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殺個人……”
王爻先是一愣，隨後沉默。
看到王爻的反應，韓青竹到不意外，突然說出這種話，直接答應纔有鬼了。
只是有些後悔，剛剛自己明明想了很多說辭，怎麼一開口卻全都忘了。
就在韓青竹想說一聲算了的時候，王爻卻點了點頭。
“可以。”
聽了王爻的話，韓青竹的薄脣隨即抿了起來。
“不問什麼人，爲什麼殺她？”
“不問。
不過可不敢保證一定可以殺掉。”
韓青竹笑了起來，不住的點頭……
晚飯過後，王爻和小男孩坐在屋外。
屋內韓青竹正給洛飄飄擦拭身體。
雖然洛飄飄給王爻擦拭過很多次，但此時要反過來，王爻難免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雖說飄飄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怪王爻，不過還是擺脫了韓青竹。
小男孩坐在王爻的一邊，拿着刻刀對着那塊黑石頭雕刻起來。
王爻好奇的看了一會，小男孩在哪裡刻了半天，可是黑色的石頭連個印都沒有出現。
“你這要刻到什麼時候？”
“小學沒上過，沒聽過鐵杵磨成針？”
“要不換把刀試試？”
小男孩隨手一會，四方的石桌被削掉一塊。
此刀竟然鋒利如此，接着王爻有些難以相信，那這塊石頭到底有多硬？
不過王爻想了想，有問道：“怎麼不用你那把剝皮刀試試？”
“你都說了，他叫剝皮刀，除了剝皮不能幹別的。”
王爻：“……”
“韓沖天是個什麼人？”
“仇人。”
“你們都姓韓。”
“沒錯，他是韓青竹的舅舅。”
王爻眼睛瞪大，不過最後也沒有多問一句。
韓青竹讓他殺的人自然就是韓沖天，既然開口，自然是有所原因。
多半都是傷心事，王爻沒有多問的意思。
小男孩卻收起了刀和石頭，擡起頭，看了看天上的月光。
“老闆這裡的月亮着實好，看着就讓人有種想家的衝動。”
接着小男孩又咧嘴笑了笑：“時時刻刻想着家，時時刻刻想着還有多少人要殺，想着他們都多大歲數了，可別老死了，你說有趣不有趣？”
王爻啞然，還是不知道說什麼。
“其實韓家對我還是不錯的，婆婆把剝皮刀給了我，說我剝滿一千張皮，下一任家主就是我的了。
那時候我才三歲半，厲害吧？”
王爻思量半天，也只能吐出兩個字：“厲害。”
“前三百張如魚得水，雖然那時候刀法不行，但好在刀快，也算順暢。
再三百張，刀法好了，可皮卻不太好剝了，那時候想的都是怎麼剝最省力。
後三百張，即省力又省心，可是卻越剝越慢。
最後的一百張，你才怎麼了？”
“刀法大成了？”
“我不敢剝了。”
王爻若有所思。
“可是韓家對韓青竹可不怎麼好，所以當年韓青竹燒了祠堂，殺了那麼多人的時候，你知道我多高興嗎？
爲什麼高興？那沉悶的韓家終於熱鬧起來了，能不高興嗎？”
小男孩一拍大腿，好像此時回想起來，還有些興奮。
其實小男孩還有些話沒說，第九百零一張皮，其實就是韓青竹。
當年這件事情對小男孩的影響太深，導致現在小男孩有時候會不自覺的舉起刀，看着韓青竹的那一身皮。
那是上等的皮，在自己剝過的九百張皮裡，沒有一張可以與之相比的。
所以韓立總會下意識的想，這張皮剝下來會是個什麼樣子。
這種想法早已經深入骨髓，比如正常人第一眼看到其他人，會看他的樣子，或者看他的眼睛。
韓立卻在看他的皮，想他的皮剝下來是個什麼樣子。
韓立很討厭這種想法，恨不得將自己的心挖出來，所以每一次自己下意識的抽出刀，站在韓青竹的身後，韓立除了被驚出一身冷汗外，就想狠狠的給自己幾個巴掌。
王爻聽着韓立的話，只聽明白了一部分，雖然一知半解，但也足夠心驚了。
“至於爲什麼想要宰了韓沖天，他是上一個拿着剝皮刀的人，如果不是我出生了，他現在應該已經是家主了吧。”
說道這裡，小男孩裂開嘴嘲諷的笑了起來。
“可惜誰叫他剝的不好看，老子出生第一次拿刀，剝出的皮就比他韓沖天好看一萬倍。”
小男孩在笑，卻比哭還難看。
小男孩笑了一會，又把笑容斂去，淡淡的說道：“韓青竹的父母，是韓沖天的那一千張皮裡面的。”
王爻的表情驟然僵硬。對於王爻的表情，小男孩韓立並不意外。
“知道爲什麼，韓青竹和吳小安的關係嗎？”
僵硬的王爻，已經忘了做出回答。
“吳小安的媽媽是韓青竹的小姨，那時候韓家唯一一個對韓青竹笑的人。
只不過沒笑幾年，她小姨就離開了韓家。
當然，這也是韓家那幾年少見的熱鬧事。
之後韓飄雪抱着嬰兒吳小安回來了，本以爲一團和氣，各自歡喜。
誰知道差點讓韓沖天那個老傢伙把吳小安的皮剝了。不過吳小安他爸的確是個狠角色。
知道嗎？吳小安他爸吳義，拿着烙鐵，把韓沖天的一張臉燙熟了。”
小男孩又笑，笑得如同鴨子叫。
“可惜啊，天不遂人願，該死的到底沒死，不該死的也許都死了吧。”
兩人沉默了一會，王爻突然開口問道：“韓立，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少九。”
“到底還是個孩子。”
小男孩怒極，狠狠的瞪着王爻。
“天下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說的什麼屁話？”
“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我一定宰了韓沖天。”
小男孩這才笑了起來，對王爻豎起了大拇指：“有志氣。”
兩人坐在月光下，不再說話。
小男孩默默的雕刻着石頭，王爻擡頭看着月亮，各有所思。
第二天，晨光亮起，王爻背上行囊準備出發。
韓青竹整理了一下王爻的衣領，隨後突然笑了笑：“還有一件事情你要答應我。”
“嗯？”
韓青竹伸手在自己的胸前的溝壑中，拿出一隻小蟲：
“不準聞。”
王爻大笑幾聲，手下了小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