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玄囂道宮年輕的那個金袍修士,名爲南玄景。
不過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來,年齡應該也不小了,可能服用過駐顏丹之類的東西。
陳莫白聽了他毫不客氣的話語之後,微微一愣,卻沒有否認,直接就點頭了。
“戰場之上,那兩位在我神木宗對面的陣營之中助拳,而且對於我宗謝師兄等宗門弟子出手毫不留情,我判斷是敵人,就出手將他們兩人都斬了。”
這是在戰場之上衆目睽睽的事情,陳莫白也沒打算退卻,坦然的就承認了。
而他的這番話,令得玄囂道宮的兩人都有些詫異。
“你就不怕我們怪罪?”
“怪罪?戰場之上技不如人,死得其所,莫非兩位前輩要以大欺小?”
陳莫白聞言眉頭一挑,開始判斷雙方的實力對比,只可惜周聖清回巨木嶺了,這裡只剩下了傅宗絕。
也不知道自己動用紫電劍,能不能對付一個金丹真人。
“峭兒和金芝是我的弟子,你殺了他們,總要給我一個交代。”
南玄景語氣冰冷的開口,眸光之中金芒閃爍,只不過這個時候傅宗絕卻是移動了過來,攔在了他的身前。
“那麼,你們玄囂道宮的弟子出現在撼山頂的戰陣之中,還幫助他們攻打我們神木宗,是不是也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傅宗絕說話之間,語氣也是不怎麼客氣。
“你不是我的對手,沒有資格讓我給你交代。”
南玄景實話之間,一股強大無比的靈壓爆發,他的境界顯然在傅宗絕之上。
“你們玄囂道宮是做好了入侵東荒的打算了嗎?”
傅宗絕眉頭一皺,開始提醒南玄景不要太過分。
“區區荒蠻之地,哪怕是你們五行宗巔峰時期,我玄囂道宮也可以輕鬆踏平,當真以爲你們神木宗擋得住嗎?”
南玄景的這句話令得傅宗絕怒氣升騰,但卻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作爲東夷三大派之一,玄囂道宮不僅有元嬰老祖坐鎮,還有九位結丹的真人,築基更是有數百人。
哪怕是整個東荒六大派加起來,硬實力之上也抵不過玄囂道宮。
“南師兄,我們今日過來,是來磋商姬振世與我們商會的舊賬清償之事,兩位師侄之事,還是暫且先不說吧。”
就在這個時候,趙玄康開口了。
南玄景聽了,眉頭微微一皺,但還是冷哼一聲,轉身走開。
“傅真人見諒,我師兄也是因爲兩位弟子逝世,心神悲痛難以自制。”
趙玄康說話之間,微微笑着,但言語之中的意思,陳莫白卻是大致明白了。
傅宗絕:“姬振世與你們玄囂商會的賬目,與我們神木宗又有何干?”
趙玄康:“姬振世在成爲我們商會客卿的時候,爲了購買一部可以結嬰的鍛體功法,將其擁有的那座空冥石礦抵押給了我們,現在他雖然已死,但那空冥石礦卻還在,我們商會爲了避免自己的損失,需要按照契約將其收回。”
傅宗絕聽到這裡,不由得面色一怒。
這他們神木宗前後兩次動員宗門及麾下四國的修士,好不容易覆滅了撼山頂,攻下了這兩國之地,玄囂道宮動動嘴皮子就要將最珍惜的空冥石礦拿走,豈能不讓他憤怒。
“趙真人,姬振世欠下的賬,讓我們神木宗償還,你覺得合適嗎?”
傅宗絕語氣冰冷的開口,顯然是不打算同意。
“傅真人,你若是不同意的話,那麼這筆賬目就是壞賬了,姬振世獲得的那本鍛體功法,還是從大長老的藏書之中拿出來的,到時候這件事情肯定要遞交到大長老那裡,他若是不高興的話,可就不像我這麼好說話了。”
玄囂道宮的大長老,就是那位元嬰修士。
而這句話一出,陳莫白和麻鋼都是面色一變,就連傅宗絕也是沉默了下來。
元嬰上人啊,哪怕是仙門之中,也是最頂尖的存在。
在東荒這個地方,更是足可以橫掃所有大派的無上強者。
“我整理撼山頂的賬冊之時,看到當初姬振世與貴商會的簽訂的契約之中,註明的應該是空冥石礦的兩成收益吧。”
陳莫白開口說了一句,趙玄康微微一笑,從自己的儲物袋之中拿出了一份最新的契約。
“姬振世去年考慮到與你們神木宗的戰爭會曠日持久,認知到光靠他一宗之力,是怎麼也不會是你們的對手,所以又將剩下的空冥石礦全部都抵押給了我們商會,換取我們玄囂道宮派人出手,幫助他的撼山頂擊敗你們神木宗。”
趙玄康展示了一下這份契約,果不其然上面有着姬振世和撼山頂的雙重契印。
“但你們又沒有出手?”
