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餘琛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那麼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待。
他的念頭探入陰曹地府,在那冥府邊界的無盡混沌裡,好似血紅色心臟一般的繭律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強烈。
如即將有什麼恐怖的事物破繭而出一般。
——不會太久了。
餘琛收回念頭,又看向這座好似天穹一般巍峨的煉生大陣。
眼眸中露出一股無法抑制的厭惡之色。
對於站在三界陣營的他而言,這煉生大陣就好似一座巨大的屠宰場,其上沾滿了同胞的苦難和血淚。
——正是這玩意兒,將無數絕望的靈魂煉化成了無盡的香火,供古仙吞噬而去。
於是,撿起地上的七星神劍——餘琛有從太上老君的走馬燈裡得到的操控七星神劍的秘訣,再加上原主人滅生上尊身死的緣故,所以他能輕而易舉操控兩柄神劍。
握緊劍柄,注入本命之炁。
剎那之間,十四枚星辰驟然迸發出無窮星光,好似一枚太陽那般璀璨奪目!
餘琛一躍而起,來到天穹之聲,雙劍高高舉起,向下方悍然斬下!
那一刻,無窮無盡的星辰劍光瞬間爆發,交織成一個巨大的十字,橫掃天地!
那無窮巍峨的煉生大陣被茫茫星光淹沒,瞬間在無盡的摧殘中分崩離析,支離破碎!
轟隆隆!
恐怖的轟鳴聲中,無數鋼鐵的殘骸燃燒着熊熊烈火,自天穹之上墜落而下!而那些收集在諸多鋼鐵堡壘中的香火,也在這一擊中灰飛煙滅了去。
煉生大陣,毀滅!
在熾烈無窮的星光中,連最堅硬的無窮鋼鐵都在那一瞬間化作飛灰!
而正當餘琛準備回到九景洲地上,回到文齊天所在之地時。
他的目光朝那煉生大陣中央的方向一瞥,便再也無法收回目光。
——在那無窮的星光熾烈之中,連鋼鐵都一瞬間被蒸發汽化的情況下,竟然有一具猙獰邪惡的陰影好似那激流中的頑石一般,不動如山。
餘琛眉頭一皺,向那方向行去。
片刻後,星辰之光逐漸褪去,而那猙獰恐怖的陰影也終於在完全倒映在餘琛的眼中。
只看那竟是一副巨大的……骨架!
森森白骨好似晶瑩剔透的玉石一般,一截連接着一截,好似蛛網一般構築成了整個煉生大陣的“骨架”。
而那些鋼鐵和陣紋,乃是它的血肉,如今血肉消融以後,便露出隱藏在其中的骨架來。
好似神玉一般的白骨,如蛛網一般撐起整個煉生大陣的同時,向其內蔓延。
最中央之處,所有骨網匯聚到一根同樣純白如雪,神光閃爍的“脊骨”之上。
那脊骨同樣無窮龐大,一截接着一截,向上延伸。
而延伸到最頂端以後,連接着一枚無窮恐怖龐大的頭骨。
它的模樣似是牛的頭骨,擁有着一對好似眼刺破天穹的巨角,好似深淵一般的兩枚眼眶,其中有湛青色的鬼火燃燒沸騰,將無數青色的光暈好似血液一般通過整個那脊骨和無數蛛網一般的骨骼傳遞下去。
儘管並非什麼活物,但那恐怖的兇威仍從這恐怖的牛頭骨之上溢散出來,如淵如獄,無窮無盡!
餘琛見狀,倒吸一口涼氣。
一眼認了出來。
這白玉神牛頭骨的主人……不正是太上老君走馬燈裡那三位反叛者之一的坐騎神牛嗎?
無論是模樣,氣息,還是那股殘餘的兇威,都沒有任何一點兒變化。
“究竟發生了什麼?那神牛被葬在此處?”餘琛眯眼,喃喃開口,“難不成……內訌了?”
