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2章 教首出手,執棋之人(4k)
而就在餘琛陰差陽錯踏入那不知名的境遇中的時候。
距九景洲無比遙遠的某一處,冥冥之中。這是一片無盡的黑暗,光明無法觸及到的世界。
四道身影憑空站立在那黑暗當中,氣氛壓抑而沉默。
而在他們背後,是一座座龐大而恐怖的陰影,猙獰恐怖,好似那雕塑一般矗立着。
沉默當中,良久,最前方的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開口道:“諸位,今日請你們前來,是有一事相說——青龍,隕了。”
這話一出,下方那三道身影同時渾身一震!
其中一位牽着一頭癩皮狗的老農模樣的身影露出難以抑制地驚駭之色,喃喃開口:“這……這怎麼可能?”
而另一位僧人模樣的三十來歲的身影也是怔住:“青龍……死去了?”
最後一位身材窈窕,渾身籠罩在鮮紅的紗衣當中的女子,更是眉頭緊皺:“據妾身所知,青龍乃是去了……九景洲?”
“不錯。”那白髮蒼蒼的老人開口道,“吾前些日子卜算到,三十六洲之一的九景洲有一場大劫,所以讓青龍去往化解劫難——但最後不僅劫難未曾化解,他的命火也熄滅了去。”
餘下三人沉默,牽着癩皮狗的老農,也就是那慧佬玄武嘆了口氣:“不久前,圖謀那昊天聖地的鳳凰道友,也走了。”
“六方慧佬,便只剩下了吾等三人了麼?”僧人模樣的白白虎,頗爲傷感。
而剩下那血紅色紗衣的女子,六方慧佬之一的朱雀則是眉頭緊皺:“吾等六人當中,便屬青龍生機最爲龐大,那九景洲面對的大劫究竟是什麼?連他都隕落了去?”
三位慧佬一同看向那白髮蒼蒼的老人,也就是堂堂本真教首。
哪兒知對方輕輕搖頭,吐出一句來:“不止是青龍。”
三位慧佬聽罷,皆是一愣。
“還有……雙子。”老人緩緩開口。
三位慧佬頓時好似聽聞了什麼可怕的事一般,瞪圓了眼睛!
可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本真教首走道:“吾卜算天機,算出那大劫不是青龍能夠抵禦的,所以喚醒了即將復甦的雙子,讓他同青龍一前往,意圖化解此劫。但……失敗了,青龍死去,雙子隕滅,九景洲……毀於一旦。”
他的聲音很平靜,但聽在三位慧佬耳中,卻讓他們……如墜冰窖!
渾身發冷!
彼時彼刻,他們仨能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一股好似要將時間和空間都凍結的可怕寒意!還有那好似無窮無盡的汪洋一般,看似平靜但浩瀚無邊的可怕怒火,在本真教首的眼中起伏!
雙子大人……死了?!
作爲第一位即將復甦的古仙大人!
還未在域外戰場大顯神威,竟就這死在了九景洲?!
這是什麼……天方夜譚!
是!
九景洲是有極爲上品的香火,是有兩位道果境的洲天主,還有那一件件玄妙莫測的可怕法寶。
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古仙一脈的囚籠和牧場罷了!
這種地方……到底憑什麼能讓一位皇族古仙隕落啊?!
“教首大人,究竟……發生了什麼?”白虎僧人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不知曉。”本真教首平靜無比,搖頭道:“吾也無法觀測到那九景洲究竟發生了什麼。”
仨人沉默。
能隕滅堂堂皇族古仙大人的劫難,難不成是人道的那些“天人”出手了?
不,不對。
那些傢伙,應當要麼就沒甦醒,要麼醒了也還在恢復當中,並且無數雙眼睛盯着他們,他們應當沒有踏出東荒一步纔對!
所以……究竟是誰?
三位慧佬眉頭緊鎖,卻說不出話來。
一股沉沉的陰霾,籠罩在他們的心頭,好似那鉛層一般的恐怖陰雲,無窮無盡。
因爲,壞消息並不止這一個。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話此時用在古仙一脈身上簡直太適合不過了。
就在前一段時間,古仙一脈卯足了勁向域外戰場發動了無比猛烈的衝擊,勢要攻入東荒!
