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聲中,整棟民國古宅開始下陷,沉入地下那龐大的黑太歲身體裡。
鄭玄他們經過一番佈置之後,總算是打通了進來的路,一羣人從電弧纏繞,充滿科技感的門框中踏進來時,正好看到民國古宅半邊垮塌,陷入地上黑色的泥沼之中。
夏蟬揹着桑雀健步如飛,身後有個披黑袍的人提着鐮刀在追。
鄭玄毫不猶豫地拔槍,對着夏蟬身後那個黑袍人連開數槍,每一槍都準確地打在腿和手臂的關節上。
黑袍人撲倒在地,很快就被後面涌動的黑色泥沼吞沒。
夏蟬飛奔到鄭玄面前,桑雀皺着眉頭,根本認不清鄭玄是誰,這裡每個人每張臉都被幻覺覆蓋。
“這裡不安全,先出去!”桑雀快速說道。
鄭玄點點頭,打個手勢讓進來的隊友紛紛退出去,夏蟬望着那道被電弧纏繞的門有些害怕。
桑雀也不願讓夏蟬冒險,把繡花鞋取出來交給夏蟬,讓她用繡花鞋離開。
鄭玄從夏蟬手裡接過桑雀,迅速穿過那道門。
門內轟隆隆地震響,天崩地陷一般,門外卻靜謐一片,仍舊是一片正常的森林山谷,只是周圍架設了許多複雜的設備,還有二十幾個穿黑色戰術服,荷槍實彈的人。
桑雀癱倒在地,周圍那些人看到她腿上大片流着黑色膿水的斑痕,全都不自覺地後退遠離。
鄭玄蹲在桑雀身邊,“這是什麼東西?你知道怎麼處理嗎?”
桑雀點頭,山鬼錢的力量正慢慢回來,她右手懸在腿上,以坎卦休門的力量去淨化腿上的黑斑。
隨着卦象一個接一個地被消耗,那些黑斑逐步褪去,桑雀雙腿恢復如初。
所有卦象被消耗一空時,桑雀活動腳腕,還有點麻,但不影響正常行動了。
夏蟬從裡面出來,桑雀第一時間用肢解的力量幫她脫下繡花鞋。
突然之間,羣鳥驚飛,地面開始微微震動。
桑雀護着夏蟬後退,藉助鬼眼掃視周圍。
“讓所有人立刻撤離這座山,黑太歲要出來了!”
那棟古宅本身就是建立在沉睡的黑太歲身上,平時是隱藏在鬼域中,或者說是一種特殊的死域,只有符合條件的巫姓人才能夠進入。
現在桑雀也不能確定是因爲她殺了巫良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導致黑太歲甦醒,死域困不住它,它必然會出現在現實世界。
聞言,鄭玄立刻用對講機通知所有人撤離,但是對講機中只有沙沙聲,信號被幹擾。
幸好他們從前就遇到過類似的情況,鄭玄從脖子上拉出一根線,上面掛着一個特製的銅哨。
鄭玄用力吹響銅哨,哨聲並不尖銳,不一會,四面八方陸陸續續傳來回應的哨聲,所有人都收到撤離的訊號。
桑雀讓其他人先走,她和夏蟬留在後面斷後。
大地的震動越來越劇烈,粘稠的黑色液體最終還是從那道門中涌出來,門上電弧滋啦,將活物般的黑色液體逼回去,可是很快就有更多黑色液體一下涌出來,將整個門吞沒。
大地向內凹陷,林中樹木東倒西歪,紛紛陷入地下涌出的黑色泥沼中。
山體因爲地基內陷導致坍塌劃破,大片的樹木被連根拔起,那些粘稠的黑流如同奔騰的巨獸,緊追在桑雀他們身後。
有機動小隊的人停下來,舉槍對那片黑流射擊,子彈流水般打出去,未曾激起任何水花,可射擊的人突然痛苦地哀嚎起來,明明沒有接觸那些黑流,身上卻迅速出現黑色的斑痕,眼中流出黑色眼淚,身邊的人全都變成了猙獰的惡鬼。
“不要攻擊那東西,會被反噬!”
鄭玄發現問題時已經來不及,有幾個隊員被黑流影響,槍口對準了身邊的人。
“小蟬幫忙!”
桑雀拉着夏蟬瞬移過去,被污染的人開槍之前,桑和夏蟬一齊將那些人手中的槍打飛出去。
夏蟬用頭髮將失控的人緊緊捆住,他們身邊的隊友驚恐地望着這一幕,不知道夏蟬究竟是個什麼。
好在他們訓練有素,震驚之餘很快反應過來,將被捆縛的隊友扛起,躲避山上不斷滾落的碎石繼續逃離。
此時此刻,山下的村子也在遭受着地震的襲擊,牆在顫抖中轟然倒塌,瓦片如雨點般落下,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房屋一座接一座塌倒,街道上地面突然隆起,形成一個個高低不平的土丘。地下的管道破裂,水柱沖天而起,場面十分混亂。
幸好村中的人早已經撤離出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一小時前就進駐村子的隊伍早就開始架設特殊的電網,沿着村子外圍向磊石山兩側擴張,儘管他們還不知道里面有什麼,但是以往一個地方出現不可控的恐怖事件,都是用相同的辦法將整個區域封鎖。
被撤走的村民和遊客全都聚集在遠離村子的一處湖邊觀景廣場上,留守這裡的機動隊隊員有意識地把遊客和吳家村的村民分開。
山上異變一出,山下的吳家村村民也全都出現不正常的反應,有人抱頭倒地,痛苦哀嚎,有人發瘋般的襲擊身邊人,還有人身上出現怪異的黑色疹子,他不斷抓撓求救。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吳家村的村民尖叫着,瘋了般互相廝打。
機動隊隊員喝止了幾聲發現沒用,迅速取出身上的防毒面罩戴上,扔出幾個特製的煙霧彈,煙霧迅速瀰漫開,那些發狂的村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陷入昏迷。
山上,桑雀眼見跑不過黑太歲蔓延的速度,她從夏蟬那裡取回她的畫,讓其他人先走。
桑雀一個人留在後面,把畫中所有殭屍全都放出來組成一道人牆。
洶涌的黑流有東西吞時,速度果然慢下來,周圍的黑流也都朝着這邊匯聚,隨之而來的還有那些眼睛,從黑流下面翻涌出來,又一次組成了一隻巨大的眼珠,繼續望着桑雀。
這一次,桑雀似乎從那隻眼感覺到一些情緒,怨恨,痛苦和悲傷。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對這些情緒感同身受,這讓她不受控制的朝着那隻眼睛走去。
當她完全置身在那顆巨大眼睛之下時,自戰國時期到現在,歷代巫女的怨恨,悲傷,痛苦和恐懼,全部在她腦中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