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夏已經沉睡了近十年,以一種奇異的狀態保持着,離死亡只有一線,卻又有一絲生機流轉。
幸虧他的身軀勝過精鐵,蟲蟻絲毫無法撼動,故而沒有在十年歲月中腐朽。
只是他的傷勢太糟糕了,身軀殘破,精氣消耗殆盡,又在十年中沒有補充,更是雪上加霜。
他如同一塊石頭,近乎沒有了生命氣息,死寂而淒涼。
冰冷的身軀上七彩斑斕的光芒籠罩,莊夏體內的污血與碎骨逐漸飛出,不一會兒,整個人便潔淨起來。
光溜溜的身體再次被世界樹涌動的規則之力覆蓋,剎那之間,莊夏的傷勢開始好轉。
血肉以可見的速度蠕動着,不多時便生長完全,不見絲毫的傷口,場景恍若神蹟。
世界樹下匯聚着海量的精氣,瀰漫成液體,不斷衝進莊夏的身體,灌溉着那枯竭的肉身。
莊夏的身體如同乾燥的海綿,快速吸收着精氣,旋即他那略顯乾枯的身體緩緩飽滿起來。
直到莊夏的身體不再吸收精氣,世界樹才停下了動作。
此時一眼看去,莊夏和穿越來時一樣,不見傷勢,不見磨難,恍若睡着了一般,若是忽視他渾身的光溜溜的話。
傷勢恢復後,莊夏卻仍舊宛若一塊岩石,沒有任何的特殊的氣息,磅礴的氣血沉寂,強力的氣勢隱匿。
所不是用眼睛看,莊夏的身體在這裡,卻讓人感知不到任何異常,恍若蘊含着龐大能量的原子彈,安安靜靜的趟着。
過了許久,突然,莊夏的心臟就那麼微微跳了一下,如同冰雪消融後的第一滴水,響起了春天的號角。
隨後,心跳越來越快的身體血液流動起來,不多時便循環全身,沉寂的身體溫暖起來。
彷彿許久不開動的機器,起初的緩慢磨合之後,便極速運行起來,莊夏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響。
彷彿征戰的擂鼓,血液如同溪流奔騰流動,只聽那噗通噗通的巨響,便讓人心驚這裡的兇獸。
莊夏的身體自動運轉着,打破了過去的寂滅狀態,從一塊石頭變成了有些有肉的活人。
混混沌沌之中,巨大的擂鼓聲驚醒了某個渾渾噩噩的靈魂,指引着他,尋找着迴歸的方向。
最終,莊夏的第一個念頭出現:“我活着。”
他開始能夠思考,隨即便不斷有着一個疑問:“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做什麼?”
不斷詢問着自己,他最終終於清醒了。
他是莊夏,並不是一隻玄龜。
他從巨天世界穿越而來,他還要回去!
他來到了吞天食地世界,要增強修爲,以強勢的狀態迴歸。
神魂歸位,渾身的感知逐漸向他涌來,又感覺自己還活着的莊夏伸展着僵朽的身軀,他站了起來,開始緩緩打起了武聖拳法。
九個九式分開練習,動作依舊熟練,行雲流水一般讓人賞心悅目。
隨後,身體完全舒展的他再將九九八十一式接連起來,一招一式爆發着強勁的力量,直至渾身大汗淋漓。
這時,莊夏才感覺自己完全回來了,力量依舊,也沒有了任何對肉身的生澀之感。
望着搖曳着身姿的世界樹,他伸手拉了拉它的枝葉:“謝謝了。”
他知道,若不是世界樹,他不知道還要在地下埋葬多少年,最終能量耗盡身體枯竭而死。
隨即,他摘下一顆小天壽果,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味蕾的活躍讓他感覺生命是如此珍貴。
望着下方那末世一般的大地,莊夏知道他所做的努力最終並沒有改變這個世界的人類結局。
不過,既然他努力了,也便沒了自責,有些事你努力是你內心的責任,而結局如何就真的是看命,看運的。
他看向世界樹:“其實你並不在意這些人類對嗎?或許這個世界,你只在乎我的死活吧。”
不僅僅世界樹,還有這個吞天食地世界,它們都不在乎任何一個物種的死活,因爲與它們無關。
