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九鳳的聲音傳來。
一道神識也從九鳳的識海之中緩緩流轉,和紀夏的神識碰撞。
剎那間。
紀夏猛然間看到一尊身上氣勢力量澎湃洶涌的百丈巨人。
這一尊巨人身上燃燒着熊熊的烈火,這種火焰似乎誕生於大道,彷彿能夠燃盡一切。
他赤着上身,身上一塊塊的肌肉虯起,手中還拿着一瓶鑲嵌了星辰的長刀!
長刀所向,無數星河在其中誕生崩滅,又有無數神獸的身影浮現出來,在痛苦的嚎叫,在不斷的掙扎。
他的身軀看似只有百丈,但是威嚴卻直衝天際,甚至覆蓋了天目神朝不知多少萬里的疆域。
許許多多界外天以及秘境,都因此而不斷的震動。
血色的長刀橫空,數之不盡的天目強者盡數死在他的刀下。
一座座神山被就此斬斷。
無數的神河倒流,支撐天地的神柱因此而崩潰!
紀夏看到這一幕,腦海中的記憶瞬間復甦。
他立刻便想起了在三千餘年前,自己曾經看到的那一場強者對決。
天目神朝葉羨神將曾經前來百域,追索一位名爲姒陽朝的蓋世強者。
他們曾經在距離大皇不遠的地方對決。
因爲忌憚大皇,當時他們展露出來的力量並不強大,卻也讓當時的紀夏無比的震撼。
即便如此,他們之間的對決仍然吵醒了大皇。
葉羨和姒陽朝不得不退避而去。
而如今,紀夏三千多年未曾看到的姒陽朝,終於再一次展露身影。
他一旦出現,便是對天目神朝出手。
姒陽朝的力量實在是太過於強大,也是一位道則之上的存在。
這等強悍的存在,侵入天目神朝,穿梭在一處處空間中。
許許多多重城,都被姒陽朝洇滅。
他威嚴萬分的臉上還時時刻刻攜帶着狂笑。
手中的血色長刀一刀斬出,便能夠橫穿數百萬裡所在,將道則之下的神靈斬滅。
而且,他豪邁大笑的同時,也不忘搜刮天目神朝重城中價值不菲的天才地寶。
乃至那些神靈的軀體,也被他盡數收入自身的神藏中。
“姒陽朝……似乎與天目神朝不對付,三千多年未見其人,一旦出手便是對無垠蠻荒最強橫的勢力出手,也算是膽大包天。”
紀夏對於姒陽朝十分的好奇。
而且他對於這位蓋世的強者也有幾分好感。
原因倒也十分簡單,太蒼和天目神朝本來便是死敵。
現在天目神朝在姒陽朝吃鱉,紀夏對於姒陽朝的印象自然不差。
“只是不知這姒陽朝究竟是什麼來歷,天目神朝葉羨神將實力強大萬分,按照奉蘇對於他的評價,葉羨的力量很有可能比全盛時期的暗穹巨神以及空古冽,還要強出許多。
他對於大道的明悟,也必然更高一層……”
“相傳葉羨神將一人,便能夠鎮壓天目神朝一半神國,由此可以證明葉羨的強大。
即便是在整座無垠蠻荒,他左右擁有的力量也堪稱鼎盛。
可是……姒陽朝卻擁有與葉羨對壘的力量。”
紀夏眼眸閃爍,心中似乎在思索什麼。
就在這時。
突然間從九鳳神識中傳來的影像又有了新的變化。
一條銀色的真龍突然間飛舞而出。
一位面容白皙卻又英偉,黑色長髮直披而下,周身金光閃耀,宛若一尊天神降世的神將站在銀色真龍頭頂上顯現而來。
他揹負着雙手,身旁還有一杆銀色的長槍懸浮。
眼神顯得無比沉靜,身後的神藏卻在熠熠生輝。
“葉羨……”
紀夏眼睛微微眯起,
臉上展露出一抹好奇。
猛然間,九鳳所感知到的氣血似乎被來自於天目神朝的某種玄妙靈禁阻隔。
紀夏神識中的光幕也就此中斷。
九鳳朝着紀夏微微搖頭說道:“有更強大的存在降臨,並且遮蔽了整座天目神朝。
