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說什麼?”
青女見餘琛愣神良久,頗爲疑惑,開口問道。
“沒什麼。”
餘琛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擺了擺手,看向虞幼魚,卻見對方眼中,仍是驚駭疑惑之色。
“那便請兩位大人入殿。”青女躬身道。
餘琛便同虞幼魚一起,跟着青女踏入那巍峨神宮殿宇之中。
走過長長的露天廊道,一路之上,且聽仙樂入耳,靈霧環繞氤氳,廊道旁的雲海裡,仙鶴振翅飛舞,神龍蜿蜒沉浮。
不多時,便入大殿。
穿越那鎏金大門,豁然開朗!
且看聖母大殿,同那外界一般,氤氳無窮無盡的茫茫靈霧。
一層一層的七彩雲朵將整個大殿都完全環繞,自上而下,好似階梯那般。
雲朵之上,盤膝而坐一位位仙家,身穿華服,頭戴寶冠,一個個都是氣質出塵,超凡脫俗,腦後生那金色神環,背後有無窮異象沉浮——苦海青蓮,日月同天,金霞萬里……
無窮無盡的可怕氣息,從那一位位仙家身上顯露出來,恐怖異常。
而那一層層彩雲,自上而下,愈發往上,其上賓客的氣息便愈發恐怖,最後到天上最頂處,便只有四朵神雲,其中三朵還是空着。
同下方無數的彩雲都不一樣,這四彩雲乃是九彩之色,瑰麗異常,凌駕諸天。
此時唯一端坐於其中一朵彩雲之上的,是一名身穿淡金華服的美豔婦人,容貌美豔,眉目柔和,半躺於那雲牀之上,只露出側面示人。
但哪怕如此,那美婦那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的無窮可怕的仙光,便讓人感覺好似巍巍蒼天,縹緲無窮!
而那張臉……
餘琛深吸一口氣。
——和當初在天葬淵上,夢境之中,那個將請柬交給他的木人,一模一樣!
再結合眼前的一切,便足以輕易得出結論。
——瑤池聖母!
天界第一重天的真正主宰,瑤池之主,可見神庭帝主不跪,尊榮無上!
“二位大人,請隨我來。”
青女帶着二人,一路攀上雲端,來到那最高處的其中一朵九彩祥雲之上。
她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二人方纔拱手,落坐下去。
且看那祥雲之上,便早已擺了一張金檀方矮桌,其上擺滿了瓜果糕點,香氣兒撲鼻,令人垂涎。
餘琛和虞幼魚在桌前坐下來,青女方纔行禮後離去了。
“看墳的……眼下這情況好似不太對勁兒……”虞幼魚這會兒方纔倒吸一口涼氣,開口道。
“何止不太對勁……簡直天方夜譚啊!”餘琛望着底下那一層又一層祥雲之上無數仙家還有慵懶的瑤池聖母,只感覺頭皮發麻!
說那一開始,他還以爲這是那枚瑤池請柬殘留的痕跡,因爲受到瑤池的某種激發,顯化出幻象來,被他和虞幼魚所見。
但如今看來,怕不是如此!
若干年後,那通往破碎的瑤池的“金盞玉片”,和他方纔意外打碎的金盞的其中一枚碎片一模一樣。
而據青女所說,這瑤池聖境,那般模樣的琉璃金盞,只此一枚。
也就是說,正是餘琛方纔意外打碎琉璃金盞的的行爲,導致其碎裂成無數碎片流落人間,方纔有了後世“瑤池信物”一說。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恐怕不是幻象,而是……穿梭了光陰!”餘琛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
虞幼魚聽罷,紅脣微張,驚得說不出話來。
正當這時,底下雲層當中,諸多仙家,紛紛起身,來到餘琛面前,拱手行禮,口中吃說着什麼。
只可惜餘琛和虞幼魚,皆聽聞不見他們的聲音,無法聽聞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一套章程過場走過,衆仙紛紛落座。
餘琛深吸一口氣,看向那雲牀之上的美婦,開口道:“聖母……”
但那瑤池聖母看過來,紅脣輕動,卻同樣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緊接着,那位青女便奉上仙茶,餘琛和虞幼魚無奈,不再多問,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那一刻,茶香入口,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無窮恐怖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
餘琛久久停滯不前的道行,竟又有了鬆動的跡象。
那一刻,餘琛和虞幼魚目露驚色!
要知曉這不過是半口茶水,竟有這般神效!
同時,也更加確定,這絕不是什麼幻象,而是……真實!
他們當真因爲那一封瑤池請柬,回到了無數年前,那場繁盛的瑤池盛宴!