看着寂滅的大地,沒有絲毫的氣息,人族從這個世界消失,萬物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也只會留下些許殘骸吧。
“塵歸塵,土歸土。”
“原來,最在乎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自己不愛自己,那真的就沒人愛了。”
這個世界人族的滅亡,讓莊夏有些壓抑而心傷,死亡總是讓人震撼,可當發生過才發現沒什麼不能接受的,沒什麼不能被這個世界接受的。
傷感一陣,莊夏便隨着世界樹飄向遠方,回望着這末土,過往的人族之地化爲了烏有,而他也心中葬下着這消失的一切。
並不着急的世界樹在高空飄蕩着,劃過空中,向着海洋飛去。
莊夏看向下方,卻不見多少吞噬者,僅剩下些許大型吞噬者還在尋找着食物。
大海無垠,眼中全是遠去的水波,遮掩着水下的一切。
不過莊夏那銳利的目光,依舊能看見不少從海水中冒出的超大吞噬者,他們展露而出的一個腦袋便有十幾米。
這樣的怪物,哪怕莊夏再厲害十倍,恐怕也對其無能爲力。
“吞天王的吞天食地神功,實在是太過恐怖,不僅毀滅了世界,也創造出一羣怪物。”
整個世界,幾乎沒有什麼地方沒被吞噬者侵襲,如同蝗災,吞噬着這個世界的一切。
飛越幾萬裡的大海,世界樹很快便來到了大海的中心,這裡不時有風暴捲起,海浪滔天。
空中有着無數的漆黑大洞,星羅棋佈散落方圓數千裡,上下百里,恍若缺失了一塊又一塊空間。
海水從下方倒飛而起,如同龍捲一般,卻在頂端的黑漆中消失不見。
數萬條水龍在翻涌,咆哮,竭盡全力拉扯着想要落下,可依舊無能爲力,被吞噬一空。
這是一個恐怖的毀滅之地,吞噬着萬物,動搖着世界的穩定。
世界樹身姿招展,就那麼穿梭而入,所過之處,海水紛紛落下,隨即平靜下來。
世界樹的萬千根鬚恍若神矛一般刺入黑漆的缺失,一股吞噬和毀滅之力被世界樹汲取而出,這恐怖的力量涉及到了法則,侵蝕影響着這個世界。
不多時,黑洞洞的缺口逐漸縮小,規則之力由世界樹的根鬚涌入樹幹的光球核心,被核心濃縮後據爲己有。
最終,這片空間的黑洞缺口消失不見,破碎殘缺的空間如同水面的頑石撥去,盪漾着融合在一起,完好無缺起來。
只是片刻,世界樹便鎮壓了這一片空間的法則混亂。
不過,這還沒有結束,世界樹突然涌動着強大的力量,如同衝擊波一般,將下方的海水全部排開。
方圓數十里的海水被排斥一空,露出潮溼的海泥,裸露的海底此刻看起來如同陸地一般。
不過,這並不是讓莊夏最爲震撼的,最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裸露的海底之上,竟然有着一具巨大的屍體。
他高有萬米,劍眉長髮,端是英俊帥氣,渾身混沌色,龐大的身軀上依舊散打着恐怖的氣勢,彷彿一切寂滅的中心。
雖然這人早已死去,那恐怖的力量也隱藏在體內,但莊夏依舊能夠感受到那吞天噬地的氣勢。
世界樹突然脹大,落在巨大的屍骸之上,無數的根鬚隨即將他包裹。
巨大而恐怖的屍骸逐漸消融,可就在這時,突然之間,莊夏便呆滯着不動了。
眼前畫面一閃,莊夏就看到了桃花樹下的兩個孩子。
七八歲的男孩兒揮舞着長劍,一招一式的教導着他五六歲的弟弟。
他的相貌神似吞天王,渾身氣質卻很是中正平和。
弟弟劍揮的歪歪扭扭,很是不堪,遠不如哥哥的那麼端正有力揮灑自如。
“哥哥,我是不是好笨吶!”弟弟有些沮喪。
哥哥莞爾一笑:“不,你在哥哥眼中是最聰慧的。”
“我會和哥哥一樣比所有人都聰明嗎?”
“會的,一定會的。”摸着弟弟的頭,哥哥告訴着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