我已經無法感知到姒陽朝的氣血了。”
紀夏隨意搖頭,眼神仍然殘留着幾分好奇,甚至還帶着笑意。
“看來天目神朝的對手,並非只有太蒼和其他兩座神朝。
這位名爲姒陽朝的神人所擁有的力量也強悍絕倫,絲毫不比葉羨弱小。
天目神朝有這麼一位強大的敵人存在,對於天目來說,也算是十分令人頭疼的事情。”
九鳳側頭注視紀夏,青絲落於身後:“九鳳對於氣血力量的感知極爲敏銳,我能夠感知到那名爲姒陽朝的神靈身軀以內,似乎有一輪能夠堪比大道烈日一般的星辰,在供應着近乎無窮無盡的氣血……
而且姒陽朝似乎在刻意的壓制自身體內的那顆神秘星辰,似乎是懼怕被其他強者感知到。”
紀夏聽到九鳳的話語,眼神也顯得有些恍然。
紀夏第一次見到姒陽朝以及葉羨大戰的時候,便是因爲大日靈眸連通當時紀夏體內的大日熔爐。
由此讓紀夏看到了當時的那一幕幕場景。
如今想起來。
三千多年前,葉羨和姒陽朝也許也曾經感知到了自己的目光。
但是因爲當時紀夏太過於弱小,未曾被他們重視。
也可能有另外的原因。
比如百域之地,乃是大皇沉睡的所在。
他們刻意壓制自己的力量,在百域之地交戰,便是不想冒犯大皇。
而大皇沉睡的所在,距離當時的太蒼又極爲相近。
他們未曾對當時窺視的紀夏出手,也許也有大皇的原因。
總而言之。
紀夏再度看到姒陽朝,也再度看到姒陽朝莫名侵入天目神朝,心情突然好了許多。
“天目神朝如果多幾位擁有這等玄妙大道力量的仇敵,太蒼的壓力也會減輕許多。”
正在思索間。
天地猛然一顫。
無數生靈剎那間,洇滅在遙遠的所在。
紀夏目露驚奇神色,朝着天目神朝的方向看去。
一條天河緩緩流入紀夏的雙眸,又有大日以及熒惑兩顆星辰升騰而起,星辰神眸就此躍然而出。
猛然間。
紀夏的目光穿越了極爲漫長的距離,落在了天目神朝的疆域之內。
只見天目神朝西方,一根天柱竟然被就此斬碎,蘊含着毀滅意味的力量傾瀉出來,毀滅了廣闊的大地。
同時,那一片天穹彷彿就此傾斜,甚至看起來像是將要崩塌!
縱橫在天目神朝西方的許許多多條神河,頃刻間被急劇上升的高溫蒸發。
諸多天目神朝河神瞬間被打落神位!
甚至在那些神河中流轉的星辰,都在瞬間洇滅。
一道血色的光芒帶着近乎張狂的笑聲,飛出天目神朝。
葉羨站在銀色真龍頭頂上,眉頭緊皺,眼神威嚴無比卻也十分憤怒,追逐着那血色光芒而去!
“那是天目神朝的西神之柱。”
紀夏對九鳳說道:“三千餘年前,天目神朝西神之柱,就曾經被姒陽朝砍斷,天目因此蒙受了巨大的損失,有許許多多的神靈隕落。
後來,西神之柱再度被補全,沒想到僅僅度過了短暫的幾千年時光,姒陽朝再度砍斷了這根天柱。”
紀夏說到這裡,心中不無感慨的說道:“姒陽朝如此肆無忌憚,必然是因爲大神燎和陰君之間的對決至今未曾結束。
知道大神燎無法對他出手。”
九鳳蛾眉微動:“沒想到帝君和陰君還有這番淵源。
陰君竟然願意爲太蒼出手和大神燎論道,而且已經度過了這十餘年時間。”
“如今姒陽朝趁着大神燎不便出手,也趁着天目不備,讓天目遭此劫難……這其中太蒼也起到了極爲重要的作用。”
紀夏正要點頭。
卻發現自己的星辰神眸突然顫抖了一下。
緊接着,星辰神眸便恢復如初。
“嗯?”
紀夏頗爲驚疑。
星辰神眸在這許多年來,從來不曾出現過這種情況。”
“神眸無端顫抖,是什麼原因?”
紀夏運轉神元探查,卻不曾有任何結果。
“難道是因爲姒陽朝?”
