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躲不過了，他就跟我說愛。
我將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痛到無法呼吸。
還要怎麼樣？
他始終不肯說愛我，卻輕而易舉的就對另外一個女人說了愛。
原來，他並不是性格使然，說不出口而已，不是嗎？
“那我呢？”我不知道自己還在渴望什麼，渴求什麼，又期待什麼，我竟然哭到快要沒了聲音，還是這樣傻傻的問。
霍少寒就將我抱的死緊，真的很緊，像是要將我勒死的那一種。
“葉佳宜，那不一樣。”他說。
我微張開嘴，想要呼吸一點更新鮮的空氣，卻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心臟舒適度。
我只能默默地一遍遍擦掉眼淚，又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不太沙啞，尾音上揚，“怎麼不一樣呢？”
霍少寒就將我摟在懷裡，好像我真的是他手心裡的寶貝一樣，“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聽我的故事嗎？好，我今天就告訴你。”
如果是在從前我逼問霍少寒的時候他就說，我可能心裡還會好受一些，可他現在這樣說，我的心，還是有些被颳着的疼。
但我終究是冷靜下來。
慢慢的聽他說。
因爲今天給我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沒想到霍少寒曾經有個深愛的女人，更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已經去世了。
我終於放平了心態想要聽霍少寒講他的故事。
他卻擡着手，沉默了良久，“好像真的不太知道從哪裡講起。”他苦澀的笑了一下。
我竟然看到他的眼眶裡有淚花閃爍。
隨後，他才又調整了下情緒，繼續道，“如果一定要說，可能我們也算得上那種青梅竹馬吧。”
“都是那種家庭裡出來的孩子，但並不熟識，而且我曾經以爲，我永遠不會多看她那樣的女孩一眼。”
“小太妹，形容她的最準確的三個字，上中學的時候，我們在一個學校，她因爲太能玩，整天跟混混們鬼混在一起，有一次，差點被人脫光了衣服給強了，是我看到救下了她。”
“卻沒想到……後來，總之，在我家族落敗的時候，她後來的家族也剛好沒落，就很自然的走到一起。”
“再後來的時候你也知道，她給我生了一個孩子。”
霍少寒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忽然頓住了，看着天花板，眼睛發直。
“孩子沒了，是她的原因。”他好像是斟酌了許久，才說出這樣一句話。
我聽的有些雲裡霧裡，“什麼意思？”
“不小心。”霍少寒咬着顫抖的牙齒道，“吃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噎死了，呵~”
霍少寒笑了，可我卻感覺到他深沉的痛。
這聽上去真的像一個笑話，卻一點都不好笑。
一個活生生的孩子，是怎樣子的不小心讓他吃東西的時候噎死了……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裡，到底隱藏了多少的酸楚。
霍少寒就一遍一遍的撫摸着我的鬢角，又紅着眼睛深情的看着我，“葉佳宜，如果說你是天使，她就是個魔鬼。”
我心中一動，卻不覺得這是誇獎的話。
因爲我知道，通常男人更迷戀的，並不是天使，偏偏就是魔鬼。
可霍少寒卻在下一秒，有些後怕的抱住了我，將額頭死死的跟我的額頭抵在一起，“佳宜，不要嫌棄我……”
這句話說出來，我整個腦袋又一次炸了。
原本堆積的所有情緒和不滿，在這樣一句話中，有一次消失殆盡。
只因，這樣一句話裡，似乎包含了愈發深沉的愛。
怕失去，怕離開，在我的理解裡，這就是愛。
霍少寒跟我說，佳宜，不要嫌棄我……我就再也沒有辦法覺得他不愛我。
除非我是個傻子，到現在還會糾結這個問題。
所以我的心，一點點舒緩下來，緊緊的回抱住了他，“怎麼會？”
我輕飄飄回蕩在他耳邊的三個字，卻讓他的身體狠狠的震動了一下。
他揚起臉，又一次將我臉上殘留的淚，擦拭的乾乾淨淨，“葉佳宜，你知道嗎？你太好了，有時候好到……我會覺得我配不上你。”
真的炸了。
心臟不但瞬間回暖，而且好像一下子就爆裂了。
霍少寒怎麼會在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
“你……”我到底是再也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剩下一整個胸腔的感動。
很多時候，人糊塗，是一瞬間的事，人清醒，也是一瞬間的事。
我在這一刻，忽然之間有些清醒了。
那塊墓碑，是死的，而我，活生生被霍少寒抱着。
我究竟，在糾結些什麼呢？
我是後來纔想明白的，我可能一直糾結的是霍少寒隱藏了這段戀愛史，他一直在保護這段屬於他的回憶，所以纔在無形之中給我帶來了巨大的傷害。
如果不是如此，我大概也不會跟一個已經入土爲安的人，那樣子過分計較，還要淚流滿面。
我一下一下拍打着霍少寒的背，在此前，從沒有想過，我會變成去安撫的那一個。
而霍少寒，纔是那個被安撫的人。
我的拍打緩慢而有節奏。
過了很久，我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那她……是怎麼去世的？”
霍少寒的情緒，也漸漸平穩下來，但他只對我說了四個字，“跳湖自盡。”
我便噤了聲。
其實我很想知道是爲什麼，她怎麼會跳湖自盡的，可我知道，我已經不能問了。
無論霍少寒跟路菲的那段情是怎樣的，但一定是傷的。
傷了路菲，也傷了霍少寒。
我再問下去，無疑是在揭霍少寒過去很是疼痛的一塊傷疤。
不能再問了。
無法再問。
我自問從小是好奇心極重的人，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在霍少寒的身上，學會了包容。
他從前在我斤斤計較，任何事都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清楚明白的時候，他曾經告訴過我，愛，不是這個樣子的。
我就真的學會，很多時候要裝傻。
更多的時候，得包容。
因爲愛，就是愛一個人的全部，也包括他的過去。
我想我是真的對霍少寒用情至深了，否則怎麼會到了這樣回不了頭的地步。