一邊的麻鋼忍不住開口說道。
“我們玄囂道宮的流程比較多,大批弟子出動的話,需要層層申報上去。南師兄與姬振世的關係比較好,就先派了一批弟子過來。”
“不過我與你們神木宗的周真人有過一次會面,得了一些他的好處,就在道宮之內拖延了一下,給了你們覆滅撼山頂的足夠時間。”
“也正是因此,我現在在道宮之內有點難做,如果不將這座空冥石礦拿回去的話,恐怕只能夠換一種方法找你們神木宗要了。”
趙玄康話語說的比較直接,在點破了周聖清與他有過交易之後,最後更是開始直言不諱的威脅了。
言下之意,沒有拿到的話,那就是玄囂道宮的大軍過來,甚至是元嬰老祖親自討要了。
“哦,還有此事嗎,周師兄沒與我說過。”
傅宗絕聽了之後,微微皺眉,卻沒有失了分寸。
“傅真人可以與周真人好好商量一番,我與南師兄三天之後再來。”
趙玄康說完這句話之後,微笑着的帶着南玄景離開了。
“這個傢伙,還是這樣子陰險。”
傅宗絕看着趙玄康消失的背影,不由得啐了一口。
“哦,老祖以前也與他打過交道嗎。”
陳莫白聽到這句話,不由得問道。
“之前我們五脈還沒有分家的時候,這趙玄康就是五行宗的座上賓,我與他有過數面之緣。”
傅宗絕說了一下,然後拿出了一張符籙,開始與周聖清聯繫。
青煙嫋嫋升起,化作了周聖清的虛影。
“我當初雖然是與他聯繫了,但趙玄康這個傢伙,想的是兩頭吃,我們神木宗與撼山頂實力均衡,他才能夠更好的壓榨撼山頂的產業。”
“這傢伙錯估了我們的手段,肯定沒想到姬振世竟然連半年都撐不住就死了,所以這才急匆匆的過來,想要撈取更多的好處。”
“這空冥石礦既然他們想要的話,就給他們吧。怎麼也要給玄囂道宮的那位元嬰大長老一個面子。”
周聖清說到最後,語氣也是有點無奈。
神木宗的實力雖然在東荒之中,也算是數一數二,但相比起玄囂道宮來說,卻是完全不夠看了。
雖然他在浴日海那邊還有點情面,但在混元老祖坐化之後,是怎麼也不可能請動同爲元嬰的大修士出面抵住玄囂道宮的。
所以思慮再三之後,還是隻能夠屈服。
三天之後。
趙玄康和南玄景過來了,從傅宗絕的口中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之後,對視一眼點點頭。
但隨即,他們居然又拿出了另外一份契約。
“除了空冥石礦之外,姬振世爲了籌措僱傭散修劫修的靈石,也將巖國之內的兩座小型靈石礦也抵押給了我們。”
聽了趙玄康的這句話,傅宗絕勃然大怒。
“整個巖國最值錢的就是這三座礦脈,你們玄囂道宮不要欺人太甚。”
“傅真人,你們在東荒不也是這麼欺壓撼山頂的嗎?這天河界之中,大魚吃小魚,不就是一向以來的修行之道嗎?”
趙玄康微笑着,說了一句令得傅宗絕握緊了拳頭的話語。
“空冥石礦是最後的底線,你們玄囂道宮若是想要這兩座靈石礦的話,那就需要過來做過一場才行。”
傅宗絕深知貪得無厭這個詞,如果自己再次屈服的話,眼前這個傢伙說不定又會拿出另外一些契約,將撼山頂名下的礦脈產業全部都拿走。
所以斬釘截鐵的回絕了,並且表示了不惜一戰的決心。
“那正好,正愁沒有藉口讓道宮出兵給我兩個徒兒報仇,傅真人既然這麼說的話,你們神木宗就等着我們玄囂道宮的大軍壓境吧。”
一直都沒有開口的南玄景,這個時候冷笑着說道。
在一邊的陳莫白眉頭微微皺起,本來還以爲拿下了撼山頂之後,在東荒之地可以安安心心的修煉,直到結丹。
沒想到,這天河界宗門與宗門之間的鬥爭,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直接。
神木宗還沒有消化巖國與霄國的戰利品,一直虎視眈眈的玄囂道宮就已經準備猛龍過江了。
“不要以爲就你們玄囂道宮背後有元嬰大修士撐腰!”
