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成澤迅速斂起面上那種追憶似水流年的情緒,他沉聲說道:“我沒說錯吧,週二公子。”
刀疤男眯着眼睛看着黎成澤,雙目凜凜,不掩憤怒之色,甚至還有很明顯的不敢置信。
“周家有兩位公子,周夫人在香港生的雙胞胎,大陸沒有戶籍信息。但是周大公子經常在A城,是周家在社會上行走的名人,可是週二公子,卻從小沒有什麼建樹,籍籍無名。只有知道內幕的人,才清楚,這是週二公子從小身體不好,所以小心養着,不讓他過多的被外界關注。週二公子卻在A城,少年時代就搞起了樂隊,在海上音樂節一次成名,但是二公子怕家裡人知道他在外面的事情,便從此銷聲匿跡。林家大小姐林程程愛慕週二公子,對他一直傾慕,在一次海邊之行的時候,居然在一個燒烤攤上碰到,兩人從此結識。後來,週二公子和林程程很快相識相戀,甚至被人拍到,傳出周大公子是林家大小姐是一對情侶的新聞。畢竟兩個雙胞胎兄弟,人們認錯,很正常。林程程懷孕,週二公子向家中提出,要娶林程程,周家不同意,甚至威脅林程程打掉孩子。林程程無奈,只得想辦法,騙了黎家的大少爺,也就是我的大哥,嫁入黎家。”
黎成澤說得很快,很連貫,說道這裡,刀疤男幾乎就要崩潰,他憤怒的想要站起來,但是被拷在審訊椅子上,動彈不得。
張老三在監控室看到刀疤男激動的畫面,便開門進來,問道:“怎麼了?”
黎成澤揮揮手,說:“無事,你出去。”
張老三迅速出去,重新關上了門。
黎成澤在進來之前,就讓他們在監控室,只看畫面,不要錄音。他自己審這個刀疤男,畢竟涉及家醜,他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此時已經成功把刀疤男激怒,只聽他大聲吵到:“你懂什麼?”
黎成澤站起來,手插到褲兜裡,微微動了一下。
“我說得哪裡不對?”
刀疤男咬牙切齒:“程程是被你大哥強暴的,你竟然還袒護他!你們黎家沒有一個好東西!”
“是麼?”黎成澤眸光淡淡。
“那這是怎麼回事?”黎成澤甩出一疊照片,是黎小雪上私立學校之前,被人拍到的照片,巧的是,好幾張,都能看到不遠處有個身材高挑的男人,不遠不近的,跟着黎小雪。
路人不少,照片也不是同時被記者發出來的,但是黎成澤自從那天問過大哥黎英馳之後,就把所有相關的資料歸結到一起去看,結果,就發現了這個人。
他把所有這個身影都圈了出來,是這個刀疤男。
“你爲什麼要跟着小雪?”
刀疤男咬着牙,不再說話,看着黎成澤。
黎成澤嘆了口氣,說道:“我已經給小雪做過親子鑑定了。”
刀疤男瞬間便頹廢,“你想怎麼樣?孩子是無辜的,你可以把她送到周家,自會有人養活她。但是你要敢動她一下,我最鬼都不會放過你!”
黎成澤心中沉了一下,他根本沒有給黎小雪做過親子鑑定,他只不過用話詐一下刀疤男,沒想到一下就詐了出來。
果然,小雪不是大哥的親生女兒。
他心中萬千思量。
良久,黎成澤搖了搖頭,說道:“小雪既然是姓黎,就是我黎家的人。”
刀疤男像是有些詫異似的,過了一會兒,他才收回眼中的神色,說:“你有什麼條件。”
黎成澤眯着眼睛,說道:“說出是誰指使你這麼幹的?當年林程程被綁架,到底跟誰有關?你可以不說,但是你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只是看看你的態度而已。你要清楚,我能查出你是誰,就能查出別人。你們真的以爲換了一張臉就能誰都認不出來了?要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只要你做過的事情,但凡有蛛絲馬跡,都能被挖出來。”
黎成澤審了很久,終於出來的時候,張老三和慕翌晨也從隔壁屋子出來。
黎成澤說道:“已經不用審了,起訴然後判決吧。”
他把一份親自做的筆錄給了張老三,上面並沒有提到什麼週二公子,有的只是一個小混混,想要敲詐黎氏,當年綁架林程程,現在又殺人。
簡單得不能再簡單。
張老三隨便看看,“就這樣?”