可那天機閣和聖地世家的抵抗之頑強,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整個東方好像一臺龐大的戰爭機器,無時無刻不在往外輸送兵馬,法器,丹丸,陣法,符籙……
最後更是不知爲何,無窮無盡的恐怖陰兵加入戰場——那明明是在三界時代方纔出現過的來自地府的可怕軍隊,竟就那般無比突兀的降臨在戰場中,打的古仙一脈猝不及防,節節敗退。
終於在十來天之前,古仙一脈的兵馬終於扛不住了,不得不撤去了攻勢,回到域外古仙一脈的大本營,休養生息。
這對於本真教的氣勢來說,就好像那一盆冷水從頭到腳的淋下來,澆了個透心涼。
但大夥兒除了稍有頹喪之外,卻也並感到絕望。
因爲隨着天地的重開,那些沉睡了無數萬年的古仙大人們正在緩緩的醒來,而當他們完全甦醒時,便是王者歸來的那一刻。
可誰能想到呢?
皇族古仙雙子大人,這剛剛一醒,就徹底折在了九景洲。
“正好。”
本真教首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如今域外戰場戰事停息,吾等一脈暫且休養生息,倒也沒有太多需要耗費精力的事。”
三位慧佬聽着這般說話,皆是同時渾身戰慄!
就好像意識到了什麼那樣,朱雀慧佬驚喝出聲,“教首大人您……”
“吾不能接受,一位皇族古仙,死得……不明不白。”
本真教首面無表情,一步踏出,滾滾無窮的可怕氣息好似萬萬丈高的海潮一般浩浩蕩蕩捲起,鋪天蓋地!
“這些日子,教內之事,便暫且交給你們了——同時,啓用潛藏在東荒的所有暗子,徹底大鬧一場,牽扯天機閣那老傢伙脫不了身。
——而吾,定要讓青龍和雙子隕落的劫,無論是何人,何物,吾都將叫它……灰飛煙滅!”
話音落下,拂袖而出,一步邁去!
三位慧佬深吸一口氣,躬身應世!
彼時彼刻,哪怕本真教首已經離去。
但三位慧佬渾身上下仍戰慄不已,他們知曉,教首大人是真正發怒了。
——有什麼傢伙,要倒黴了。
阿嚏——
那無法言喻的境遇裡,餘琛打了一個噴嚏。
如今的他,乃是一股神念,本不應該有這般反應纔對。
只能說明,是冥冥中的感應——恐怕有人惦記上他了。
不過嘛,似乎無所謂,反正惦記他的人可就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
比起這莫名其妙的感應,他更加在意的是眼前的一切。
他已經觀察了那個龐大的水晶嬰兒很久了,對方彼時彼刻就好似還沒有發育完全一樣,並沒有顯露出任何神智的感覺——否則怕是早就把餘琛給驅逐出去了。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蠱惑和改變了金銀二童和神牛的認知的“聲音”,就來自於這個水晶一般的無比龐大的嬰兒。
可……彼時彼刻的它卻沒有任何智慧?
難不成,那“聲音”也只是某種既定的規則,一旦有人觸碰到什麼“底線”,那個“聲音”便會被觸發?
倘若真是如此,那麼餘琛猜測——這個不能被觸碰到底線,應當不是單純的“補天石”,而是當初太上老君用補天石煉的那一件據說可以徹底改變整個世界的“神物”。
否則沒法解釋,補天石在太上老君手裡無數萬萬年都沒事兒,就在他要用補天石煉東西的時候,金銀二童和神牛背叛了。
而餘琛的目的是將補天石帶回去,繼續煉製太上老君未曾完成的遺作。
所以當他的手碰到這補天石的時候,那個“聲音”也降臨了,意圖蠱惑他,改變他。
但不知爲什麼,餘琛莫名其妙免疫了這般“蠱惑”。
——一開始,的確是莫名其妙,餘琛自個兒也不曉得爲什麼。
但如今,他大抵……有些猜測了。
因爲他方纔親眼看到了,那個無比龐大的恐怖嬰兒,雙手無意識將沙灘上的沙礫抓起來,又隨意地捏成怪異的形狀扔下去後。
那些“造物”,變成了同古仙一模一樣的生靈。
那蜈蚣一般的噁心生物,便是古仙勾胤。
那佈滿眼睛的漆黑血肉球體,便是古仙昂日。
那總有金銀二首的巨蛇,便是古仙雙子。
除此以外,除了餘琛認識的,還有更多的奇形怪狀的古仙——儘管並不熟悉,也未曾親眼見過,但他卻在天機閣的圖譜上看到過,那些曾經在天人之戰中參戰的古仙,和這個無比龐大恐怖的嬰兒手中的造物,一模一樣。
倘若排除那“巧合”的原因的話,餘琛心頭浮出一個可怕的猜測。
——古仙一脈,不會就是誕生在這個嬰兒無意識地把玩沙礫的過程中的吧?