他能看出來,這神牛之骨存在於此地作用,無外乎是爲整個煉生大陣提供能源。
但……這神牛不是那金銀二祖的同伴嗎?
背叛老君之時,也是他們一起幹的。
或者說倘若沒有神牛,僅僅是那倆名燒火童子,甚至壓根兒難以背叛成功。
所以……在他們逃出東荒以後,又究竟發生了什麼?
餘琛望着那大陣破碎以後,顯露出來的恐怖骨架,摸不着頭腦。
但正這時,隨着他的靠近,那牛頭深淵一般的眼眶中,湛青色的鬼火跳躍起來!
翻涌沸騰!
而隨着那鬼火的搖曳,好似受到了什麼感應一般,度人經竟自動從餘琛的神苔中飛出來,懸浮在天地之間。
然後,隨着度人經的金光大放,那龐大恐怖的牛頭之上,一尊神牛的殘魂,緩緩浮現。
——它的身影,虛浮得好似透明一般,太過虛弱,也太過稀薄,甚至在度人經喚醒之前,餘琛甚至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餘琛冷眼望着這一切。
並不驚慌。
——若是這會兒突然出現那神牛,他或許還會慌一慌,畢竟饕餮還沒醒過來,餘琛並沒有任何把握能打贏當初太上老君的座下神牛。
可如今的它,僅是一縷殘魂。
那就無妨了。
只要是魂魄,別說區區老君坐騎,哪怕是那神庭帝主來了,也得趴着臥着。
餘琛的位格,便決定了他便是萬鬼之主,天下神魂生靈的剋星。
所以他倒想看看,這神牛殘魂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而當那神牛殘魂在度人經的呼喚下復甦以後,那雙目之中,湛青色的光芒浮現,一雙牛眼裡,充滿了無窮無盡的……痛苦和悔恨。
“錯了……都錯了……吾錯了……金童錯了……銀童錯了……一切都錯了……”
一雙牛目,竟流出眼淚來,悲慟愧疚之情,悍然天地。
給餘琛搞得摸不着頭腦。
旋即,隨着度人經的翻閱,一幕幕走馬燈,閃爍在他的眼前。
太上老君坐騎神牛的一生,也化作無數畫面,涌入他的腦海。
說着神牛,原本只是人界一頭平凡的老青牛,因太上老君下界尋找神材,兩者相遇之後,老君說有緣,老青牛便跟隨老君,誕生靈智,飛昇神界。
往後的無數萬年裡,它的一生也並沒有什麼曲折。
平日裡便駝着太上老君,東奔西走,回到兜率宮以後,便安靜地待在果園裡。有時候一臥就是數萬年。
唯一一次下界,還是奉太上老君之命,在人間佔山爲王,化身成妖,阻攔某頭猴子。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演戲而已,未曾有過任何殺生之舉。
後來,墜天之戰爆發,三界淪陷,古仙猙獰。
他隨老君一同,跟隨鎮元子東奔西走。
最後,天人之戰爆發,人道反攻,古仙戰敗,它便也同太上老君一同定居東荒中央,地火之源。
天人之戰結束後,哪怕天界已然崩潰,但並不影響老君的日常,他仍是那般東奔西走,收集天下神鐵靈礦,煉丹,煉器,研究陣法符籙。
神牛的日常也一如既往地簡單。
它喜歡和老君待在一起,喜歡聽老君用八卦爐燒火的聲音,喜歡看金銀二童因爲一些小事兒吵得不可開交最後被老君一人一個暴慄打得淚眼婆娑,它還喜歡喜歡老君坐在它的背上,慢悠悠地走……
它真切希望,如此簡單的生活,直到永遠。
但,天不遂人願,也不遂牛願。
某一天,老君在八卦爐燒火,似在煉製什麼那樣,具體是什麼,神牛並不清楚,它也並不關心,它只是聽着那轟隆作響的聲音,便感到安心。
可某一刻,它聽到了“聲音”。
或許用聲音來形容,並不貼切,但就是有那麼一個聲音,毫無緣由地回想在神牛的腦海裡。
