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之會？”
在秦素秋的小院內，她正皺着眉低聲輕吟，而在她的面前，則坐着一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
這男子會令道門中的大部分弟子都感到陌生，因爲他極少在世人面前露面，但如果是湖心島上的真正高層，卻又一定會認識他。
他正是秦素秋的道侶，連鳶的親生父親，最富盛名的幾位金丹真人之一，道門玄葉道人！
面對秦素秋的疑惑，玄葉卻只是輕笑道：“珠兒與寧珂素未謀面，又哪來這麼大的仇怨，值得她如此出力佈局？”
“湖心之會明年舉辦，每二十年才五個名額，下半年就要定下了。你想想若是徐先崛起，誰會被擠下來？”
湖心之會只有真元境弟子能夠參加，而道門的規矩是，每屆都只派出百歲之下的年輕弟子作爲歷練……秦素秋腦中迅速將幾個知名弟子都過了一遍。
“萬法堂的樑叔至，道武院的陳銘，這兩人都是板上釘釘的人選。”
“徐文婧異軍突起，多半也要搶去一個名額，再加上珠兒自己……她是想將張友成擠掉？”
玄葉道人本姓李，而連鳶本名便叫做李珠韻，“珠兒”卻是她的小名。
聽完秦素秋的話，玄葉這才一拍手掌，笑道：“是極，珠兒和那張友成勢如水火，幾次險些在門中大打出手，可不就是爲了擠掉他的名額？”
“那她何不對我直言此事？”
“你的性格她還不清楚嗎？哪會助她做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若是一開始就對你說實話，這收徒一事多半就難成了。”
秦素秋不由哭笑不得，又見玄葉道人這副得意的模樣，便着惱地一揮袖，轉身向屋內走去。
“瞧瞧你教的好女兒！連自己親孃都敢算計，以後就讓你們爺倆自己過去！”
“夫人，夫人誤會了……”
……
連鳶所住的清心居，在道門一處頗爲偏僻的小別院內，這裡環境清幽，人跡罕至，確實很有些鬧市清居的味道。
換做前一次回來，徐先大概理都不會理她，畢竟那時候他趕時間，趕着去前線收割經驗。
這次倒沒那麼着急了，反正經驗的獲取途徑已經找到，周天功也需要沉澱，徐先不介意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來到這處清心居之後，徐先在一名侍女的指引下，見到了正端坐在前方的連鳶。
連鳶幾乎符合“大家閨秀”的所有特點，家世、容貌、修爲、能力等等方面，沒有人比她更適合這個詞。
唯一不太適合的大概就是性格了，連鳶是那種一看就極具侵略性的人，在徐先現身的同時，她就已經笑着開口。
“請坐，徐師弟。很高興你還是接受了我的好意。”
連鳶臉上的笑容很開心，是發自內心的開心，因爲徐先的到來，對她整個佈局來說意義重大。
從小跟着母親長大的連鳶，在學習父親佈局天下之能的同時，也被灌輸了大量“做人要堂堂正正”、“陰謀詭計不可長久”之類的思想。
所以連鳶更喜歡用陽謀，也更喜歡開誠佈公與人談事情。
“徐師弟，我希望你能爭奪湖心之會的第五個名額。只要你有意，在師承和其他方面，我都可以提供一定的幫助。”
“你不必擔心我有什麼企圖，我只需要你上位，將張友成的名額擠掉，因爲我跟他有仇。”
“如果師弟對此沒有興趣，那麼這件事就此作罷，連鳶也不會再糾纏師弟。”
連鳶目光直視着徐先雙眼，毫不避諱，口中侃侃而談，三言兩語便講清了事情來由。
但隨即卻見徐先沉默下來，久久沒有言語，連鳶不由微微皺眉道：“徐師弟，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連鳶不怕跟徐先攤開來談，因爲她確實坦坦蕩蕩，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意圖。而且她覺得，除非徐先另有打算，否則沒有理由拒絕。
徐先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終於問出了一個深藏已久的問題：“首先我想知道……湖心之會是什麼？”
氣氛彷彿一下子凝固了，連鳶右手一不小心碰翻了茶杯，她心中浮現出的只有四個大字——對牛彈琴。
老孃一堂政治課都上完了，你說你們這是理科班？
……
湖心之會起源於湖心島初建時，其目的是爲了爭奪前往上界的名額。
當年湖心島與上界的交流還很困難，能夠飛昇上界的人也相當有限，必須要提前做好溝通，由上界接引才能完成。
所以最早的湖心之會，都是由最頂尖的真人、天妖參與，那才叫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不過千年以降，隨着湖心島的空間法則越來越穩定，前往上界變得不再困難，很多真人境甚至可以自主飛昇，湖心之會也就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如今只剩象徵意義依然存在，道門和天妖領倒也維持着傳統，每二十年舉行一次湖心之會，只是改成由二代弟子參與，作爲後輩新秀的交流機會。
而決定名額的方式也很簡單粗暴，在百歲以下符合條件的弟子裡，直接選最能打的那五個。
“原來如此。”徐先聽完連鳶的講述，頓時對這個湖心之會大感興趣，“這麼說來，到時候會有頂尖的靈妖到場？”
“不錯。比如與師弟有過照面的鳳娣，也是從上一屆開始參與，妖族是兩百歲以下都可以參加。”
連鳶笑着說道，她知道徐先似乎有“嫉妖如仇”的傾向，也不介意點明。
“好，既然如此，這湖心之會便算上我一份。”徐先當即道。
湖心之會明年年初舉行，距今大約還有九個月時間，徐先估計自己到那時，修爲也該推到真元境頂點了。
而想要完成跨境，只怕還需要大量的經驗投入到周天功上。
就好像當初在一階時，就需要砸進去50點經驗，才讓徐先擁有高出自身境界的心法。
如果不是這樣，只怕還需要大量的水磨工夫，方有可能完成晉升。
所以徐先現在就要未雨綢繆，不放過任何一個能獲取經驗的機會——湖心之會這種光明正大撈經驗的場合，要是錯過纔會後悔。
連鳶終於露出釋然的笑容，今天的見面總歸是成功的，儘管過程有些曲折，有些超出預計……可能還有些無厘頭。
幸好結果還是好的……
“師姐，還要再請教你一件事。”既然確定了雙方是盟友關係，徐先也不客氣了，很快開口道。
“師弟請講。”連鳶輕笑應和，她現在就怕對方不提要求，自然不介意幫忙，“若是要問那張友成的實力境界、所擅道法，我這裡都已經……”
“張友成？他不重要。”徐先如是說道，“我只想知道，現在有資格參與湖心之會的人裡，最能打的是誰？”
連鳶嘴角微抽，一隻手扶着額頭，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果不是門中，實在沒有第二個合適的人選……算了算了，珠兒不生氣，別跟這種腦袋一根筋的傢伙計較。
“道武院的陳銘，他與樑叔至齊名，不過畢竟是道武者……”
“多謝師姐！”
徐先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