緊接着,樂聲響起。
瑤池盛宴,正式開始。
但讓餘琛在意的是,直到盛宴開啓,這最頂層的四朵祥雲之上,剩餘的兩朵祥雲,也未曾有有人落座。
他猜測這四朵至高九彩祥雲,其中一朵乃是聖母寶座,剩下三朵,一朵應當是給“冥府之主”酆都大帝的,也就是現在他和虞幼魚所坐。而另外兩朵其中之一,應當是爲那神庭帝主所準備,至於還有一朵,卻是不知。
思索之間,宴會開啓。
先是那一位位仙家恭敬起身,於瑤池聖母行禮,恭賀祝詞。
然後是諸般精彩表演。
有一名名身穿霓裳羽衣的仙女兒,隨着絲竹琴瑟聲在雲霧之中翩翩起舞,其姿態優美,窈窕婀娜,柔若無骨,美不勝收!
有銀甲天兵踏入,身騎天馬,穿行衝鋒之間,戰意無窮,化作一尊恐怖巨神,聲威恐怖!
有萬千天馬,崩騰呼嘯,好似波瀾壯闊的茫茫海潮,踏破雲天!
衆多仙家,一邊飲茶食果,一邊拍手稱頌,不住讚歎!
良久以後,諸般表演結束,天兵仙女退場。
餘琛和虞幼魚一邊欣賞,一邊喝那仙茶,吃那靈糕,只感覺無窮無盡的力量涌入身軀四肢百骸,那停滯不前的道行,緩緩攀升!
而且沒有那用丹藥強行提升境界的“虛虧”之感,真如自個兒實打實修行那般,無比紮實,無比穩固!
那諸般表演看罷,餘琛竟已不知不覺,突破到了那通天中品極限!
只差一絲,便乃是通天上品之境!
而虞幼魚更是度盡了那渡厄之劫,踏足通天!
“不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但這般收穫,已是……潑天造化了!”這位年輕的閻魔聖地聖主,喃喃開口。而那一場場歌舞和演兵看罷,底下便有一位位身穿七彩羽衣的美豔女子,端上一盤盤紅潤晶瑩的神桃,挨個兒送上諸多仙家的桌。
從那最底層的祥雲開始,送上的是那拳頭大小的小神桃;中間祥雲之上的仙家,便享用那鉢盂大小的大神桃,只有上層的少數仙家,纔有人頭大小的圓滿神桃端上。
餘琛和虞幼魚在最頂層,自然也是享用那最大,最紅,最上品的神桃,擺在案桌之上。
還專門有仙女持玉刀上前,將其分割成那宜入口的大小。
一時間,桃肉晶瑩,香氣逼人。
餘琛看底下諸多仙神,雖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從其表情和神態,大抵都是在表達同一個意思。
——就等這一口了!
而他也隱隱猜出來了,這神桃應當就是瑤池仙境最爲出名的……聖母蟠桃!
而擺在他和虞幼魚年前的,其品相完美,紫紋緗核,更是那蟠桃中最頂尖的,只有一百株的,九千年一熟的至聖蟠桃!
餘琛同虞幼魚對視一看,拿起那玉筷,夾起一塊,放入口中。
香甜入喉,便化作一股濃郁的暖流,順着喉頭涌入四肢百骸。
那一刻,渾身發熱,蟠桃之力入腹,化作無窮力量,沖刷全身上下,涌入內景,擴展神苔!
那渾身境界道行,竟又開始向上攀升!
餘琛和虞幼魚對視一眼,又驚又喜,便將那桃肉盡數吞下,其中蘊含的恐怖力量,在肉身之中綻放開來!
境界攀升!
餘琛瞬間突破了那通天中品之境,進階通天上品!
一時間,他只感覺一股莫名的明悟,雙目之中,神光綻放,好似能看穿天地至理那般!
但這,還沒完!
隨着蟠桃的力量在餘琛身軀中爆發,他的道行,還在翻涌攀升!
從通天上品,一路上漲!
轟!
一聲雷鳴,在餘琛耳旁炸響!
通天上品的桎梏,瞬間也是破開!
直達通天圓滿至境!
那一刻,在他雙目之中,天地世界,無比清晰。
他甚至能看到那虛空,天地,萬事萬物的表象之下,構成世界的規則和框架!
——通天通天,通天曉地!
這般境界,由此得名!
從此言出法隨,一念可引動天地之能,無窮神妙!
等那無窮的蟠桃神力消耗殆盡以後,餘琛的境界,竟已是通天圓滿巔峰!
只差那麼一絲,便能突破那第八境,天尊之境!
——只要他練就出屬於他的場域來,便能真正成就那超凡脫俗的天尊之位!