似低吟,似訴說,似命令,似咆哮!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好似無窮無盡的密密麻麻的螞蟻一樣,神牛的神苔一瞬間被那股聲音所佔據。
它瘋了。
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失去了控制的能力,鬼使神差一般,站起身來,鼻息噴吐出無窮無盡的火焰洪流,朝老君走過去。
後面的事兒,就簡單了。
本就因爲漫長的鍛造而精疲力竭的太上老君,毫無防備之下被他的兩名弟子和一尊坐騎奪了諸多寶物,悍然偷襲。
身死道消。
後來,那個聲音又在神牛耳邊響起來。
他們打翻了八卦爐,帶走了補天石,燃燒了整個八景宮,漫無目的地在天上地下游蕩。
直到那個聲音再度響起,讓他們遁出三界,逃去域外,讓補天石永遠不要回到三界之中。
神牛和金銀二童照做了。
他們來到域外,佔據了一塊破碎的人界殘骸。
後來古仙一脈知曉了此事,主動找過來,說他們在三界已無立足之地,不如投身古仙一脈。
原本說來,金銀二童和神牛哪怕莫名其妙地背叛了太上老君,本不可能與古仙同流合污。
但那個時候,那個聲音,再度響起。
他們再一次好似化作了提線傀儡,那般做了。
於是,曾經太上老君的座下弟子和坐騎,變成了古仙一脈三十六洲之一的九景洲。
日子,就那般一年又一年過去。
無論是神牛,還是那金銀二童,都絲毫未曾爲弒師弒主之事感到半點兒愧疚。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某一年,某一天,某一刻。
神牛突然一個激靈。
渾身上下,冷汗淋漓!
清醒過來!
他回想起當初自個兒和那金銀二童所犯下的罪孽,神智近乎崩潰!
他找到金銀二童,歇斯底里訴說一切,訴說他們所犯下的罪孽。
但那倆卻絲毫不以爲意,似乎並未“清醒”過來。
不僅不聽,反而合力將神牛殺死,剔除血肉,拆下它的骨骼,生生煉化成那煉生大陣的骨架,爲其提供能源。
神牛含恨而去,卻對曾犯下的罪孽而無法釋懷。
留下執念來。
但隨着時光歲月的過去,他的魂魄逐漸被天地所磨滅,即將煙消雲散之時,餘琛到來,陰差陽錯之下,度人經喚醒了最後一縷殘魂。
而度人經上,煙燻灰字浮現出來。
【二品宏願】
【彌天大錯】
【時限∶無】
【事畢有賞】
“呼……”
走馬燈看罷,餘琛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眉頭緊緊皺起來。
先前看了太上老君的走馬燈以後,他便產生過這樣的疑問。
——爲什麼?
明明跟隨了太上老君無數歲月的金銀二童和坐騎神牛,怎麼就突然一言不發反叛了?
餘琛一開始猜測他們可能是早有預謀。
但如今方纔真正知曉,並非如此。
一切惡孽的源頭,都是源於神牛聽到的那個“聲音”。
那個在他們的腦海中的聲音,改變了他們的認知和神智,讓他們弒師殺主,背叛三界。
可那個聲音……究竟是什麼?
能僅憑聲音便讓金銀二童和坐騎神牛瞬間好似提線木偶?
古仙?
還是別的什麼存在?
不知爲何,餘琛的腦海裡,突然想起來一件看似並不相關的事兒。
羅酆山上,酆都帝冕,那位酆都大帝最後對他說的話。
——古仙背後,還有什麼莫名的“存在”。
難不成……是“祂”?
從太上老君殘破的走馬燈裡,餘琛知曉了——他即將煉成的事物,乃是足以完全改變人道與古仙的格局。
所以,那個古仙背後的“祂”害怕了,方纔從中搗亂,破壞太上老君的煉製?
