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判緩緩說着,觀察着蘇沐的表情,片刻後忽然冷了語氣道,“而且你和令國公聽信它的話,並非是因爲什麼花蛇是妖魔,要行斬妖除魔之舉,而是因爲你們在和它交易,想要從它手上得到什麼好處……蘇丫頭,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呢?”
蘇沐銀牙緊咬,不發一言。
唰!
一道森寒光芒悄無聲息在虛空中劃過。
然後便是啪嗒一聲輕響,打破了院落中死一般的寂靜。
地上多出來一隻白皙如玉、纖細小巧的少女素手。
蘇沐低頭看着自己汩汩流血不止的斷腕,呆愣了片刻後才發出來一聲悽慘的痛呼。
顧判收起絲血不沾的斧頭,搖了搖頭道,“手如柔荑,膚如凝脂,纖纖軟玉削春蔥,長在香蘿翠袖中,確實是很養眼的玉手,可惜了。”
“不過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這就是你一直不對我說實話的後果。”
她緊緊捂住斷腕,咬牙道,“你,你說過要護住我的安全的。”
“我是說過會保護你不被妖魔鬼怪侵擾,但並沒有說過,自己不會動手傷你殺你,明白了麼?”
顧判目光平靜,落在她慘白的臉上,不含一絲感情道,“這次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警告,如果再有下次的話,你真的就不用活着了。”
“下面你最好如實詳細交代,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是神明頒下的法旨,是天人的金口玉言,我就算是死……”
唰的又是一道寒光閃過。
將蘇沐未說完的話堵在了喉嚨裡面。
她已經沒有機會再繼續說下去了。
口中咕嘟嘟向外冒着鮮血,更有一道細細的紅線出現在那隻纖細修長的脖頸中央,隨後鮮血如瀑流下,迅速染紅了大半的衣衫。
噗通!
她軟軟躺倒在了冰冷的地面,頭顱骨碌碌滾出一段距離,剛好停留在一座深坑的邊緣,和那些屍體並排在一處,看上去給人一種詭異而又血腥的恐怖感覺。
“你說了就算是死,那就去死好了。”
顧判面無表情望向了不遠處的那座三層小樓,輕輕呼出一口濁氣道,“從這些符紋線條上看,也許在這座書房裡面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他向前走出幾步,又回頭看了眼跪伏在地上的紀雲豹和老管家,“紀公子,你跟我來。”
“至於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就讓他繼續忠心耿耿,也下去伺候蘇小姐吧。”
咔嚓!
一截槍尖從管家的後背刺入,又從前胸破開衣衫鑽出,七武士之一的某個黑甲男子神色木然,緩緩將杯口粗細的大槍拔出,低頭看着管家軟軟倒地,這才擡腳跟在了後面。
遠處的許定邊看得是目瞪口呆,渾身冰涼,直到被身高愈丈的七武士抓在手中離開,都沒有從一片茫然的恐懼中真正回過神來。
推開門後,一股濃郁的書墨香氣撲面而來,裡面空無一人,黑暗寂靜,就像是瞬間進入到了一個不同的世界。
藏書樓第一層並沒有太多的書籍存放,只有兩排書架立在那裡,將近一半的空間都被各種兵器甲冑所佔據,另一半則是碩大的書桌以及文房四寶,靠牆的位置擺着不少已經枯死的綠植,而在最裡面的牆壁上面,則懸掛着一幅幅人物全身畫像,沉默注視着屋內的一切。
顧判微微皺眉,穿過兵器甲冑,繼續向深處走去。
最裡面牆上的人物畫像在黑暗中顯得表情有些扭曲,他們沉默注視着下方的一切,又像是在警惕着每一個從外面進來的訪客。
“你父親整的這間書房,看上去倒像是一個儲藏各種老物件的倉庫。”顧判的目光落在了最中央的人物畫像上面,可以分辨出那人所穿的甲衣並不是近幾年的制式形狀,而是很久以前的樣式。。
紀雲豹此時還未從剛剛發生的事情中緩過神來,聲音帶着些許顫抖道,“這是下官的曾祖父,曾跟隨太祖陛下東征西討,平定天下。”
顧判點點頭,又在這裡待了一段時間,便擡腳上了二樓。
這一層倒是真的有了藏書閣的樣子,一排排的書架整齊排列,分門別類收錄着各種書籍,還有淡淡的除潮薰香味道充斥其中,防止書籍發黴,或是被蟲子啃噬破壞。
但是第二層也沒有任何發現,真的就只是一間書房而已。
從第二層繼續沿樓梯向上,他們很快站在了一扇緊閉落鎖的小門前。
顧判低頭仔細打量着這扇雖然不大,卻相當厚重的鐵門,目光落在它的鎖頭附近。
可以看得出來,令國公最近一定經常開關這道小門,不然鎖頭和把手附近不會留下些許淡淡的痕跡。
“有鑰匙嗎?”他回頭問道。
紀雲豹搖了搖頭,而且看他的表情,好像從來都沒有到過第三層這扇鐵門近前。
“那我就直接開鎖了,你先出去,讓所有人離開這座小樓,我不發話,誰都不要靠近過來。”顧判又說了一句,隨即便是一道寒光閃過,鎖頭咔嚓應聲而落。
“王爺,這裡,這裡是異聞事件的源頭嗎?”紀雲豹不由得再次想到樓外的那一地屍體,再想到從宮中傳來的些許隱秘消息,心中頓時一片冰涼。
吱呀……
厚重的鐵門被顧判推開了。
他進去前回頭看了紀雲豹一眼,“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異聞事件,不過你如果決定留下的話,正好給本王在前面探路。”
“下官,下官……”
“行了,看在你家裡今天死了不少人的份兒上,我就暫且不難爲你了,抓緊時間離開這裡,越遠越好,聽清楚了嗎?”
“這地方有點兒邪門,所以你們也不要留下,帶着他到外面警戒等待。”
門後是一個和二樓相似的藏書室,只是面積似乎要小上了一半以上。
令顧判感覺有些意外的是,三樓這個小藏書室內竟然有光。
四個屋頂牆角連接處各有一盞小小的燈火,雖然光線晦暗,但比起一樓和二樓的黑暗已經是天壤之別。
他進到門內,直接來到距離最近的第一個書架前,抽出一本書,以量子閱讀的速度翻看了一遍後又將它放回到了書架上。
然後是第二本書。
直到將第一個書架上的幾層書全部翻完,顧判都沒有找到任何能引起他興趣的內容。
他緊接着來到了更裡面的第二個書架旁。
思索片刻後,他又來到最裡面的書架旁,目光落在了一排黑色的書卷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