“呼……”
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無盡的污穢和雜質也隨那濁氣吐出,消散於天地之間。
他看向一旁的虞幼魚,卻見這位年輕聖主同樣突破到了通天上品,只差一絲便能突破通天圓滿之境!
二人顧盼之間,眼中盡是欣喜。
一個從通天中品,突破到通天圓滿,只差一絲,成就天尊。
一個從渡厄之境,突破到通天上品。
——並且這般道行突破的神效還那最頂級的蟠桃的好處中,最不值一提的九牛一毛!
至於更多裨益,如可使人悟性提升,悟道天地,天資飛昇!
一言概之,賺大發了!
只不過,餘琛和虞幼魚都已是陰間神祇,冥府之仙,早已沒了壽元之說。
自然也體會不到這至聖蟠桃最神妙的效用。
——日月同庚,天地同壽。
不過即便如此,一枚至聖蟠桃所帶來的裨益,也足以讓二人對這一趟“穿梭古今”之旅,感到無比滿意了。
二人將蟠桃食盡,又收起那果核,無比滿意。
而底下彩雲之上,那無數仙家也是眉開眼笑,心滿意足。
瑤池盛會,也到了尾聲。
諸多仙家,紛紛起身,向瑤池聖母和餘琛行禮告辭以後,乘風駕雲而去了。
一場盛會,終是落幕。
餘琛轉過頭,看向那隻以一側示人的瑤池聖母,剛欲說話。
卻突然感受到一股污穢又黑暗的可怕氣息,同神聖正氣的瑤池仙境,格格不入。
他一愣,轉頭看去!
因爲整個大殿都是鏤空,所以能輕易看到那雲海之中所發生之事。
是一位騎着蛟龍的仙家,一個小老頭兒,慈眉善目,先前還跟餘琛敬過茶來着。
這會兒剛出金母聖殿,還沒走到那通天之門。
一根紫黑色的滑膩的觸手,佈滿漆黑的尖刺,從那底下的雲海之中伸出來。
唰一聲,給小老頭兒來了個透心涼,金紅的鮮血,從那小老頭兒的身上汩汩流下來。
染紅了雲海。
小老頭兒愣住,口吐血沫,雙脣開頜,好似想要說什麼那樣。
可還沒等他說出個什麼來,一個恐怖的黑暗之意便從那出手之上散發,一瞬間將那小老頭兒染成漆黑之色,化作飛灰,消散了去!
那一刻,好似引動了什麼可怕的開關那樣!
一位位仙家,怒目圓睜,紛紛施展神通法術,攻向那黑紅色的猙獰出手!
很快便將其毀滅殆盡!
但更多的茫茫觸手,又從那雲海之下撕裂而出,唰唰唰貫通各位仙家的身軀,無窮仙血,滾滾灑落!
一時間,仙人屍首,好似下餃子那樣紛紛墜落,無比濃郁的血腥味兒,鋪天蓋地!
然後,無盡金雲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而來,一尊尊身着銀甲,手持仙兵的瑤池天兵,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對那雲海之下的觸手,發動進攻!
同時,瑤池的雲海被一瞬間撕裂,無數漆黑的可怕的血肉畸變怪物沖天而起,落在雲海之中,見人就殺,屠戮無盡,嘶吼咆哮!
立刻,天穹之上,一尊尊恐怖仙家也加入戰場,渾身上下寶光綻放,或手持神光閃耀的刀兵,活托起無比沉重的鐘塔,或施展無窮神通術法……同那些可怖猙獰的怪物,戰在一起!
雲海之下,怪物無窮無盡,雲海之上,仙神神威煌煌!
而那些血肉雜兵過後,又是一尊尊猙獰的恐怖陰影,無窮龐大,從那雲海之下殺上來!
那些恐怖的怪物,形態萬千,但都無比龐大,籠罩無窮陰影,恐怖污穢,將整個瑤池都染成漆黑!
其中,竟還有那餘琛無比熟悉的古仙勾胤!
而瑤池這邊,天穹之上,天界之中,一尊尊偉岸可怖的身影,也從天而降,鎮壓而下!
有身着七彩金甲的神猴,手持一擎天巨柱,一棍揮出,無數黑暗,煙消雲散!
有十多歲的英豪少年腳踏烈火之輪,身繞鮮紅長綾,胸跨黃金之環,手握火焰之槍從天而降,槍頭一刺,便有無窮烈火,浩浩蕩蕩化作火海,灼燒而去!
有渾身銀甲,漆黑披風,眉生三目,手握三尖兩刃槍的男子,帶着一天吞天惡犬,踏空而來,手中神槍縱橫,神光浩蕩萬萬裡!
……
一尊尊可怕的神明,加入戰場!
一頭頭恐怖的怪物,獰笑癲狂!
恐怖的戰爭,毫無預兆地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