思緒在餘琛的腦海中翻涌,但說一千道一萬,也只不過是猜測而已。
線索太少,難以得出結論來。
他便晃了晃腦袋,暫時將這無數亂麻一般的疑問擱置下來。
而隨着遺願的託付,神牛的殘魂被度人經攝去,去到了那黃泉河畔。
與此同時,那白玉一般的神牛骨骼,化作齏粉,灰飛煙滅。
黃泉河畔,神牛殘魂抵達,太上老君的殘魂,也在那處。
至於這曾經的主僕二人相見會是如何一番景象,餘琛便沒有再窺探了。
他收回念頭,從天而降,降落到大地上。
道觀裡,文齊天仍維持着那天地的隔絕,盤膝而坐,氣定神閒。
與此同時,踏平九景洲的十萬陰兵也已迴歸。
只是短短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那一萬八千餘池主被他們殺得乾乾淨淨,回到道觀,集結完畢。
餘琛將他們收回羅酆山上,望向一片茫茫廢墟的九景洲,長嘆了一口氣。
那些掌控和玩弄無數生靈夢境的池主死了,滅生上尊和那些滅生近衛也死了。
但卻堪比留下了一個龐大的爛攤子。
——那些從小便被沉浸在夢境中的生靈,通過那些陰兵帶回來的情報,起碼有數萬萬之巨。
他們的肉身因爲從未暴露在外界過,諸多功能已是退化,哪怕站在將他們解救出來,迎接他們的也只有絕望、痛苦與最後的死亡。
那甚至不是解救,而是……折磨。
他們信了一生的真實的世界,被告知只是黃粱一夢,這般至深的絕望和痛苦,餘琛只是想想都感到頭皮發麻。
文齊天聽聞如此情況,也是皺眉嘆息,道一聲“造孽”。
搖頭開口:“可惜,夢終究是夢,早晚要醒——到了那時,恐怕神智都會崩潰吧?”
餘琛沉默半晌,才搖搖頭,堅決開口道:“那便……不要讓夢醒來。”
他好似下了什麼決心一般,借文齊天掌控整個九景的力量,發動嫁夢神通。
剎那之間,無數重夢境映入他的腦海。
他的眼前,無情無盡的好似螢火蟲一般的光點,沉浮不定。
每一枚光點,都是一個生靈的夢境。
餘琛擡手,輕輕一點。
一方夢境世界,便涌入他的腦海。在那夢裡,乃是一方沒有非凡力量的世界,夢境的主人是一個快意江湖的俠客,鋤強扶弱,懲奸除惡,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美酒,名馬,紅顏知己,快意恩仇。
他又輕輕觸動另一枚光點,夢境之中,夢境主人乃是一方帝王,南征北戰,任用賢能,斬妖除魔,勵精圖治,將王朝帝旗插遍了每一寸土地。除此以外,還有那紅塵之間的隱士高人,修仙世界的一方巨擘,富可敵國的一方商賈……
每一個夢境,都無比真實,都是一段人生,都是一枚經歷了愛恨情仇,磨礪得璀璨耀眼的魂魄。
餘琛嘆息一聲,全力發動嫁夢神通,籠罩了所有的夢境。
他沒有改變夢境中的任何一切。
只是……催動。
催動夢境,時光變遷。
直到夢境中的主人完成他們或威凌天下,或遊戲紅塵,或快意恩仇的一生壽元走到盡頭,安然謝幕以後。
那無數的生靈,原本應當甦醒,面對這殘酷而絕望的現實。
但那一刻,餘琛直接在無數的夢境當中,打開鬼門關。
無數夢境中的主人在夢境中死去以後,並沒有迴歸絕望的現實。而是魂魄通過鬼門關,通往了陰曹地府。
無縫銜接。
在他們認爲的他們“真正”的一生結束以後,便真正地塵歸塵土歸土,去往陰曹地府,轉世投胎。
