎……算了,讓白蘞牽頭,叫他放肆一些即可。”
葉小天嚇一大跳。
紫寵前輩這意思,剛纔還想過讓花𪩎統帥諸多半聖?
“那我們白樓一脈呢?”他忙問道。
“嘻嘻。”
紫寵小臉上,露出人畜無害的笑:
“你,帶我去聖山,親自去會會這個八尊諳。”
“本公主倒要看看,到底是古劍修的劍直給,還是我的拳頭直給。”
她臨空打了一拳,引得空氣震動,雪花簌簌落下,十分強大:
“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