這個念頭僅是出現,餘琛就被自個兒嚇了一跳。
倘若真是如此,那也……太過可怕了。
但仔細一想,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當初酆都大帝徹底死去之前,便曾告知過餘琛——古仙一脈不過是棋子而已,他們的背後,還有一位棋手。
儘管他也無法確定這個所謂的“棋手”究竟是誰,亦或者究竟是否是擁有完整神智的生靈。
但在酆都大帝的推測裡,他應當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
所以他才選擇了餘琛,從那三界之外的天外天地中,帶來了餘琛的靈魂,就是爲了有朝一日,餘琛也能夠跳出棋盤,徹底擊敗那執棋者。
所以……
是否自個兒不受那聲音蠱惑的原因不是自己多麼強大,多麼堅定,而是因爲……自個兒並非誕生於這個世界的靈魂?
若真是如此,一切就都對應起來了。
這個無比龐大的“嬰兒”,就是酆都大帝推測中的執棋之人,但他似乎並非生命體,而只是根據一些既定的規則在行動,包括創造古仙一脈,推動墜天之戰,蠱惑一切想要煉製太上老君神物的生靈……
這般思索着,餘琛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來。
——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倘若這恐怖的傢伙,當真是古仙一脈的起源,是一切災難的盡頭,是那棋盤之外的執棋之手……
那麼如果能留在此時,此刻,此地將他毀去,是否意味着古仙一脈的威脅……也就煙消雲散了?
然而,就在這種想法冒出來的一瞬間。
那股萌發的惡意好似被那龐大的嬰兒感受到了一樣。
原本毫無動靜的嬰兒,突然之間爆發出一股無窮恐怖的氣息!
悍然壓下!
就好似是對於餘琛惡意的回擊那樣。
朝他涌來!
那一瞬間,餘琛只感覺眼中的恐怖嬰兒變得無比恐怖,無比可怕,無比……令人心顫!
餘琛只感覺好似面對無法形容的龐然大物那般,那種感覺就好像他還是一個凡人時,擡頭望天。
——天塌了下來。
轟隆隆!
僅是氣息和威壓,便讓餘琛的魂魄瀕臨潰散!
用盡最後一縷神智,他將魂魄歸位,回到肉身,方纔躲過那無窮恐怖的碾壓!
一瞬間,地轉天旋!
餘琛睜眼,迴歸肉身!
神苔之中,元神迸發出無窮裂紋。
面容之上,瞬間變得無比煞白。
大口喘息,冷汗淋漓!
下方的饕餮和文齊天見這一幕,皆是大驚!
趕緊想要靠過來!
但餘琛立刻擺手阻止,“等等!不要靠近!”
——這倆可不是什麼三界之外的生靈,倘若他的推測正確,他們過於接近補天石,恐怕也會被那“聲音”所蠱惑,悍然背叛。
到了那時,無數萬年前的悲劇,恐怕又要重演一遍了。
一人一神,茫然停下。
“看墳的,你到底怎麼了?”饕餮眉頭緊皺,“你捧着那破石頭後,已經閉眼沉睡了三天三夜,每當吾和這小傢伙想要靠近便只感覺一股莫名的不安,好似再靠近一步,便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饕餮後面的話,餘琛已經沒太聽進去了。
他只聽到,他睡了三天三夜。
臉色驟變,陰沉無比!
三天三夜!
他在那無法言喻的境遇裡,竟待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啊!
足夠發生太多事了!
比如足夠讓古仙一脈,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