這是餘琛唯一能夠想到的,讓他們無需面對冰冷絕望的真實便能真正安息的辦法。
做完這一切後,餘琛的精神近乎透支,已是氣喘吁吁,臉色蒼白無比,渾身大汗淋漓——同時掌控數萬萬夢境,哪怕只是凡人的夢境,那也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兒,若非借了文齊天掌控整個九景的“結界”,餘琛壓根兒做不到這種事。
但即便如此,他仍幾乎耗盡了精神,踉踉蹌蹌盤膝坐下來,閉目垂眸,冥想恢復。
而另一邊。
因爲同爲道果境的文齊天佈置的天地結界,所以九景洲和煉生大陣的劇變,暫時並沒有傳到兜率宮上。
如今的兜率宮,仍是一片平靜祥和。黃金色的神光氤氳,茫茫雲霧環繞之間,好似仙境那般,黃金的大道懸空,連通了無數宮殿,有金甲的兵士騎着天馬穿行隕落而過,也有道袍身影行色匆匆……
只不過這般平靜,絕不包括一人。
——桐林上尊。
九景洲七位上尊中,掌管了兜率宮內外通行的聖力上尊,因爲有了上一次“外敵入侵”的事兒和洲天主的命令,所以這位身形魁梧,好似小山一般巍峨的合道上尊絲毫不敢有任何一點兒懈怠,這段時間幾乎就住在天御臺上,一雙牛眼死死盯着那龐大的洞虛大陣,保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一連好幾個月,都沒什麼動靜。
直到這天,漣漪一般的水波在虛空中盪開,沖天的白光在天御臺上亮起!
桐林上尊立刻眼眸一瞪,渾身氣焰好似熊熊烈火一般燃燒起來,沖天而起!
與此同時,他手下的諸多兵士同時嚴陣以待,刀兵凜冽!
而隨着那漫天白光熄滅以後,一道渾身籠罩在漆黑的道袍裡身影,出現在洞虛大陣上。
他看起來常人大小,身形高瘦得可怕,好似一根竹竿兒一樣,腦袋都埋在黑色的兜帽裡,完全看不到任何一點兒模樣。
而他的氣息,更是完全收斂。
倘若不用眼睛看到的話,桐林上尊甚至壓根兒發現不了對方的存在。
“來者何人?!”
桐林上尊眉頭一擰,喝道。
但對方卻不回答,只是自顧自打量着茫茫無盡的兜率宮和九景天地,讚歎道:“傳說九景是三十六洲中最爲美麗的一洲,如今一見,名不虛傳!”
桐林上尊冷哼一聲,也是個急性子。
不報來歷,那便去死!
二話不說,一拳轟出!
剎那之間,滾滾恐怖的拳勢化作浩蕩洪流奔涌而去!帶着好似天塌一般的恐怖巨力,轟然砸下!
而那黑袍身影轉過來,輕輕吐出一口氣。
轟!
那無盡拳勢便瞬間土崩瓦解!
然後,那兜帽擡起來一點,黑暗當中,一枚豎瞳被桐林上尊所看到。
那一刻,這位合道中品的上尊如墜冰窖!
只感覺一股無窮恐怖的可怕力量鋪天蓋地碾壓而來,整個人轟一聲被壓倒在地上!
七竅溢血,神色驚駭!
他身後無數兵士,更是在這可怕神威之下,渾身一癱,齊刷刷倒了下去!
“你……你究竟是……”
桐林上尊掙扎着發出聲音,但好似要將他渾身都壓碎的那股威壓又是一沉,直接將他那宛如神鐵一般的身軀壓出無數細密的裂紋來!
哇地一聲,吐出鮮血來!
但就在他渾身上下力量被真正碾碎的時候,一聲輕哼從那兜率宮深處響起!
桐林上尊頓感壓力一鬆,然後便聽聞天主大人那略帶慍怒的聲音。
“青龍,你好大的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