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淑芬家出來,那個西裝男閃得遠遠的,對桑雀又敬又畏,乾笑着。
桑雀沒理,戴上耳機打電話給她的發小兼閨蜜,姜棗,她是北方木偶戲傳承人的孫女。
就像徐淑芬剛纔說的一樣,現在很少有人願意去學習和繼承老祖宗的傳承。
但姜棗不是,她從小就喜歡木偶戲,五歲立志要繼承祖輩的傳承,說啥都不聽,撒潑打滾,絕食明志。
爺爺奶奶對此很高興很支持,然後姜棗就被她在大城市安家立業的爸媽丟在老家這邊跟爺爺奶奶學木偶戲,夫妻倆又生了二胎女兒,重新‘練級’。
桑雀是老媽安排好了一切,不用爲未來擔憂,姜棗則是未來只想從事木偶戲行當,所以她們兩個學習都很一般,經常在一起,借姜棗家的工作室‘不務正業’。
比如還原小說中的唐門暗器,拍古風換裝視頻等等,她從小學武,自然是有俠女夢的。
“棗子,幫我找條狗。”
電話那邊傳來慵懶的鼻音,肯定是追劇追得睡着了。
“什麼狗?你有我這帳下走狗,還需要別的狗?等會,你好像還沒來哄我呢,就敢指揮我幫你辦事?你不聲不響離家出走三天的事都還沒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呢!”
桑雀哭笑不得,“昨天給你打電話,你訓我訓得還不夠嗎?我說認真的呢,我要找的是真狗,養給我媽作伴的,要田園五黑犬,具體要求我發你信息,狗市就在你家附近,遇到好的你也買一條,錢算我的,幫我跑一趟,回頭我親自登門謝你哄你還不行嗎?”
“行行行,小時候你救我狗命一回,我給你當牛做馬一生,你賺大了你。”
“對了棗子,還有件事,咱們之前拍的古風換裝視頻,你挑幾個,新建個賬號發出去,記得投個流量,我一會給你打錢。”
“啥?你之前不是不願意發,怕你的美貌被人覬覦嗎?怎麼現在又願意了?你想當網紅?你也不缺錢啊。”
“我真有事,回頭細聊,先掛了。”
桑雀這邊剛掛斷電話,耳機裡忽然傳來一些雜音。
“……滋滋……幫幫……我們……滋滋……”
桑雀眉頭皺起,拉下耳機掛在脖子上,不予理會。
這個徐家灣村背靠着龍脊樑山的陰面,確實有點邪門。
一路出去,走到‘福壽紙紮鋪’附近,一個紙人突然出現在路口拐角處,頂着一張詭異的笑臉,擡起的手臂指着某個方向。
來的時候,桑雀並沒有在路口看到這個紙人。
紙人對她沒有威脅,桑雀也不用避着,慢慢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朝紙人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見一個巨大的黑繭,像沒有皮膚的肉塊,又像一顆詭異的心臟,懸掛在一棟加蓋到七層的樓房外,蠕動,收縮。
無數若隱若現的黑線,從那黑繭中生出,穿透牆壁,向着徐家灣村各處散射。
其中一根從桑雀頭頂過去,落在紙紮鋪裡。
桑雀看向紙人,紙人腦袋立刻一百八十度扭轉,避開她的目光。
那龐然大物給桑雀的感覺很危險,她不想多管閒事,帶上墨鏡徑直離開徐家灣村。
她走之後,路口的紙人腦袋扭轉過來,原本的笑臉變成一張哭臉。
*
徐家灣村村口,桑雀過馬路時,跟兩個拖着行李箱的男人擦肩而過。
其中一個棕色捲髮,休閒T恤牛仔褲的年輕男人掀起墨鏡回頭看,“武軍哥,長腿美女唉~”
旁邊襯衣長褲,頗有硬漢氣質的男人不苟言笑,“看路!”