黎成澤點點頭,“只能這樣。”
他的意思很明顯,所有東西都停留在這個層面,不能再深挖了。
慕翌晨也有些納悶,他很疑惑,但黎成澤態度非常堅決。
黎成澤拍拍慕翌晨的肩膀,說道:“咱們回去。”
慕翌晨送黎成澤回去,黎成澤進屋之前,先去值班醫生那裡檢查了一下,傷口無礙,他吞了兩片止痛藥,這纔回屋。
回屋之前,對慕翌晨說,“我想放個假,你先幫幫我。”
慕翌晨點點頭,這幾日都是他在管着公司,沒有什麼問題,這麼多年,黎成澤也不會揹着他什麼,所以他對瀚海,算是瞭如指掌。
黎成澤回到屋子裡,脫去外衣,坐了一會兒,讓自己的體溫和氣息都正常了,這才悄悄掀開被子,躺進去,鬆鬆地抱着胡曼,在她腦門上親了一口。
“他們都惹我生氣,只有你才能讓我開心,你可不能再離開我了。”黎成澤小聲說道。
刀疤男的案子有了結果,接下來就是起訴審查判決的過程,消息傳到修凱耳中,他挑挑眉毛,有些意外。
“黎成澤竟然這樣就放過他了?他不開口,我以爲黎成澤多少還要審一下,沒想到竟然這樣就放過他了!”
“凱哥,那咱們怎麼做,要不要……”說着,那人比了一個手勢。
“算了,黎成澤都不咬着他,咱們就不多事了。再說了,就算他真的招了,黎成澤還能把我怎麼樣?”
修凱把手中的茶杯放下來,他在香港跟着修四德,養成了老派的習慣,每天都要喝茶。
突然,他想到什麼事情,問道:“今天天氣這麼好,是不是應該去探探病人?”
胡曼和黎成澤一起養傷,兩個人每天同時檢查,甚至去花園散步都是手拉着手,同進同出,恨不得長在一起。
魏徵跟着,覺得非常瞎眼。
他嘴裡不滿地嘟囔着:“二哥,別老秀恩愛行不行?你們能不能照顧一下我這條單身狗?”
“我秀了麼?我讓你看了?誰讓你跟着的?”黎成澤挑眉。
魏徵憋氣。
胡曼卻是詫異得很:“你是單身?”
黎成澤笑了起來,覺得自己老婆吐得一口好槽。
他哪是單身,身邊的鶯鶯燕燕太多。倒是這幾天,能在這裡拘着,算是少見的清靜。
“我怎麼不是單身?我要不是單身,我坐在這兒看着你們刺激我?小嫂子,給我介紹一個唄。”
胡曼搖頭,“我不認識什麼人的。”
魏徵一臉諂媚地湊過去,問道:“你那個好閨蜜,有沒有男朋友啊?”
胡曼挑眼看着他:“你是說可心?”
魏徵點點頭。
“不行,你們不合適。”胡曼一口回絕。
這個魏徵就是個花心大蘿蔔,怎麼可能配得上寧可心?
魏徵一臉不滿:“小嫂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真長得醜?”
“不是的,是你……”胡曼剛要說什麼,突然看到遠遠的,有人走過來,她愣了一下。
黎成澤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來人,摟着胡曼的手忍不住握緊。胡曼訝異,回頭看黎成澤,見黎成澤像是壓着極大的怒氣似的。
她趕緊握住黎成澤的另一隻手,黎成澤覺得緩解許多,漸漸平復了心情。
來人走過來,挑挑眉毛,喚了一聲:“黎少。”
胡曼回頭,喊了一聲:“凱哥。”
修凱看到胡曼正臉,看到她頭上的紗布,有些詫異,“曼曼,你怎麼在這兒?你頭上是怎麼回事?”
胡曼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撥了幾縷劉海下來,想要擋住。“不小心磕了一下。”
修凱臉色有些不好看,他聽說胡曼一直沒有上班,是家中有事,他知道胡曼在醫院,只是沒想到會是自己受傷。
修凱看向黎成澤的目光,帶着幾分冷硬。
不知道這個人又用了什麼手段,把胡曼給哄騙走了。
修凱有些憤憤然。
那個地方裝上監控,本來就是爲了以備不時之需,隨時調動。
但是當時看到黎成澤的表現,他便讓人截出前半段來,給胡曼發過去,胡曼看了之後的觸動很明顯。
生死關頭的選擇,他不相信胡曼還能信任黎成澤。
然而現在很明顯,胡曼竟然又被黎成澤給騙走了。
修凱看着黎成澤,笑了一聲,伸出手,“黎少。”
黎成澤沒有伸手,但是胡曼卻側過臉看他,黎成澤這才伸手,和修凱握了一下。
修凱看黎成澤好像沒事兒一樣,笑道:“來醫院探望病人,沒有想到竟然能碰到黎少,真是巧。”
黎成澤點點頭,他說道:“修先生從香港到A城,幾次想跟修先生見面,但是都不湊巧。”
“是啊。”修凱笑得斯文,“那天瀚海的酒會我也去了,但是見黎少正在跟蔣二小姐聊天聊得開心,便沒有過去打擾。”
胡曼聽到他提到蔣清芸,便忍不住低下頭,手也忍不住想縮回來。
黎成澤卻緊緊握住,不放。
修凱看着兩人緊握的手,眼角微微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