傅宗絕面色冰冷的說道,陳莫白聽了之後微微詫異,他還真不知道神木宗還有這種靠山!
“若是論香火之情,五行宗可是比你們神木宗更加正宗。如果我們玄囂道宮找上門去,估計五行宗掌門會無比歡迎,迫不及待的與我們聯手覆滅你們這兩脈叛徒吧。”
趙玄康說了一句令得傅宗絕心裡徒然冰冷的話語。
的確,混元老祖的關係,五行宗纔是名正言順的繼承者,如果東荒這邊玄囂道宮勾結上了五行宗,他們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兩座靈石礦萬萬不行,最多給你們一座。”
傅宗絕這話一出,就代表着還是屈服了。
趙玄康和南玄景對視一眼,嘴角都露出了笑容,但兩人都沒有鬆口,咬定就要空冥石礦和這兩座小型靈石礦。
“此事我需要稟告周師兄。”
傅宗絕只能夠再次拖延。
“三日之後我們再來,那個時候我想應該能夠再次見到周道兄了。”
趙玄康自信的笑着,與南玄景再次轉身離去。
果不其然,得到了傅宗絕彙報之後,周聖清雖然怒哼一聲,但還是通過傳送陣,趕了過來。
這件事情,已經到了周聖清不出面不行的地步了。
“趙真人,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做得太絕。”
周聖清與趙玄康見面之後,冷冷的說了一句。
“這也是我們玄囂道宮的最後條件,只要空冥石礦和兩座小型靈石礦給我們,讓我消了姬振世留下的壞賬,玄峭和玄金芝兩位師侄的死,也同樣能夠一筆勾銷。”
趙玄康鄭重的說道,面對周聖清,南玄景也不再是之前那種冷漠的神情了,顯然這位東荒第一修士還是能夠令得他們稍微尊重一下的。
“一言而定,你我都發下道心誓言。”
周聖清也是個果斷之人,只要能夠換取他結嬰的時間,今日的損失,將來能夠連本帶利的全部奪回來。
“周道兄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爽快啊,我早就準備好了。”
趙玄康得到了自己滿意的收穫之後,拿出了兩份一樣的契約。
然後在衆人的見證之下,發下道心誓言,一人拿走了一份。
“今後南師兄會帶領他們這一脈的玄囂道宮弟子來這裡開闢分宗別院,也算是與兩位道兄比鄰而居,到時候還請多多關照。”
趙玄康做完了這件事情之後,又介紹了一下身邊的南玄景。
陳莫白只感覺自家神木宗的行動,好像全部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難怪會坐視撼山頂覆滅,說不定六甲山那邊,也是玄囂道宮出手按住了。
“南真人既然要來這裡開宗,那麼當記住一句古話,遠親不如近鄰。”
周聖清皮笑肉不笑的說了這句話,南玄景眉頭一皺,渾身靈力震盪涌出。
兩人氣機接觸,南玄景卻是悶哼一聲。
“兩位,那我們師兄弟就先告辭了,大長老還等着我們回去彙報呢。”
趙玄康看到這一幕,面色不變,抓着南玄景的手,衝開了周聖清的氣機之後,就轉身離開。
兩人飛出了老遠之後,纔在一座山頭停了下來。
“師兄,周聖清的修爲大概是到了什麼地步?”
“他裝作是結丹後期,但估計已經圓滿了,這次我們如此苛刻的條件他都答應,可見是想要拼一把換取結嬰的時間。雖然以他的年紀和根基,再加上東荒匱乏的資源,結嬰的希望很渺茫,但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想辦法破壞一下比較好。”
南玄景這個時候臉上沒有了一開始的倨傲之色,而是很冷靜的說出了自己試探出來的周聖清底細。
“如果事情當真到了那一步的話,就用我這條命換他那條命吧。”
趙玄康拿出了那份自己發下了道心誓言的契約,語氣冰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