富有朝氣的鄭樂天撇撇嘴,拉着行李箱快步追上鄭武軍,兩人一起繞過圍擋,走進徐家灣村。
一進去,鄭武軍就蹙起眉頭,掃視周圍,“陰氣很重,果然有很大問題。”
鄭樂天笑道,“還挺涼快的哈~”
“跟緊我。”
鄭武軍加快腳步,鄭樂天一邊好奇地掃視周圍,一邊繼續聒噪。
“徐家婆婆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麼突然就不行了,非要求助我們鄭家?我也沒感覺到這裡有多厲害的陰邪厲鬼啊?”
“再說了,徐家供奉的山神本來就會驅使小鬼,有什麼事出動那些小鬼去處理就行了啊,非要咱們跑一趟。我大哥還不知道跑哪去了,爺爺交代我務必要把他找回來,武軍哥你說,我大哥……”
砰!
路邊紙紮鋪的牌匾忽然掉下來,驚得鄭樂天渾身一顫,本能往鄭武軍身邊退,撞上一物感覺不對。
他猛一回頭,身邊竟是一個紙紮人,對着他笑!
“武軍哥!!”
鄭樂天抓着掛在胸口的玉墜大叫,周圍突然大霧瀰漫,霧中影影綽綽,竟全都是各式各樣的紙人。
啪!
一隻手拍在鄭樂天肩膀上,他差點跳起來,卻聽到鄭武軍令人安心的聲音。
“別亂跑,只是遊魂而已。”
鄭武軍掌心的溫度讓鄭樂天逐漸冷靜下來,只要心中不再恐懼,那些遊魂就無法對他造成傷害。
鄭樂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發現他正站在紙紮鋪裡,周圍只是佈滿灰塵和蛛網的花圈紙人而已。
兩人從紙紮鋪出來,經過路口時,鄭樂天停下腳步,擡手指向遠處七層的高樓。
“武軍哥,我感覺那邊好像有什麼,我聽到好多爭吵聲。”
鄭武軍皺眉看過去,什麼都看不到,鄭樂天也比他多看到一片陰影而已,多聽到一些聲音罷了。
“先去找徐家婆婆。”
兩人很快來到徐淑芬家院子外,那個西裝男鍥而不捨,還拎着禮物在院子外面守着。
進了院子,鄭樂天瞬間汗毛倒豎,抓住鄭武軍的手臂不放,鄭武軍也感覺到院子裡不太乾淨。
徐淑芬早就準備好了涼茶,請兩人到院子裡坐下,“放心吧,院子裡只有我死去的老伴, 他不會害你們的。”
三人坐下之後,徐淑芬開門見山,“事情我已經跟你們家老爺子說過了,爲了護這一城安穩,我們徐家人從古時候就在此建村,壓在龍脊樑山的陰穴上,導致村裡人的怨氣和邪念比較容易滋生,只有信奉山神才能保平安。”
“山神大人這些年的香火越來越少,不少徐家人也都遷走了。城市要發展,村子要拆遷,咱也不能擋了一城人的路。可拆遷這段時間,各家各戶都起了爭端,夫妻反目,父子成仇,兄弟姐妹大打出手,引得怨念滋生,越聚越多。”
“現在村口的風水局被毀,那些原本被山神大人鎮壓在村子下面的陰邪之氣也都冒了出來,最終就形成了‘村怨’。如果不能趕在中元節前把‘村怨’消除,鬼門一開,陰氣大盛,必定會從‘村怨’中孕育出十分恐怖的惡鬼。”
“惡鬼一出,勢必反噬,到時候,只要是徐家灣村出去的人,甭管老的小的第幾代,甭管現在在哪,也甭管姓不姓徐,只要身上有一絲徐家人的血,都會被這惡鬼索命。我老了,能力有限,只能求助你們。”
鄭樂天笑道,“放心吧婆婆,我鄭家雖然也沒落了,但咱們一脈相承,都是靠山神護佑的,就算供奉的不是同一位山神,那也都是華夏山川的守護,我鄭家山神不會坐視不理的,況且還有我武軍哥在,他可是我們鄭家除了我大哥外,最厲害的!”
鄭武軍思索片刻之後站起來,“這件事宜早不宜晚,我們現在就去佈置,麻煩婆婆幫忙準備一些祭拜山神要用的東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