紀夏思索了幾息時間,卻一無所獲。
………
天目神朝西神之柱斷去。
減緩了太蒼許多壓力。
太蒼嶄新九州大地被鍛造出來之後,紀夏其實十分擔憂天目神朝會稱的太蒼不備,突然對太蒼出手。
畢竟天目強者無數,實力不凡,也有着許許多多可怕的神寶。
但是因爲姒陽朝的突然出手。
相傳天目神朝許多神靈,俱都前去修補西神之柱,這自然讓太蒼所面臨的壓力,大大的減低。
當然。
紀夏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
楊任的地崆星,仍然無時無刻不在洞察太蒼周遭的情況。
時間匆匆流逝,數十年時間如同眨眼。
紀夏仍然在不斷鑽研禁制大道,以及三十三重天穹神藏。
良久之後,他才緩緩從修行中復甦過來。
紀夏修行完畢,不忘低頭品茶。
他低頭品茶之間,身後猛然間有三十重天穹躍然而出。
三十重天穹神藏,在紀夏心情探索以及研究之間,已經達到了圓滿。
紀夏的三界神藏,共計有二十八重天穹。
第二十九重天穹無上常融天。
無上常融天帶給紀夏的,除了近乎無限的神元之外,還有極端可怕的洞察力。
因爲這一重天穹的存在,紀夏甚至能夠一眼看穿道則級別的大神通。
而第三十重天穹,名爲玉隆騰勝天。
玉隆騰勝天讓紀夏的神元近乎脫胎換骨。
與此同時,也讓紀夏的氣魄便彷彿是一座玉界,充斥無限的華光。
如同天地之間的大道正統一般,得以位居正勝之位。
玉隆騰勝天所賦予紀夏的強大威能,紀夏已然全部參悟,暫且不提。
而此時,第三十重天玉隆騰勝天緩緩洞開,只見其中有兩位強者身上還燃燒着熊熊的鳳凰之火,被鎮壓在其中。
紀夏站起身來,步入自己的玉隆騰勝天神藏,注視着眼前的這兩位強者。
此時的玉隆騰勝天,便宛若一座人間小城。
這座小城中,有許多生靈他們組成社會,組成生態,看起來井井有條。
而那兩位強者,也有一棟屬於自己的木屋。
他們之中,一位婦人看起來已經老朽,臉上皺紋遍佈,但是眼神卻充斥着慈祥以及滿足。
另外一位卻是一名青澀稚嫩的少年,面容十分清秀,臉上總是帶着羞澀靦腆的笑容。
除了這兩位強者之外,木屋中還有一位嬰孩。
動作僵硬的嬰孩,好像染上了某種疾病,動作極爲僵硬。
可是對於老婦人和少年,卻十分的依賴。
老婦人以及少年、嬰孩是母子。
青澀而又稚嫩的少年每日雞鳴之時便已出城,日落之時才歸來。
所做的行當便是採摘許多尋常的藥草,歸來之後便賣給城中的藥鋪,以此換取家用。
因爲自己身患重疾的弟弟,找尋一些緩解病症的藥草。
少年看似辛苦,但卻十分珍惜這種生活。
而那位老婦人,每日早早起牀,爲自己的孩兒準備一日的吃食。
日落的時候也總會拄着柺杖,抱着嬰孩,站在籬笆前,等少年歸來。
少年總是踏着月光歸返,老婦人也總會用衣袖爲他擦汗。
少年總是面帶笑容的朝着老婦人鞠躬。
然後放下自己手中的藥鋤以及其他工具,便從老婦人的手中接過弟弟,逗弄一番。
臉上自始至終,都帶着溫和的笑容。
紀夏注視着眼前的這一幕,緩緩搖頭。
那一位老婦人便是造夢神女。
而那少年,則是闐鄴,他們確實是一對母子。
至於那動作僵硬的嬰孩……是造夢神女用無數奇珍異寶,塑造出來的傀儡嬰孩。
眼前的這座小城,乃至小城之外的連綿十萬大山。
俱都來自於造夢神女天賦之中,所殘留的神通。
“造夢神女塑造出這一方夢境,讓失去記憶的闐鄴與她一同安然生活……
現在,即便我趕造夢神女離開玉隆騰勝天,她恐怕都不會願意。”
造夢神女在數萬年歲月裡,不知何其期盼如今的生活,如今她既然已經如願,又怎麼會捨得放棄?
就在紀夏注視着這一幕的時候。
造夢神女似乎有所感知。
她帶着慈祥的笑容,讓闐鄴抱着嬰孩進屋。
自己則十分卑微以及恭敬的朝着天空緩緩行禮。
造夢神女在請求紀夏,不要喚醒闐鄴的記憶,也不要讓她從這完美的夢境中離去。
紀夏沉默,收斂了自己的氣息。
第二天,太陽還未曾升起。
闐鄴拿着藥鋤,揹着藥筐,帶上造夢神女爲他準備的食物,微笑着和造夢神女辭別。
他一路走出小城,走入十萬大山。
然後在一片竹林前停下腳步,擡頭看了看天空。
然後……徐徐擺了擺手。
一瞬間,這一片竹林中有神秘的氣息流轉出來,融入了造夢神女的夢境裡。
竹林裡,突然生長出一座古樸的小亭。
闐鄴朝着天空行禮,又對着虛空說道:“帝君,請入座。”
我有一棵神話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